“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掉头返回。”巴德温讷讷的说道,穿着手套的手把长剑攥的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他喘了几口气,看了看前面那甚至在他心里描绘的光怪陆离、血腥而恐怖的场景,在话语中夹杂着似乎无处可逃的绝望语气:“如果我们不是因为萨顿大人的命令才来到这里的话,我绝对现在就会掉头,有多快跑多快。”
走过那横堵在光明面前最后的一道拐角,这支小队终于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空洞里找到了其他的光源……但实际上,他们宁愿他们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这里,就像是一个关押着怪物们的地牢。
处处都是人造的痕迹,生锈又沾满着污血的钢铁被铸成了数十道充斥着绝望气息的栅栏门,他们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两侧,里面传来的是丧尸们渴望进食的吼叫,这些吼叫将战栗感深深的埋在了他们的心里,已经足以让他们浑身发抖。而之前那些给予了他们一点点期望的光芒,只不过是那绑在栅栏门上,滑稽又可笑的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炼金灯。
那些在钢铁栏门里面关着的东西,就是让巴德温打起了退堂鼓的罪魁祸首。
尸鬼的尸体几乎存在于每一个牢室,膨胀而起的血肉块填满了牢室的大部分空间,还能活动的丧尸都被这些血肉块挤到了栅栏边。幸好尸鬼毕竟是现如今一个巨大的食物来源,即使有人会对这种怪物感到恶心,但没有一个正真经历过杀伐的战士还会惧怕这种怪物——哪怕是死后这种渗人的样貌。
倒不如说,真正的怪物正在以尸鬼的尸体为食。
数十道栅栏门内都存在的东西,除了那些尸鬼的尸体之外。就是刚刚袭击并且创伤了赛仓的丧尸。这些突然出现的入侵者们成功的勾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和捕猎进食的欲望,原本他们只是趴在栅栏上嘶吼。但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成功的让他们变得疯狂,那些腐烂的怪物们发狂的用着他们身体一切可以使用的部位:头、胳膊、腿——这些只剩下发黑溃烂血肉的部位毫无顾忌地撞击着这些看起来生锈的栅栏门,他们的每一次撞击,都发出了似乎要传遍了整个地下的碰碰声。
但所幸,设计这里的人明显考虑到了这种情况,那些看起来脆弱又不堪一击的栅栏们竟然牢牢的支持住了丧尸一波又一波的撞击,看起来竟然纹丝不动。
随着他们一波又一波的撞击,那些怪物身上早已腐烂发黑的身体组织倒是被撞得血肉横飞。
“这些怪物已经吓不到我了。”在瓦尔克身边的达得开口说着,这是一个年轻精壮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这支小队里脸色最好的人。几乎是在瓦尔克第一次遇见达得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达得是一个绝对不会缺乏勇气的男人。
此时的达得握了握剑,将盾牌横在了自己的身前,盾牌上由他自己拿刀子刻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猛兽。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着似乎随时都要飞扑出去,眼睛中尽是凌厉凶狠的目光:“只要把他们当初一些发疯了的人类就好了,只要不是一拥而上我根本不会害怕他们……”
“没错,其实这种丧尸的战斗力不怎么强。”奎特在一旁突然开口,倒是浇灭了不少达得的战斗欲望。单论身材,只是站在瓦尔克和达得身边都已经显得他太过于瘦小,似乎让他把剑拎起来都是一件难事。但似乎是神灵觉得他太过可怜,倒是给了他一颗冷静的头脑,甚至经常别别人戏称成“大心脏”,他既不恐惧,也不冲动,但往往会缺少一些必须勇气:“但这里到底是谁建的?萨顿大人说了这里是幽冥之主的墓地,但这里的炼金产物显然不是一个死人能造出来的。哪怕是那恐怖的幽冥之主我想他也不会在百忙之中偷学炼金术。这里有怪物不奇怪,有这些东西才是最奇怪的。”
瓦尔克有些以外的看了看奎特,这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外。倒不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了别人都没发现的事情,而只是因为奎特在往常基本连话都很少说,也就更不会参与到这种分析事件的状况中来。
还是因为巴德温今天太过于沉默,如果四下无人,瓦尔克现在一定会开始咬他自己的指甲,这是他提升自己专注力的一种方法。
也是他缓解压力的一种方法。
一旁的巴德温只是带着木讷的神情笑了笑。说实话,往常巴德温真的是帮助瓦尔克解决了太多的事情,要不是刚才奎特说出了这些话,恐怕瓦尔克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要忽略掉了。
“是的,这里的确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并且做出了这些丧心病狂的……实验。”瓦尔克最终在自己的词库里找到了一个最贴切目前状况的词语,同时尽力的为继续前进做出合理的解释:“虽然有些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过就只是些只能活在地下的寄生虫。”
瓦尔克缓缓说着,同时也开始指挥着部队缓缓前进。
“一个人一个人走,走过道的正中央。”瓦尔克低声继续说着,他率先走进来面前的地牢,士兵们则很有默契的跟在他的身后:“千万不要被里面的丧尸咬到……除非你也想和赛仓一样被砍的话。”
赛仓的可怜结局刚刚展现在了每一个人面前,大概有两米宽的过道此时被他们走的就像是一条不到半米的羊肠小径。
“这些怪物可真够恶心,实验他们的人恐怕跟萨顿一样是个疯子和变态。”瓦尔克听到后面有人在小声嘀咕,要是平时,瓦尔克一定要把这人抓人来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以祈求他逃过更为严苛的惩罚。但他现在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反正也没有人此刻会去怪罪那说话的人,瓦尔克头也不回的说道:“千万不要说那些不该说的东西,要是萨顿大人知道了那可就真的没人救得了你了,呵,说不定你在世界尽头说的话也能传到萨顿大人的耳朵里。”
后面的队伍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对于有些人来说,面前这些张牙舞爪、将他们自己撞得血肉横飞的丧尸恐怕还不及萨顿的十分之一恐怖。
随着迈进了过道,这些牢房里的布置总算落入了瓦尔克的视线之中。
那些牢房里原本有两张床,当然并不是在说真的有床。只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里面原本供应着两个人睡觉。每间牢房的三堵墙壁上,都会有一堵墙上被人认真的画满了奇怪的阵法。有的牢房的地上甚至还留有用过的注射器。
“喂,有人懂炼金术吗?”瓦尔克指了指墙壁上的那些奇怪的突然,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战士们,但后面的人都只是摇头。瓦尔克只能失望的再次寻找其他线索,这也不能怪他们,要是有人会炼金术,他也不至于会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充满了不详和诡异的地方。
“看到了吗,地上那些注射器。”这时,奎特突然说话了:“我之前听人说过,有种炼金药剂,如果被注射器直接打到人的血管里。不要多久就会把这个人彻底杀死,而在死后,这个人就会成为尸鬼。”
听到这句话,瓦尔克挑了挑眉毛。
“你是说,这里的尸鬼是人为培养的?”瓦尔克问到。
“我只是这么听说过,大人。”奎特的声音里带着些不确定,他对炼金术一窍不通,这也不过是他道听途说的事情:“我听见过那些有一些有点……疯癫的……炼金术师,或者是那些负责狩猎尸鬼的战士和负责制造食物的‘厨师’这么念叨过,但恐怕连他们都说不出来他们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瓦尔克点点头,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
“有可能,萨顿大人在乎的东西已经被人捷足先登。”瓦尔克慢慢地说道,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任务失败之后萨顿的疯狂举动,这可真是让他不寒而栗:“恐怕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什么怪物,而是那控制了这里的人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最容易把人逼疯,在这种环境下,似乎任意存在的三个点都能被错误的当成一个扭曲又不怀好意的人脸。虽然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打起了火把,但那些燃油燃烧的声音就宛如催命的诅咒一般。哪怕没有怪物,在这种地方待着都已经足够的折磨一个人的心智,要是连光芒都消失了的话——
瓦尔克打了个哆嗦,紧张环顾四周,他从来都不认为他是一个有着十足勇气的男人。在战斗之前他永远会尽可能的做好准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十分憎恨那些埋藏在暗处时时刻刻准备着偷袭的畜生。
但似乎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在打量他们的目光。
那些生活在地面上的人类已经足够可怕了,有的只不过是要榨干他们的价值,有的却是要把他们开膛破肚,连血都要吸干。那些人,起码还敢走在太阳底下,但这些只敢躲在地下谋划着他们邪恶计划的人,到底该怎么解决。
还有疯狂敲打着铁栅栏,这些饥渴难耐的怪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