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篮球场的小插曲已石沉大海。
又下雨!看着周围的人渐渐离去,想到没有妈妈的叮嘱,不觉伤感起来。雨也不解人意,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时大时小。玩儿我呢!艾艾催魂似的在电话里怒吼:“到哪去了?教室离寝室十万八千里是吧,你还得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是吧。”我无力:“我被蜘蛛****在盘丝洞了!”转身看了看,洛槿沉竖在我身后,吓得我手机掉了下去,我急忙去救,抓了几次,没抓住,以略小于自由落体的速度砸在地上,我苦着脸,他捡起来,检查了一番,还给我。我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继续郁闷。天气压抑,气氛诡异,不习惯和陌生人单独呼吸同种空气。等待半个小时后,我们一句话也没说,我不知道他是干嘛,但我终究是等不住了。于是,我决定,抛弃形象,直奔宿舍。
我后退几步,把书抱在胸前,微微前倾,整装待发。刚跑出屋檐,被一双手给拉了回去,由于惯性,我滑稽的转了一圈,停在他身前。“我送你。”他撑开伞,站在我身后。我不动,他推着我往前走,我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就和他一起走。“很讨厌我么?”他没看我,问道。我觉得很尴尬:“没有。”他转头看我:“真的?听你语气很违心啊。”知道你还问!我平复心情:“就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说:“当我妹妹吧。”我笑:“你这么受欢迎,还担心没人愿意做你妹妹么?”他说:“嗯,你就不愿意。”“不一样的。”“我也不一样。我赖定你了。”明明是威胁自傲的话语,却显得带点调皮和温情。我不再搭话,自顾自往前走,不管我走快或慢,头顶上方都会有伞,我这才意识到,他浑身湿透了。我不好意思:“抱歉。”他看看自己,耸耸肩:“没关系的。”我怨念学校为什么这么大,这条路显得特别漫长,主要是能碰到认识他的人,不怀好意的把目光投向我们,我如芒在背,他泰然自若。
他将我送到门口,把伞递给我,说:“去吧。”我向前走了几步,立刻转身,把伞塞到他手上,边跑边说:“谢谢了!”一口气跑到楼上,从窗户看到他依旧站在那里,看向我。我朝他挥挥手,他点点头。
昨天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我光荣成为了众矢之的。女生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当一个美好的东西只能人人远观时,她能和你一起义愤填膺,但一旦那件珍宝属于你,有了后标时,她便能和别人统一战线甚至煽动别人一起攻击你。
你知道走在路上,被人评头论足,是什么感觉么?
你知道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是什么感觉么?
你会骄傲的迎接排山倒海的攻击还是选择找个安静的地方栖息?
当你被流言蜚语笼罩,却无力为自己争辩的时候,要学会不在意。
但是,如果你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活了十多年后,还会愿意相信谣言不攻自破么?
突然的名声大震搅乱了我的生活,一想到他我就心神不宁,食欲不振。
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的闯入我的生活,搅得我不得安宁。
刚一出教室门,发现他正好同一群人路过,我以凌波微步的速度穿越人群,真是不能想什么,想什么来什么。
我暗自懊悔,埋头向前冲。
“妹妹!”他在身后大叫。
所有人都停住了匆忙的步伐,只有我没有,我得跑啊,再缠绕下去我就无立足之地了!
“那个同学,麻烦帮我拦住她!”面前立马出现一双手,魅力还真大啊……同学,你听话没错,可助纣为虐错了呀,你有可能因为听从了他的唆使,送掉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啊!
我绝望转身,把头低得死死的,“学长,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一定会改过自新回头是岸重新做人造福百姓的。”
“哥们瞧见没,我妹妹多有文采啊,说话一套一套的!”他脸上熠熠生辉。
我倒,你的神经是麻绳拧成的吗?
我尴尬的双手抱拳“多谢夸奖,我先走一步。”
“等一下。”我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真的停住了脚步。
我决定先声夺人:“学长,你是要报复我么?那么,你成功了,你已经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了。”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神色严峻,喃喃:“妹妹……你不愿意原谅我么……”
然后神神叨叨的转身离去,看着他高挑苍凉的背影,心里浮上一丝不忍,莫名其妙涌上一股悲伤,原来,阳光般的人忧郁起来,更加能传染寂寥。我被他吓得不轻,难道他的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差?我不过说了几句重话就精神分裂?真是罪过啊。
“那个,洛学长,很抱歉,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刚刚的话不要放在心上,生命只有一次。”他身形一顿,停下脚步。我十分有成就感,看来被我的一番话感动了。
一回到寝室,就发现艾艾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再照你也不会变成西施!”“没关系,只要能让东施效颦就好。”我重重的切了她一声,自我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好。“默默,午餐自己解决,我出去一趟。”“又去会哪个情郎啊,没见过哪个黄花闺女像你一样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你俗不俗啊,我是新时代的女性,主动出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待字闺中,你就享受百年孤独吧!”我撇撇嘴,自动过滤她的话,“要我带点什么回来么?”“满汉全席,鲍参鱼翅。”“你就啃馒头吧!”“太干,燕窝凑合着吧。”“你就饿死在美梦中吧。”我刚想反驳,“爸,要陈叔叔来接我一下吧,我要出去一下……”唉,吾家有女初长成,留我独自守家门。我诅咒你,喝水呛到,吃饭噎到!
电话里,艾艾说晚上要回家带点换洗衣服,就住那了。听她的口气闷闷的,也没多说,叮嘱她早点休息后就草草结束对话。因为很不习惯拘谨,却又不得不处处留心时时在意,生怕哪里没做好就被拖出去斩了。所以拒绝了她要我和她一道的邀请。
睡到深处,被突兀的电话声给轰醒,极不情愿的接了电话,声音慵懒:“喂?”“是莫默呢吗?”对方声音很急,我被完全从睡梦中惊醒来:“是,什么事?”原本晚上不关机就是为了艾艾会忽然找自己,现在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我很不安,很担心她。“洛槿沉喝醉了,他说打这个电话。”还好,不是她,声音放松了许多:“可是我和他不熟啊。”“他说找你就可以了呀。已经打了好几个人的电话了,他们都不来,你来接他一下吧。”“不要。自行解决。”电话另端传来洛槿沉的胡言乱语‘妹妹……’”我匆匆把电话挂掉,竭力使自己进入睡眠。辗转反侧。
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最后的电话是打给我,会不会被警察问话啊?啊,受不了了!稍稍抚整一下鸡窝似的头发,从床上跳起来,回拨过去:“你好,我是莫默,他现在在哪里?”
我顺着他告诉的地址找到他,一进门,就看到他喝得面红耳赤,不省人事,我气不打一处来,打扰我的春秋美梦,自己在这潇洒的买醉,算什么?
我坐在他旁边,戳戳他:“醒醒,我送你回家。”
他抬起头,眼睛深邃见不到底,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是啊,你赌赢了,谁叫我心地善良呢!回家啦。”
“家,什么家?珊珊都不在了……珊珊……默默……我的好妹妹。
“什么?你少趁喝醉占便宜,我可没答应。”我没好气的呸他。
他举起一杯酒,抬头饮下,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呓语:“默默,你知道么,我有个妹妹。珊珊,她叫珊珊。你,特像她。”
我打开他的手:“切,少来。”
他自己说着:“她和你一眼,不肯服输,明明……明明脆弱得要命,很害怕,偏偏要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把……把坚强的一面给别人看。吃苦的不还是自己!赔了性命,别人还是活得逍遥自在!”
说到激动处,他猛咳起来,我伸手拍他的背。
“两次,你两次都宁可靠自己也不开口要我帮忙。我仿佛看见妹妹就在那里,一直都没有离开,那只是一场噩梦。”
“珊珊和你一般大。从小,她就和我亲,喜欢粘着我,跟我撒娇,很大了晚上还害怕一个人,呵呵,多可爱的女生啊。别人都羡慕我们家呢。后来,爸爸的公司出了问题,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周转就会倒闭,那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为了支撑下去,为了筹集资金,把妹妹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家里。”
我拍了一下桌子:“这不公平!分明就是卖嘛!”
“她嫁过去的时候,才15岁啊!娶她的男人是30岁的花花公子!她哭着求我,要我救她,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她走向一条不归路。我是她最亲的哥哥啊,可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她16岁的时候,怀孕了,那是个衣冠禽兽!我记得,她生产的那一天,她很开心,笑着对我说,‘哥哥,我要当妈妈了。’可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她是那么期待做一个好妈妈。可是呢,她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死的时候那个畜生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后来,公司得到他们的帮助慢慢好转,我们的生活也越过越好了,可那又怎么样,为了这该死的好日子,断送了我妹妹的命!我恨他们,恨他们的狠心,无情,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更恨我自己,她是那么的相信我,依赖我,我又为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听完后,我被深深的震撼了,他该是有多坚强,才能将这巨大的创伤包裹得严严实实?他那宛若星光的笑容,是沉淀了多少痛苦?我随即号啕大哭,断断续续的说:“洛槿沉……哥……哥哥……”他早已哭到无法自已,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我泪眼莹莹地望着他,说“哥,那样很难看。”他一把揽住我:“妹妹,妹妹!”他喊一句,我应一句,直到我们俩都哭累睡着……
珊珊,我是默默,你是不是看见我很痛苦,所以把你的哥哥送到我身边?还是,你一直存在在我身体里,不远千里北上寻找哥哥?你看,他没让你失望,他还是那么爱你,他一眼就认出了你。我对你心怀感激,感谢你愿意让我替你享受他如潮水般的爱。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因为,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跳动着相同的节奏,热爱着相同的生活。现在,我多么的感谢上苍,赐予我一个爱我如自己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