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没有动弹，他的情况并不好，全身上下受创严重，虽然并不是那种伤及根骨根基的伤势，但若想恢复过来，不说一年半载，至少十天半个月是肯定恢复不过来的。
八楼对十楼，被踩了一脚，就到了这种境地。林染其实还得感谢那个青鬼面具人，起码，如果对方真的有心的话，他早就死了。就算那青鬼面具人无心杀他，但让他彻底成为废人总是简单的。
至于那个郑大方，林染有七成把握，他并不是青鬼面具人。
林染闭目养神，连厉万君的问话也没有回答。
“你觉得天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厉万君没有等到林染的答话，就另外起了一个话题。
“根据我看到的一本古籍记载，人界似乎最多只能容纳十一楼大修士，若是有人想对那十二楼的境界发起冲击，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往天界。这样看来的话，天界应该是个是非之地。”林染不需要直接开口，传音的手段基本上不会对人造成负担，但那也是建立在尚有四楼修为的基础上的。
对于修士来说，只要有了四楼修为，就可以去学习不少基础法术了。
传音入密是其中最不出彩的那个。
但基本上所有人都会愿意学习的。
林染记得自己学习传音入密的时候，拢共也才花了三四天。
现在林染的情况虽然并不好，但支撑与厉万君交流的传音入密还是够的。
“是非之地么……”这四个字好像正中了厉万君的靶心，他面露两分恍惚，“是啊，那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林染在等，在等厉万君进行说明。
“天界跟人界和冥界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就是，天界的时间。”厉万君道，“天界跟人界有着巨大的时间差，就像是市井中的说书人杜撰的那样，天界一天，人界一年。”
“还真有这种事？”林染惊讶了。
“这的确是真的。”厉万君点点头，“虽然人们觉得天界和人界的巨大的时间差很可能其实是被人杜撰出来的，不过人们在这个时候又忘记了一句话，无风不起浪。人界常常有十一楼的大修士飞升进入天界，但其实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天界的人想办法来到人界。既然来了人界，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也不奇怪。”
“另外，就像你说的那样，人界确实无法容纳十二楼的大修士，那是因为相对来说，人界不如天界稳固。若是人界存在十二楼大修士的话，哪怕那位大修士仅仅是呼吸一下，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轻则人界整体结构直接变得脆弱，重则直接压垮某些地方。”
“而天界就不一样了，天界拥有更为稳固的结构，更为浓郁的灵气，即便是一两百位十二楼的大修士同时出现，也不会对天界造成任何负担的。”
“一两百位十二楼大修士？天界有这么多十二楼大修士？”林染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震撼。
“天界并没有那么多十二楼大修士，但如果加上那群家伙的话，是有的。”厉万君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群家伙？”
“嗯，那群家伙。”
“不是，那群家伙是什么人？”林染睁开眼，却没法随意的动弹，连扭头去看厉万君都做不到。
“我不是说了吗？狰之所以急着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方寸境，原因在于，它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方寸境里的家伙。”厉万君道。
“出现在方寸境里的家伙，和在天界的那群家伙，是一路人？”林染皱起眉。
“不，那群家伙并不是人。”
“不是人？”林染错愕。
“仙？鬼？”林染随即问。
“你应该知道的吧？三途三界。”厉万君问。
“仙途，人途，鬼途；天界，人界，冥界。”
“那第四界听说过吗？”厉万君又问。
“第四界？除了三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不对，应该是存在的，只是很少有在书里提及过。”林染先是讶异，很快又释然。
释然的原因是，其他不说，有古籍记载，狰乃是来自异界的上古魔兽。就这一句话，就足以说明在三界之外其实是存在着其他世界的。
狰，林染是亲身接触过的，这可不是来自什么道听途说。
“好，有这种认知，接下来跟你解释起来，一定会很顺畅。”厉万君欣慰道。
“你接着说吧。”林染道。
“那群家伙，就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被称之为——魔界。”厉万君并没有渲染气氛，只是这么干巴巴的说明。
“魔界？”林染又皱起眉头，“真的有魔界这种地方？”
“有的，不过跟市井书坊里的某些纯属杜撰的魔界不完全一致。魔界之中，存在着的不仅仅是各种穷凶极恶的大魔，其实真要说起来，魔界和天界、人界、冥界的实际差别并不大，只不过魔界之中存在着魔气，而且是比天界的灵气还要浓郁的魔气。”
“魔界之中的那些家伙，喜厮杀，好勇斗狠，而且有非常大的野心。所以魔界一直在向其他世界发起进攻，并在天界的一千年前开始向天界引燃战火。”厉万君长长一叹，似乎是想起了那些艰难的日子。
“天界的一千年前，换算成人界，至今已经三十多万年了吧？”林染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了沉默。
“其实也是天界的运气，要不是天界和人界、冥界有着巨大的时间差，天界或许在撑过了魔界的第一轮进攻后，在第二轮就得彻底沦陷了。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天界有着强大的战斗力，但因为从来没有对战过魔界的那些家伙，所以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天界这边几乎是处于一面倒的状态的。”
“大概在半年后，天界的人才慢慢的对魔界的那些家伙有了一定了解，这才能勉强的组织起像样的反击战。战斗拢共持续了一年半，除了最初的半年完全就是在挨打之外，后来的一年里，天界人马虽然逐步展开反击，但总的仍是输多胜少。好在，魔界那边的人马毕竟不具备地利，而且在兵力上面似乎有难以得到补充的情况。最终，那一场大战，以天界惨胜告终。”厉万君唏嘘不已。
“后来呢？”林染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就结束了。
“后来……一百年后，魔界大军卷土重来。而一百年的时间，其实并不足以让天界在百年前所遭受的痛苦得到平息。而且，其实也根本不够天界一方恢复实力。”厉万君道。
林染没有插话，但他心中深以为然。
百年的时间，其实有点太短了。其他不说，单以人界为例，对于修士来说，还是对于那些上城天赋者来说，他们十几岁就成为九楼大修士，这并不稀奇。不过，从古至今，却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在一甲子之内成为十楼大修士！
就算是难得一见的上城天赋者，也不曾例外。
九楼以及九楼之前，只要悟性和资源足够，其实还是比较容易培养的。但十楼，除了悟性和资源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前所未有的重要，累积。
累积，这是个磨时间的难题，也只有磨时间才能解决。
刚到甲子年岁之外就能破境成为十楼大修士，这几乎是上城天赋者的专利。至于一般的中城天赋者，多是在百岁开外才能对十楼境界展开冲击。
换句话来说，百年时间，仅仅只够将一名修士从无到有培养到十楼的样子。就算之前就已经有一定的底子，百年时间，能冲击十一楼的恐怕都不多，更别说是冲击十二楼了。
不过若是考虑到天界的灵气要比人界浓郁得多的话，这其中的难度或许能够有一定减小，但也绝对不轻松。
“是人界和冥界的飞升修士吧？”林染很快猜到。
“没错，人界和冥界的飞升修士，使得天界得到了堪称大量的生力军。”厉万君承认。
“再加上天界人马用了一年半的时间琢磨并一再改进的对付魔界人马的方法，但就算是这样，恐怕也不轻松吧？”林染没有很乐观。
“谁说不是呢？”厉万君怅然。
“再后来呢？”林染问。
“再后来，魔界保持着每一百年就会进攻一次的趋势。”
“每一百年进攻一次？这个时间……有些古怪吧？”林染忍不住打断。
“刚开始天界这边也觉得奇怪，但是魔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们因为实力并不足以正面跟魔界的人马抗衡的缘故，所以一直都占据不了主动权。”厉万君苦笑。
“魔界的大军很厉害？”林染犹豫了一下后问。这个问题问得很不好。
“很厉害。”厉万君答。
“我亲自参加过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厉万君忽然透露。
“三十年前，所以还有七十年？不过，换成人界的时间，就是两万多年了。”林染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这个不是重点。”厉万君摇摇头。
“那什么是重点？对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说吗？时间还很多。你还说这些话本打算在我飞升之前才说的。你这就见外了不是？等我飞升之后，到了天界，也就是六七十年的事情，我肯定会替你把你的那份一起，奉送给魔界的那群家伙。”林染自信一笑。
虽然能否成为十一楼的大修士也还尚未可知，但这并不妨碍林染莫名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