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是庐仙翁?”方才那愣头青问道。
老伯两眼擒泪,嘴角微颤道:“正是。”
只看庐仙翁款款走至众人面前,垂眉扫视一番,不禁点了点头扬眉一笑:“看来老夫当年英雄帖所请之人已差不多到齐。”接着便从袖中摸出一卷轴。
“庐山老贼!”
人群中一浑厚男音冲出,立时将庐仙翁要说的话打回肚里。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只见站在人群末端的一中年男子已是怒发冲冠,一部分人一见他,皆面露凶色,那人便是横行颍州一带乡里的恶霸曹万里,他指着庐仙翁大吼道:“少在这卖关子!快将画中墨的解药交出来!”
“原来是曹家门的大当家曹万里,”庐仙翁嘴角一抑:“这些年你们曹家在颍州一带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老夫可不记得将这英雄帖赠你了一份!你要我画中墨的解药,起码也要说明缘由吧。”
“好,”曹万里走近他面前,转身怒瞪着众人说道:“何人不知你那英雄贴上的字是用掺着剧毒的墨汁写的,我小儿幼时不幸中此剧毒,如今已卧床不起,我这些年打家劫舍就是为了寻一张英雄帖,好上得庐山求份解药。”
说罢他转身对庐仙翁说道:“我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只要仙翁允在下一瓶解药,救了小儿一命,我甘愿自刎。”
这番话似是点着了众人心中的炸药,立时台下如炸了锅一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起来,一忽儿东边吵吵声压过西边,一会儿西边吵吵声压过东边。
“各位安静,”庐仙翁大喊道:“老夫自知你们中有人中了那画中墨之毒,然今日我等聚于此是来商讨灭隋大计,推选武林盟主的。待今日之事有了着落,我自会将解药交于各位手中,尔等意下如何?”
众人闻之,皆点头称是,也不再喧闹,他见状趁势说道:“十五载之前老夫以断情功窥测天机,便知大隋气数将近,如今局势正如老夫当初所料一般,天下绿林四起,烟尘四起。老夫虽有意救民于水火,然终究年事已高,不宜再统领众位豪杰,今日便在身后设下一三十丈长、三十丈宽的擂台。众人比试,最后能站在这擂台上的我等便推举他为我中原武林反隋义军的代表如何?”
“好!”台下众人异口同声道。
庐仙翁微微眯眼,点头笑道:“比武规矩也很简单,不得用毒、用暗器。最终站在这擂台上者,老夫将传其绝世神功《断情功》,也算是为反隋大业出一份力。”
此言一出,台下又炸开了锅,可令人生奇的是,底下大部分人皆传来唏嘘之声,“这武功听都没听过,想必下等的很。”“为一本名不见经传的武功拼命,值得么?”等言论此起彼伏,只有几个耄耋老人眼角泛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烟小叶站在最后也觉得甚是怪异,便扭头朝他身边一个泪珠盈眶的老人问道:“老伯,这门武功究竟是何?为何有人为它痛哭流涕,有人却对其嗤之以鼻?”
“你懂什么,”那老头说道:“这门功夫四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你们这帮后辈小生自然很少听过其威名。”
断情功烟小叶其实是听说过得,但也只从义父口中听过其名字,未曾亲眼见过,便接着问道:“这功夫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那老头不屑一笑:“五十年前突厥北犯境,大肆侵略中原王土,三天内接连攻陷天水关、马鸣关、白玉关、青石关、霓虹关这五大北疆大关,矛头直对潼关。这庐仙翁硬是凭着这断情功,孤身冲入突厥人在潼关外的大营,趁着夜色一口气杀了他三千骑兵精锐。等天亮他从大营出来之时,只见身后大营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他却身裹昨晚那一那素衣,身上未染半分血气。”
烟小叶猛地回过神:“可是被称作‘鬼作祟’的牛头岭大战?但书上说那场战役是杨坚出奇兵,趁夜偷袭,这才大获全胜的啊。”
“那时的朝廷分散,哪有这般战斗力,如若真有,还至于连个吐火罗国都消灭不了么?这全是当今朝廷用来耀武扬威的虚名罢了,”那老头接着说道:“若非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仅凭一人之力,几剑便能将数十人抹了脖子,想到那一幕,连我也心有余悸。”
“老伯莫非是?”烟小叶好奇道。
老头笑了笑:“不瞒你了,这里掩面而泣者我看了,都是当年牛头岭幸存下来的人,也就是突厥人。”
烟小叶立刻跳开三步远,死死地凝视着他,老头见状只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小兄弟放心,我已归顺朝廷,断不会扰了这庐山大典。”
“如此最好,”烟小叶长舒一口气道:“但如这般盖世神功,为何在四十年前便绝迹江湖了?”
老头摇了摇头答道:“牛头岭一战后,非但庐仙翁名满江湖,他那绝世神功更是令人垂涎三尺,当时人人无不想学得一招半式,后来他自立庐山派,一时间在江湖上也是风光无限。但十年后他却突然销声匿迹,从此绝迹江湖,具体原因我也不知,世人只道他在庐山上闭关修行,渐渐地也就将那绝世神功淡忘。直到十五年前英雄帖现世,这庐山派才再次映入世人眼中。”
烟小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久便原地陷入沉思,忽然一声大喝从那擂台上传来,将他浑身震了个激灵。
只见一手持八尺大刀,满脸虹髯的七尺大汉已立于擂台之上,怒瞪双眼朝底下众人吼道:“老子唤做大刀关豹,手中这柄青龙偃月刀乃是关二爷当年征战沙场时手中所持之物,我关家大刀法独步武林,做这个盟主想必无人不服!”
“非也!”只见一肥头大耳的老和尚从台下走上来说道:“我少林一直被誉为武林正宗,七十二绝技、如来神掌、天残脚等神功一出便令群雄束手,况且我等做事向来公正,自然由我等坐着武林盟主为好。”
那红脸汉大笑道:“大师乃佛门中人,心思澄净早已无欲无求,此番如此追名逐利,难道要还俗不成?”
底下众人听之无不捧腹大笑,那胖头和尚气红了脸,立时马步一扎,垂手怒目而瞪道:“施主若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老衲无情了!”说罢便提掌朝他拍去。
关豹顺势背刀身后,双手握紧用力朝前一扫,立时便将那老僧逼退。只见那刀法虽是粗糙,却是大开大合之流,不计细节之属。几番轮砍后,那老僧竟连连后退,全然忘了掌法套路与内功流向。关豹见状,趁他收掌之际凌空飞起一脚,直奔他胸口而去,霎时他口吐鲜血,被踹倒在地。
“诶!那和尚,”关豹将刀架在他面前问道:“你这一招一式无不阴狠毒辣,决计不是少林功夫,快说,你究竟是何人!”
那老僧抹了抹嘴上的鲜血,狞笑道:“我乃突厥沙钵略可汗手下先锋大将阿史那不云,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报当年牛头岭兵败之仇!”
随后他扭头指着庐仙翁骂道:“阿史那不言,你这卖国小人也敢自恃清高?当年你与我等约好次日辰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潼关,你出卖了与你同生共死的三千名虎师兄弟,还在中原还自立了个什么庐山派。我呸,全是一帮乌合之众!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先搅了这庐山大会,再取你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