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烟小叶已纵马狂奔数十里。渐渐感到心情烦闷,口干舌燥,又向南赶了约莫两个时辰,腹中忽然传来一阵叫喊,紧接着四肢竟也不听使唤的犯困起来,他这才发觉自己已一天没吃任何东西,许是刚才过火,才忘却了饥乏,如今心思一收,便感到饥肠辘辘了起来。
不知觉已走进一片茂密的柏树林中,他四下张望,竟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树林尽头有些许微弱的火光跳动,像是一户人家。他思忖道:“不如先去讨口饭吃为妙,省的自己饿的走不动路。”于是便径直朝那人家走了去。
看着那人家近在咫尺,却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那林子尽头。只见那忽的露出一家三层客栈。虽然颇为雅致,但却和周围的自然之景显得格格不入。“栖凤堂”三个大字立在其大门前。
那客栈大门敞开,正厅是一个穿堂,连接着后院。再往后院望去,原是一个被三面三层阁楼围城的院子。
烟小叶走了进去,坐在了门旁的一个木桌旁,看着店面装的虽是简陋,却是顾客盈门,令人诧异的是这客栈的店小二竟都是些红尘女子,无一不浓妆艳抹,风华绝代。烟小叶留了个心眼看了一番,才发现这店里大多数人都负着武功。
只见他前面的木桌旁面对着自己坐着一个人,这人皮肤虽白暂,坐姿却是端庄,他剑眉一展,一股英气立时袭来。没多久,他便朝柜台处喊道:“老板,我那女儿红何时能上来!我都在这候了半个时辰了!”
“诶呦,老爷别急,小女子这就来了,”一个妩媚的声音从那柜台后传来,一位带着浓烈胭脂味的女子笑眯眯地从那走出,手上捧着一壶还带着些许土腥味的酒,说道:“客官,这便是你点的那窖藏二十年的女儿红,你尝尝可否对味?”
那人夺过酒壶,拧开酒盖头,霎时整个客栈内酒香四溢,前来讨酒喝的众人闻此酒香,皆羡慕不已,有几个的哈喇子竟像瀑布一般垂了下来。只见他先是款斟漫饮,次渐饮至兴起,不觉飞觥限斝起来,大吼道:“好酒,好酒!”
只见他喝完,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身边那风月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段配上那芳香四溢的粉黛让那女子显得格外诱人。他微微一笑:“再来两斤牛肉,一壶酒,再弄些茶来。但,我要你一样一样的给我上”随手便从怀里摸出了二十两纹银,丢于桌上。
那女子微微翘眉,赶忙将银两收入怀中,说道:“老爷果然出手阔绰,小女子这就让后厨为公子备饭食,只是这饭食十两纹银便也足够,公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这里可有上好的房间?”
“小店尚有三间上房,不知少爷可是想住?”
“想,当然想,不过这天阴雨绵绵的,到了晚上我的卧榻若是寒冷该如何是好?”说着,他便将手伸进那女子的腰间,一把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将一袋银两递给她说道:“不知大名鼎鼎的见钱眼开娇妹儿能否赏脸,夜里来找在下一叙呢?”
那女子先是一愣,但却立时缓过神来,楚楚可怜道:“倘若夜里小女子见老爷塌旁已有枕边香,那又如何?”
他摇头笑道:“怎会?有老板娘这等貌美之人,老爷今夜怎会另寻他欢,你放心,今晚那塌上就我一人。”
娇妹儿听后,却是微微一笑,便走回了柜台,只在身后留下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神。
“原来是个衣冠禽兽。”烟小叶暗自思忖道,也叫了酒肉吃了开来。
忽然,只见从那门外进来一身高不足五尺的老妇,她驼着背,勾着脖颈,身上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臭袍,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拄着木杖走到一风月女子身旁,扯了扯她带金丝边的长衫,颤巍巍地说道:“讨一碗冷饭吃吧姑娘。”
只见那女子双手抓着长衫,一把便提了去,嘴中骂道:“竟是个穷叫花子,看你这破烂行头,赶紧滚出去,省的在这找我们家的晦气。”说完便将那老妇一把推搡在地,还将她讨饭的泥碗丢到一旁。
那老妇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姑娘,我已三天油米未沾了,这还有些碎钱,你就行行好,叫你们老板娘赏口饭吃吧。”说着她便将穿着的破草鞋脱下,霎时便臭气熏天,一时间客栈内的叫骂声不绝于耳,更有人将嘴边饭菜砸向那老妇,而那老妇似是习惯了这苟受屈辱的生活,也不说什么,将被撂在一旁的泥碗拾起,低头只顾着将那砸来的饭菜装进碗中。
只见刚才那风月女子冲到老妇面前,一脚将她踹的实在,嘴中咒骂道:“你这妖婆,我们家不招待你,你走便是,想不到你竟如此恬不知耻,你若再不离去,便将你告进官府,尝尝那鞭笞竹夹之刑!”
那老妇见状,却被吓得不敢挪动半步,含含糊糊道:“莫要如此姑娘,我走,走便是了。”
“还不快滚!”
烟兄小叶听了勃然大怒,即时起身怒瞪着那女子,站起身说道:“舍这婆婆一碗热汤,再挑间上房予她住一晚。”
这一声引得堂上众人皆放眼而关,就连那淫贼也抬头,嘴角微扬。
那风月女子见他强出头,便妩媚道:“少爷,您且息怒,只是小店乃小本经营,这一碗热粥虽是不多,但也要三两纹银,看架势,您莫不是要为这脏妇买一单不成?”
“三两纹银!”他惊愕道:“你这泼妇,你们老板娘跟这位兄台良宵一晚也只收二十两纹银,何以那一碗稀粥竟要到如此价格!”
“小店小本经营,赔本买卖一向不做,二位若是嫌弃小店,自可结了酒钱离去,小女子还要伺候他客,恕不奉陪!”说完那风月女子转身便要走。
“姑娘且慢!”那男子从坐上起来,摸出一金元宝置于桌上,朝那女子上说道:“这便是一锭金元宝,只要姑娘允我两桩事,便可拿去!”
那风月女子见如此金光灿灿之宝,赶忙走到他身旁:“公子有何事尽可道来,小女子定竭尽所能。”
“一是要将这婆婆照我说的安置好,懂了么!”
那女子甚是不情愿:“少爷给那老妇买了账,她自可留在本店。那另一件所谓何事?请少爷明示”
“另一件事.....”他一把将那女子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喃道:“那便是做我一晚的枕边香。”
那女子见状也是一笑,便从他怀里挣脱了去,朝那老妇说道:“这位少爷替你买了单,且随我来。”
老妇见状,赶忙跪倒在烟小叶面前,含着泪道:“多谢老爷救命之恩!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烟小叶上前连连将她扶起:“婆婆不必多礼,且快快吃了粥回房歇息吧。”
看着那老妇走后,烟小叶收不住的笑了两声。那男子听见,便在他身边落座问道:“你小子笑什么?”
“兄台莫见怪,我是在笑那风月女子年少无知,遇上了你这么一个淫贼头子,今晚她怕是不好过了!”
“什么淫贼!我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护花使者,但这臭婆娘竟像一株仙人掌,看着就扎眼睛,不将她浑身之刺尽除,早晚祸害人间。”他说道。
“一点不错,”烟小叶将面前的两碗酒斟满:“就凭你今日之举,我便要敬你三杯,来,干!”说罢便一饮而尽。
“我看你小子也是个爽快人,”男子说道:“你叫什么?”
“烟小叶,你呢?”
他怔了一怔,半天才开口:“我姓孟,你就叫我孟兄弟吧。”
“好!”烟小叶端起碗:“来孟兄,我再敬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