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日出东山之时,两姐妹随花百胜,黑铁汉一行人将宇文星送至天机阁的大门前。临别之际,众人皆感慨万千,尤其是花无心那小鬼,昨晚听了此事后竟哭着喊着不想让他闭关。花百胜见他甚是闹腾,故没将他叫醒。
“昨夜那牛鼻子老道已将往后之事一一托付,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黑铁汉心中思忖。
只见宇文星将花百胜跟黑铁汉引至一角落说道:“大庄主,你要切记,烟菁烟瑶两位小姐天资聪颖,你细心纠察她们经脉的虚实、力道之后,定要亲自传授最适合她们的武功心法,若此二人能得庄主真传,将来定是我反隋路上的一枝利剑。所以,切不可如对待一般孩童一样对待她二人。”
“那是我两个义女,怎会亏待了她们,”花百胜又接着问:“可我那小叶义子又当如何?”
“黑铁汉,小叶便托付给你了,”宇文星说道:“这孩子切不可传授他一星半点的武功,你可记住了?”
二人听后不禁眉头一蹙,满脸不解,为何天赋异禀的小叶反倒不能修习任何功法了?
宇文星哪能没看出二人心中的疑虑,他示意两姐妹凑过来,五人围成一圆圈后说道:“诸位,小叶兄弟的经脉,乃是经过数十次洗练后形成的至邪之脉。有此经脉者,就算没有丝毫武功也相当于半个阴阳童子附体。虽有太刀可以暂压他心中的邪性,但毕竟他还敌不过阴阳童子。小叶还小,十年之内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经脉中内力的流向,若令其强行修炼内功,皆时所修炼出的内息便会被染成至阴之力,不但不利于他解毒,反而会使他的病情愈来愈深。”
花百胜无奈长叹一声:“依军师所言,我义子将来岂不是任人宰割!”
“那倒未必,”宇文星朗声大笑:“可喜的是那阴阳童子的刀法本就冠绝天下,所以只要不触及内功修炼,其他的武功招式倒都可以学,想来那阴阳童子也看不上那些招式!”
四人听后这才舒了一口气,忽而一阵钟声从大殿方向传来,不知不觉已到太阳已从东方升起。宇文星见状,整了整衣冠立于门前,朝面众人说道:“各位,我已沐浴斋戒三日,并且算准今日卯时乃五星聚顶,三星相随之吉时,在下这便要进去了。”
“军师伯伯,当真要十数年之久么?”烟瑶低喃。
宇文星转身度步:“天机阁乃我四季庄万卷古籍的收藏之地,其中一半以上的书籍中都有记载着各种各样的解毒之法,辨仙神草乃旷世神药,若想找出与其药理相似的神药,至少也要将所有的药书圈揽一遍才成。你义父也明白,就算是我有一目十行的本领,阅读完所有的药书也要花至少五年,若想融会贯通,非十年不可。”
一阵“轰隆隆”地响声过后,那扇高约数十丈的巨门俨然敞开在众人面前。宇文星闭目长谈,朝那那门内拜了三拜,便迈步走进。
又是“轰”的一声,烟消了,云散了,大门也关了。
话说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却是一股子市井之气,小贩背着糖葫芦棍沿街叫卖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时不时传来几声“客官里面请”“诶呦这位爷”,倒也显得并不突兀。
在洛阳行宫的后花园内,一眉清目秀的男孩儿正操练着手中的长剑。剑锋所到之处,繁花凋零,嫩草臣服,不知不觉已操练了一个上午。他浑身大汗淋漓,赶忙褪去随身衣裳,一个扎猛跳入身旁的潭水之中。
只见一断臂男子沿着石径从远处走来,一眼便看到他褪下来的满是汗渍的衣物,便吹胡子瞪眼的朝那水潭走去,一把提起在那潭水中玩的正欢的男孩,将他扔上岸,嘴里骂将起来:“传儿,说了多少次,练完剑不能立刻坠入冷水,否则寒气入体,弄不好便是终身残废!你想跟你师傅一样么!”
那小男孩一脸不愿:“师父,您那条断臂是技不如人才被斩去的,跟走火入魔有什么关系啊?”
“你.....”那男子气的一时语塞,正好被小男孩砸住了把柄,他趁势说道:“师父,您教我修习的内功心法跟剑招我都已经练完了,您这还不放我走么?”
忽然,远处出传来一恫吓之音:“怎么!祁王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二人扭头望去,只见一长发披肩,目若朗星之人度步而来。此人正是当今天子杨广,杨长清见状,赶忙在一旁跪下。
看到小男孩全身湿透,杨广便已猜到一二,不禁大怒:“传儿,父王如何交代你的,说!”
杨传听后,吓得赶紧回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练功须听师父之命。若对师傅不敬,则....则....”
“则什么!说!”
“则受鞭挞之刑,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杨广走至杨长清身旁,将一节竹尺递给他,双目紧盯着杨传,面无表情道:“皇弟不必介怀,只管打了便是。”
他握着手中的竹挞,回头看了看满脸哀求的杨传,终究还是软了心,又将其还了回去说道:“太子殿下,传儿虽天资聪颖,一点就通。但毕竟才五岁啊,偶有犯错也是难免的,就放了他这一次吧。”
此时的杨传倒也明白了状况,赶忙跑上前拉住杨广的衣角奶声说道:“父王,孩儿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孩儿一次吧。”
杨广虽贵为天子,且暗地里心狠手辣的令人发指,但终究还是挡不住亲儿子的撒娇跟皇弟的恳求,便勉强说道:“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便饶你这一次,若下次再犯,定不饶恕!”
看着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踮脚朝远处跑去,他却不禁喜上眉梢,朝杨长清说到:“皇弟,传儿得你这名师指点,他日定能称霸武林,笑傲江湖啊。”
杨长清赶忙回道:“哪里皇兄,传儿天资聪颖,还肯下功夫,将来定是我大隋朝的一员猛将。”
“说的不错,”杨广沿石径边度边说:“若是梦儿也能跟你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兴许两人是亲兄弟,心意相通,所以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杨传的亲妹妹,年方四岁的杨梦。原本教梦儿修习武功心法的师父,是跟杨长清有着八拜之交的‘金蛇仙人’阴东客,武功跟他不分伯仲。可就一个月前,阴东客竟不知觉的出现在洛阳城东百里外的空玄寺,被发现时已经脉寸断而亡。从小这兄弟二人便分开传授杨传、杨梦二人武功,哥哥学得是杨长清纯阳刚猛的《归阳神功》,而妹妹学得则是阴东客至阴至柔的《细蛇游丝功》,两门武学大相径庭。故自阴东客辞世后,杨长清也不敢擅自传她武功。
“皇兄莫急,宇文先生已在洛阳城中公开摆擂,为郡主寻得世外高人,若真有人有能耐可指点郡主一二,想必阴弟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杨长清说道。
“嗯,此事他早已向我禀报了,”杨广点了点头:“但愿他宇文化及两眼放的雪亮些,别尽招募些怂包瓤蛋。”
此时洛阳城东北角已有一处早就搭好的擂台,其西面,南面,北面尽是凑热闹的人群,唯有东面设一将台。只见一尖嘴猴腮,脸色古挫却身着明艳服饰的老者端坐在台中央的书案之后,他身边一金甲银盔的将军朗声大喊:“本次比试不分高低贵贱,全凭各自的本事!不限人数,但这台上只能出现两种功法!留到最后者,宇文大人重重有赏!”
“我们先来!”还未等那将军话落,已有三个英姿焕发的少年郎提剑立于擂台之上。他们虽衣着华丽,然手脚却很是强健,一看便知是练家子。此三人乃是王家三少,其合力使出的剑法‘三锁连环剑’有摧枯拉朽之能,实在不可小觑。
忽而有两人从台下凭风而起,一人手持钩镰长枪,另一人手持十尺长刀,缓缓落于擂台另一旁说道:“徐唐,关豹前来领教!”
“这二人是谁啊?”“刀枪根本不是一路啊,这不坏了规则么?”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坐在看台上的宇文化及心中也是纳闷,忙问旁边将军:“金甲将军年少时曾闯荡江湖,可曾识得此二人?”
金甲将军微微一笑:“大人尽可放心,此二人乃是还俗的少林僧人,虽持的兵刃不同,但使得是佛枪佛刀,终究还是少林派的功夫。”
宇文化及听后点了点头,朝擂台上喊去:“比武开始!”
只见那王家三少一同出剑刺去,虽三剑同刺,却亦有先后之分。时而聚剑而刺,时而各自据敌,招式当真变化莫测,连绵不绝。不多大一会,那刀枪二人便已招架不住,手忙脚乱开来。只见为首的大少挺剑朝他俩刺去,身后两兄弟紧随其后也拔剑同刺,“飕飕飕”三声,那二人手上兵刃已落,人也被兄弟三人踹下擂台。
“好!”宇文化及大喜:“王家三少这三所连环剑当真奥妙精深,最后那招‘一心同体’更是出神入化!”
“谢相国大人!”为首的王家大少抱拳说道,转身朝台下吼去:“还有何人不服!尽管来战!”
“我不服!”一膀阔腰圆,高约八尺之人冲上擂台去,只见他手提两把雕花金斧,朝三人说道:“老子乃萱花门金花大斧送秋演,特来请教三位高招!”说罢,便“哇呀呀”地冲将而来。
只看他两斧一挥,重重地砸在台上,霎时便将擂台砸出了两条数丈长的裂痕。三人见状,赶忙收剑闪躲,可谁知那胖汉所练的斧法乃大开大合之流,与三所连环剑那种虚招多于实招的武功不同,任凭这三人躲得再快,只要逮住一个机会,便能一斧定乾坤。很快那三人便累的气喘吁吁。眼前一晕竟直接倒在了擂台之上。
接着又上来几个铁头娃,不要命的一个个朝他扑去,自然是被他一拳一脚的打飞了出去。那送秋演见状,大笑不已,朝四下放生大吼:“还有何人不服!”
忽然台下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斧法太过笨拙,仅需轻点双膝便可轻易取胜,吾之宝刀不屑和其交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脚踏木屐,面无血色的从台下飘过,腰别佩刀,一副东瀛武士的模样。
那送秋演好歹是个习武之人,怎受得了这般鸟气,提斧便朝冲下擂台,朝那人砍去。
武士缄口不言,只是将右手放于刀柄之上。忽而白光一闪,只听那壮汉“啊”的大吼一声,手中大斧浑然落地。只见他捂着双耳撕心裂肺地朝远处跑开,两只带血的耳朵却留在了原地。
四下众人皆大吃一惊,金甲将军见状更是半张着最说不出话来,那武士自认为惹了什么麻烦,便打算快步离去。
宇文化及见状,赶忙带上士卒上前拦住,问道:“敢问壮士何名何姓,所用的是何功法?”
“在下柳生居合,乃狮出国的赴隋使。”他冷冷的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