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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华东古国(13)

齐僖公为什么打纪国的主意呢?表面的口号是为了报齐哀公的仇,以及之后导致齐国数代的乱世。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齐哀公是怎么和纪侯结下梁子的,说到底还不是利益纷争?现在好了,周天子地位一落千丈后管不了事,齐国为了向东扩张,自然就要消灭纪国。齐国有从姜子牙时代就传下来的征伐权,“五侯九伯,女(汝)实征之”,齐国是东方的诸侯之长,足见实力非常强;纪国虽然也不弱,但真的要跟齐国动手,肯定是有差距的;所以纪国先通过征服夷国稳定了周边形势;然后瞄上了齐国南边的鲁国和莒国,想团结这两个东方强国共同对抗齐国。

前721年,纪国代表裂到鲁国迎接鲁隐公女儿伯姬,同年,裂又在密地和莒国国君结盟。鲁、莒两国不与纪国相邻,最畏惧的是齐国,对这种“远交近攻”的战略自然是感兴趣的。六年后,隐公另一个女儿叔姬又嫁给了纪侯。鲁国和莒国本身关系不太好,但是在纪国这个双方的盟友不停斡旋下,鲁国和莒国也开始结盟。这对纪国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东方五大国中三国联盟,齐国就算拉上莱国也是很难消灭纪国的。但齐僖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也用“远交近攻”战略联合中原小霸郑庄公,然后借着和郑国一起到纪国访问的名义打算突袭纪国,然而被纪国识破了。

阴的不行就来明的吧,我老齐怕你老纪不成?在齐国的步步相逼下,纪国把女儿嫁到京师,想请求天子的支持,然而天子现在连身边的郑国都压制不了,何况是数千里之外的齐国呢?没办法,只能找鲁国了,纪侯甚至低声下气地朝见鲁桓公,认鲁国为老大。而中原的宋庄公扶立郑厉公后多次勒索,由此引发了战争。战争的一方是宋、齐、卫、南燕,另一方就是郑、鲁、纪,这场战争虽然纪国这方胜利了,但以小胜大的老纪对齐国的恐惧却更大了!鲁桓公也出面调停继位的齐襄公和纪侯的矛盾,卫惠公不是被大臣赶到齐国了吗?我们一起对付卫国的叛逆好了,这样才缓和了一点纪国的压力。然而好景太短,第二年一个人的死讯,同时也为纪国吹响了丧曲。

这个人就是鲁桓公,可怜的鲁桓公被齐襄公杀了。这就牵涉到一起春秋时期有名的桃色新闻了。原来鲁桓公的夫人文姜是齐僖公女儿,齐襄公妹妹,但是这个文姜作风不太检点,据说从小就和哥哥多有身体接触。前694年,鲁桓公访问齐国,文姜吵着要跟着去,大臣申苦谏,桓公因为疼爱妻子,拒绝了申的劝谏。结果在齐国当夜文姜就溜出去和齐襄公私会,鲁桓公发现后痛骂文姜:“阿同也是你和他生的儿子吧!”文姜又去找齐襄公哭诉。齐襄公心疼妹妹被妹夫欺负,居然后来在酒桌上灌醉桓公,然后让大力士彭生杀了他。十二岁的小同同即位,是为鲁庄公。这样一来齐襄公自然就通过文姜控制了鲁庄公,也就控制了鲁国。

鲁国强援一失去,纪国马上就倒霉了。齐襄公是个狠人,连国君妹夫都说杀就杀,你个纪国又算什么东西?!鲁桓公死后的第二年,齐国就进攻纪国的郱、鄑、郚三座城池,全部攻占并把人口全部赶走。两年之后,纪国内部也产生了分化,亲齐的纪侯之弟纪季带着酅地投降了齐国,少年鲁庄公这时候也有点慌了,应该也是身边大臣的方案,联合郑厉公来安定纪国。可是郑厉公自己都是个流亡状态,他才管不了纪国这么多呢。结果在第二年,鲁庄公的堂姐也就是纪侯的夫人伯姬死后,纪侯干脆马上放弃了君位逃跑,齐国兵不血刃就占领了纪国,还顺便把纪侯夫人安葬了。纪侯放弃君位后,鄣邑成了纪国仅存的一座孤城,所以鄣邑可以视为鄣国。鄣国的遗民坚持与齐国对抗了二十六年,直到前664年才为齐襄公弟弟齐桓公灭亡。

现在寿光市纪台镇纪台村还有纪王台,周围就是纪国故城遗址。有趣的是,山东沂水的纪王崮山顶也发现了春秋古墓,这个墓海拔有577米高,很可能就是纪侯的墓,因为传说纪王崮就是纪侯所奔的地方,很可能当时纪侯所奔的目标是鲁国,然后路过纪王崮这处易守难攻的小山,于是就留下不走了。当然也有流传说,纪王崮其实是姬王崮的音转,东周被秦灭亡后周太子姬某逃到此处,所以这里又叫姬王崮。两说相较,似乎这里是纪侯所奔的可能性更大。最后再讲两则关于纪国人的道家寓言。

第一个故事出自《庄子》,说的是周宣王非常喜欢玩斗鸡游戏,帮他训练斗鸡的师傅正是纪国人纪渻子。一次周宣王让纪渻子训练斗鸡,过了十天,宣王问:“鸡已经训练好了吗?”渻子回答说:“没有。”又过了十天,周宣王再询问,纪渻子说:“还是不行,大王的斗鸡啊,一听到别的鸡叫就乱跳,一看到别的鸡的影子就乱叫,说明还是很好斗啊。”再过了十天,周宣王又去问,纪渻子说还是不行,因为这只鸡还目光炯炯,气势未消。最后过了十天,纪渻子才终于说差不多了。这位鸡兄它虽然看似呆头呆脑,就像木头一样,但却气定神闲、不露声色,达到了完美的境界。这个成语就是“呆若木鸡”,是道家提倡修炼的精神境界,我们凡人学不来的。

第二个故事出自《列子》。纪国人纪昌,向飞卫学射箭。飞卫说:“你要先学会看东西不眨眼,然后我再教你射箭吧。”纪昌回到家里后,仰面倒在他老婆的织布机下,用眼睛注视着老婆不停踩动的踏脚板,用以练习不眨眼睛。两年之后,即使有人将锥子尖刺到他的眼睛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纪昌很高兴,就把自己的学习进度告诉了飞卫。但飞卫又提出了更高的标准,说:“你不但不能眨眼,还要把小东西看大啊!你把看小物体练到像看大东西一样清晰,看模糊的东西像看明显的东西一样容易,然后再来找我吧!”于是纪昌用牦牛尾巴上的毛系住一个虱子悬挂在窗子上,天天坐在房间里看着它。十天半月之后,虱子终于显得越来越大了;三年之后,虱子在他眼里如车轮般大,而纪昌看其他东西也都像山丘一样大。

于是纪昌便用燕国的牛角当弓,用北方的竹子当箭,一箭射透了那个虱子的心,但牦牛尾巴的毛却没断,那一刻,他的神功终于不自觉地练成啦!

夷国

国名:夷

方位:今山东即墨

姓:妘

建立:?

灭亡:前722年之后灭亡

我们知道“夷”在文献中一般代表东夷族,是太昊、少昊、皋陶、伯益之后,有风姓、己姓、嬴姓、偃姓、子姓等。商代的甲骨文中多次提到东方的强大部落“夷方”(或人方、尸方),这个夷方可能是包括徐国、薄姑、奄国、莱国、莒国等东夷国家的部落联盟。有趣的是,在周代文献中的“夷国”,却不是东夷之后,而是妘姓祝融之后。祝融的统治中心在河南新郑一带,之前我们说过的偪阳国就是妘姓,夷国是某支妘姓部族东迁建立的,可能没有正式的名字,所以在文献中直接被称为“夷国”。夷国在现在山东即墨一带,《春秋·隐公元年》:“纪人伐夷。”在前722年,夷国被纪国人攻打过,之后不见史载,很可能是被纪国或者莱国灭亡。

极国

国名:极

方位:今山东金乡

姓:?

建立:?

灭亡:前721年灭于鲁隐公

前722年也就是鲁隐公元年,鲁国大夫费庈父私自在郎地(今山东鱼台)修筑城池。鲁隐公虽然被称为国君,但实际上是摄政——他效法先祖周公辅佐周成王,自己摄政辅佐弟弟鲁桓公。鲁隐公尴尬的地位以及软弱的性格,造成他上台之后大夫经常私自行动,要么就是作战,要么就是建城门,等等。现在他刚一上台,这个费庈父就开始私自建城了,不过,费庈父的目的不仅仅是郎城,他对郎城南边的极国虎视眈眈——而且他似乎掌握了隐公的计划。果然在第二年,隐公就派司空无骇攻打极国,但是鲁国只是想通过战争征服极国,并没有灭亡极国的目的。趁着司空无骇刚撤走,极国一片狼藉的时候,费庈父竟带领他的私家部队一举吞并了可怜的极国。

介国

国名:介

方位:今山东胶州

姓:?

建立:?

灭亡:前631年之后灭亡

《世说新语》记载了一则言论,晋人王濛和蛮人交流有障碍,于是他说:“若使介葛卢来朝,故当不昧此语!”介葛卢是谁呢?是春秋时期介国的一个国君。介国在哪里呢?在现在的山东胶州一带。介葛卢的外语很好吗?其实未必,介葛卢懂的并不是外族的语言,而是牲口的语言,王濛的意思是都难懂罢了。《左传·僖公二十九年》记载了一个故事,原来前631年春季,介葛卢朝见鲁僖公,僖公当时在许国与诸侯开会,于是僖公令大臣赠送粮食和草料给介葛卢,让他住在鲁国昌衍山上的豪华别墅里。介葛卢没住几天就回国了。当年冬季,介葛卢又怀着对周礼的向往到了鲁国,鲁僖公对他特别礼遇。介葛卢听到一个母牛叫,就说:“这头牛生了三头小牛,都用来祭祀了,所以它的声音才是这样啊!”鲁僖公非常惊奇地询问饲养员,果然如此。鲁僖公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列子》说的“今东方介氏之国,其人数数能解六畜之语”,说的就是介葛卢的介国啊。

牟国

国名:牟

方位:今山东莱芜东

姓:?

建立:?

灭亡:春秋时期

牟国,在现在山东莱芜市东。莱芜的得名据说就是莱族和牟族的混杂,后来莱牟音转为莱芜,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名字。牟国始建于何时已不可考,前697年,牟国人朝见鲁桓公,这代表着牟国奉鲁国为宗主。前655年,鲁桓公的孙子公孙兹到牟国娶妻,后来生下了叔孙得臣。鲁国后来三桓专政之一的叔孙氏就是叔孙得臣的后人。

根牟国

国名:根牟

方位:今山东沂水

姓:?

建立:?

灭亡:前600年灭于鲁宣公

根牟国位于今山东沂水一带,和牟国可能是同族的关系。关于根牟国的资料比牟国的还少,好比《东成西就》的王重阳出场就挂了,根牟国也是前600年见于史载就被鲁宣公轻易地灭亡了。从此根牟成为鲁国南部的一个重镇,后来鲁昭公时期在红地进行过“大阅兵”,从南边的根牟直到西边的宋、卫边境线上,鲁国兵车有一千辆,非常壮观。

淳于国

国名:淳于(州)

方位:今山东安丘

姓:姜

建立:?

灭亡:前705年灭于杞国

主要人物:州公

淳于国又叫州国,叫“州”的地名很多,湖北有州国,河南有州邑,安徽还有个疑似州国南迁的州来国。州国是姜姓国家,《春秋》称其国君为“州公”,证明其地位非常尊崇。但是这样的一个贵族到了春秋时代也已经衰落了,州国一直受到来自西方杞国的压力。杞国人虽然没事玩玩杞人忧天,但是欺负小国也不在话下。于是在前705年州公出使曹国的时候,精神几近崩溃的他终于放弃了回国,而愿意留在曹国做一个大夫。杞国顺理成章地占领了淳于国,并迁都淳于。淳于氏虽然是小氏,在中古时代以前却出过不少名人。比如齐国的著名笑星淳于髡、汉初推动司法改革的孝女淳于缇萦、杀害许平君的无良医生淳于衍以及东汉末“名将”淳于琼、淳于导。

费国

国名:费

方位:今山东费县

姓:姬

建立:春秋战国之际

灭亡:约战国时期灭于楚考烈王

蛰伏

古费国(费氏)的历史来源已久,我们在讲徐国的时候就提到过。大费伯益的嫡系若木这支以费为氏,居住地自然也叫费。若木的后代有费昌,当时费国本来是夏朝的属国,但是费昌审时度势地站在了商汤这边,担任商汤的司机参与了鸣条之战,大败夏桀并直捣夏都,夏朝灭亡。费氏也因此保存了社稷,并世代侍奉商王。到商纣时期的费国国君叫费仲,但这个人却是个小人。商纣王囚禁周文王的时候,周国的闳夭、散宜生等人就是靠行贿费仲,并让费仲帮忙转赠骊戎的好马、有莘氏的美女给纣王,周文王才得以脱离牢狱。这个费仲的奸臣面目在《封神演义》里更是被刻画得淋漓尽致,后来跟随鲁雄讨伐西岐时,和鲁雄、尤浑一起抓住被斩首,还被姜子牙封为“勾绞星”,是一颗邪恶之星。

后来在周公东征的时候,古费国先被周公灭亡,后被划给鲁国作为领土,后来鲁侯伯禽征伐徐国的时候就在费地作过《费誓》。春秋时期鲁国将费邑分封了出去,鲁隐公时期有大夫费庈父,之前我们在说极国的时候提到了此人,此人得知鲁国有攻打极国的计划后,就事先在极国附近修建郎城,然后趁鲁国司空无骇征服极国之后,乘虚而入一举吞并了可怜的小极。由此可见费庈父这个人很有谋略,但是却不服国君的指挥,这样一个人自然不会博得鲁国人的好感。在鲁僖公元年(前659)之前,费庈父这支似乎就绝嗣了,只是不知道是被鲁国消灭还是自然死亡,总之坏人没有好下场。鲁君把费邑收回,在前659年赐给有功的大臣季友。不过也有人认为,赐给季友的费和费庈父之费不是一个费,费庈父之费应该在微山湖西部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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