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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丁记铁铺

六月后

湿地气候的甘州城的冬天总是温和中又透出一股子凛冽,虽然称不上寒冷,但是总是要多加几件衣服暖身,这样才不会在潮湿阴冷的山中让寒冷的湿气入身,否则轻则伤寒重则落下终生身体上的伤痛。

而此时的无忧正惬意的躺在一颗参天的榕树上穿着朴有道从甘州城内买的羊皮袄,翘着二郎腿惬意的吃着山果,冬天的山果格外的脆爽和多汁,吃上一颗神清气爽生津止渴。这半年的无忧在朴有道和‘小白’的特殊关照下显然是成长了许多,可以用今非昔比来形容了,而且无忧天资聪慧,短短半年已经可以成功引真气入体,而身体更是日益强壮矫健,即使全身不运用真气亦可凭借蛮力亦能与朴有道打上十招了,不过每次刚到十招朴有道便动用真气将无忧击倒,还美其名曰这叫尊老爱幼,否则一招之内便叫你趴下。

而正在无忧惬意时,一只白色老虎悄悄的摸了上来,只不过这白虎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超大号的红肚兜兜,这是朴有道特意给白虎买的,说大冬天的‘小白’每次喝醉口水都会流他一身,这个红肚兜兜正好帮‘小白’擦口水用。

白虎悄悄的靠近无忧,待离无忧不足五米的时候,直接跳了起来,一爪子直奔无忧面门。而无忧不慌不忙似乎早已察觉白虎踪迹般,身体顺势一个侧翻,直接跳到了另外一颗树上,之前无忧躺着的树枝直接被白虎一爪子拍断。

无忧跳到另外一颗树上后转身对着白虎笑道:“虎兄,最近是不是喝的太多了,都告诉你喝酒要点到为止,我都怀疑你得脂肪肝了,你看看你这肥胖得身体如何与我一争高下。”

白虎听着无忧得嘲讽直接张嘴‘嗷~~’得一声又向无忧跃去,无忧看见白虎奔向自己直接向树下跳去,只是在他跳下树得同时不知从哪里飞来得石子直接击中无忧得小腿,小腿一疼一麻影响了无忧得行动,这一停顿白虎已至身前,直接一爪子将无忧拍飞,直接将一颗如小腿粗得树撞断,这也多亏这半年多白虎得锻炼,让无忧得身体强度有一个恐怖得提升,坐在地上得无忧呲牙咧嘴的对着不远处得灌木丛说道:“我说大叔,我都说多少次了,我和‘小白’打架的时候你不要暗算我,这都第几次了。”

朴有道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用蚕丝和羊绒织成的锦缎棉衣颇有土财主的风范,对着无忧咧嘴笑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江湖险恶,不管你在何种处境,哪怕是比武场上的一对一公平决斗,都要始终将你的心处于时刻警惕的状态,因为任何时候都可能会有一把飞刀飞向你的脑袋。这已经是第五次中招了,如果再有下次,就罚你在那刺骨的湖水中打坐一天,你这个榆木脑袋,简直是毫无天赋。”

无忧听着朴有道又开始了他的江湖指南长篇大论,嘴角鬼魅一笑,站起身的同时直接脚上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向不远处的悬崖滚了过去。朴有道见无忧十足向山崖滚去,直接几个箭步来到无忧身边,一把抓住无忧,只不过抓到无忧的同时看见无忧那张人畜无碍的天真笑脸,暗道一声‘不好‘便被无忧直接一拳打向面门。

“哎呦!你个小兔崽子,敢暗算老子!”朴有道捂着已经窜出血的鼻子,一边追着无忧,一边大声叫骂。

“大叔,这可是你之前教育我的,心要随时警醒,处处提防啊!”无忧一边笑着,一边穿梭在灌木丛中,犹如猎豹般灵活迅速。

朴有道看着这全是灌木和藤条的树林无忧灵活快速的穿梭着,心中顿时感叹,这小子这几个月不仅防追踪和追踪进步神速,就连疾驰步伐都快赶上自己了,在这丛林中自己已然不如这小子,孺子可教啊!

傍晚,朴有道和白虎坐在山洞里的火堆旁喝着小酒,朴有道一手拿着铜葫芦一手拿着酒坛不时的向白虎旁边的大锅倒着酒,只是这锅着实和倒进去的酒量不成正比啊。无忧提着二只野兔和湖里抓的五条鲤鱼走了进来,看着这一人一虎喝着美滋滋的小酒笑嘻嘻的说:“大叔,鼻子好点了吗?你看我这给你抓的两只野兔,给你补补血。”

朴有道斜眼看着无忧进来,听完无忧的话之后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不过眼看着你在这山中已经半年有余了。是该下山历练历练了。”

“大叔,此话当真,可若下山,被那神使寻得就麻烦了。”无忧跃跃欲试,毕竟这半年未曾离开山中,已然烦闷了。

“哼,那神使想必定不会在抓你我了,这已半年,又在神山都不曾见有人来过,所以放心吧!而关于那卫卿更不必担心,在齐国境内他再有胆子也不敢乱来,不过关于燕国的暗影你还是要提防些,不过下山历练若不经历些危难如何提升自己。”

无忧一边将带回来的兔子扒了皮放在烤架上,一边又在拿树枝串着抓来的鲤鱼说道:“这时为何?”

朴有道看着无忧已经放上烤架的兔子,咽了咽口水,然后又和白虎干了口烈酒说道:“普天之下,神之使者岂能死在凡人手里。”随后看了看还在舔着大锅里的酒的白虎又说道:“神岂能败?况且是败在你我凡人之手,若是寻你我定会走漏风声,那神的威严定位折损,与其这样不如弃之,这样也就不存在神使被杀之说,既不存在那便如何寻你我?”

无忧点了点头,翻转着手里的野兔“那大叔,你准备让我去哪里历练?”

“卖身!”

“卖身?大叔,这卖身之事想必你比无忧更是熟悉,毕竟无忧还是童子之身?”无忧听着朴有道的卖身,心里顿时一阵恶心。

朴有道又喝了口酒,砸了砸嘴巴说:“你还记得你这把巨剑是我在甘州城里寻人替你打造的吧,当时我还答应了那铁匠一件事情。”

“自然记得,不过这情分是承若与你有关,又与我何干?”无忧先将烤的差不多的鱼扔到了白虎的大锅里,这白虎看着烤的半生不熟的鱼,直接一爪子将鱼又拍回了火堆里。

“朴某可不是自己应允,而是替你应允。毕竟是为你所铸之剑,自然是你自己去还情分。也不长,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即可,就是在其铁匠铺内打打杂役。”

无忧听完,顿时跳了起来,拿着手中烤的差不多的野兔子大声喊道“我说朴大胡子,你非我父母,又非师父,凭何替我应事啊,我可不去。”

朴有道看着无忧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兔子,生怕无忧把这兔子给甩了出去忙说“小心,小心,这兔子快熟了。我那可不光是让你去打杂役,而是去历练懂吗?历练!”

“我不去,天天的打铁能历练啥,如若我以现在这般修炼,不出二年我定能成功御气,到那时我便可行走江湖,为父母报仇!”

“我说你这个小兔崽子非要我明说吗?朴某我何时诓骗过你?”

“朴大胡子,你诓害我还少吗?”无忧心中一提起去世的父母,又难免多生出很多愤恨。

朴有道顿时满头黑线,还是厚着嘴皮子说道:“小子,此去乃是你的机缘,朴某向你保证,待你归来之后,定能更助你修武更进一步。”

“此话当真?”无忧将已经烤好的兔子拿在手上,这时白虎看见兔子已熟,张起大嘴一口夺过烤兔,三口两口连木棍带兔子直接吞了下去,也不怕烫。

朴有道看着老虎已经搞定一只兔子,生怕这畜生把另外一只也吃了,急忙抢过无忧手中兔子,大咬一口“好香!”随后说道:“那是自然,如若朴某失言,朴某那把宝剑便送与你!”说完,便双手抓着兔子吃了起来。

“此话当真?”无忧坏笑着看着朴有道说道。

“当真!哎呦,你个小兔崽子,你趁老子不注意给老子下泻药。”说完,朴有道直接扔了兔子,捂着肚子串出了山洞。

无忧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对着已经跑出山洞的朴有道大声喊道:“大叔,你说的,江湖中要处处提防啊!”

一日后,傍晚,冬天的夕阳并不算温暖,甘州城虽为郡城,但自齐燕兵戎之后,已不现往日之繁华,街道上虽人流涌动,但少了些许喧闹的景象。与其说现在的甘州城是一个巍巍老者好不过之。

在甘州城西的一个偌大的街市里,街道两旁皆是还算热闹,算得上这甘州城内繁华的地段了。只不过在这还算繁华的商贾门市中,有一个破旧的土墙草屋,早屋外摆着用树木做成的破桌子,破桌子脏兮兮的,上面摆着已经生了些许锈迹的铁质工具。这间土屋悬挂着已经快要散架的商匾,商匾上布满了灰尘和些许蛛丝,显然是很久未有人打扫了。

此刻一个少年正站在这商匾之下,少年手中拿着一块折皱的纸,纸上的字与这铁铺的牌匾一样——丁记铁铺。少年容貌俊秀,身材健硕,正是被大胡子朴有道忽悠下山的无忧。无忧看了看这残破脏兮兮的铁铺,对着里面喊道“有人吗?”

无忧刚喊完,里面便传来了一声“铜钱一贯,东西随意拿。”

无忧看了看这竹架上摆着锈迹斑斑的铁器又对屋里面说道:“我不是买东西的,我是...”

还未等无忧说完,里面便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不买东西,叫老子我干啥?快滚,该干啥干啥去!”

“是朴有道让我来的做杂役的,看来我找错地方了,打扰了,我这就离开。”无忧刚要转头,只见屋子一个头发黑白交错杂乱无章的老头从屋子里小跑着出来“慢快着慢着,是贤侄啊,快快进来,屋子里歇会。”这老头和朴有道一样胡子拉碴,出了黑白交错杂乱的头发,还穿着一件厚重的粗布麻衣,只不过这麻衣虽然并未破损,但是却是十分的脏,想必是许久未洗过了。

无忧看见老头子从屋子里出来,便也迎了过去,只不过这刚靠近老头,一股酸臭的汗臭味迎面扑来,即使是这冬日气温寒冷,也抵挡不住老头身上无比让人熏陶的味道。

老头子甚是热情,见无忧应了过来,深处满是污垢的手,一把拉住无忧,直接将无忧迎进屋内。进屋后,无忧看着这土屋内随处堆放着木炭,而屋子正中央正是老头子冶炼铁器的炉灶。只不过这炉灶却并未生火,想必也是,毕竟这还算繁华的街市,这老头子的铁匠铺却陈旧脏乱,寻常人定是不会来这里买东西,更何况一件东西要价一贯铜钱,要知道这一贯铜钱买它把十把八把的铁器还是崭新的。

老头领着无忧进了屋子之后,赶忙拉出一把竹凳子,让无忧坐下,搓着手笑嘻嘻的对着无忧说到:“你就是朴有道推荐过来卖身,啊不是,是做学工杂役的李无忧吧!”

无忧看着老头子人畜无害的脏兮兮的老脸急忙起身行礼道:“正是晚辈!”

老头子依旧搓着手笑眯眯的对着无忧说道:“那就好,贤侄果真一表人才,称得上人上之人。那么既然你来学工,凡是必要听我老头子吩咐了。”

无忧虽然感觉这老头子脏兮兮的,但从其举止言谈中想必也是一位和善亲和的老者,随即又还礼道:“那是自然!”

谁知老头子听完无忧所言,笑嘻嘻的笑脸立刻收了回去,摆出一副冷峻面孔呵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便先将你伯丈的衣服洗了吧!”

“啊?”无忧看着刚才还和善的老头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还未纳过闷来。

“啊什么啊,你可是我老头子用我这祖传手艺费时三天三夜换来的杂役,让你如何做就速速去做,做不好别想有饭吃,这一想我这老头子可真亏大发了,怎么换了你这么个楞头。”说完老头子走进卧房端出一大竹盆破旧脏臭的衣物。

无忧接过这一盆恶臭的衣物差点没熏晕过去。捏着鼻子向屋后院子走了进去。一进到后面院子里无忧才发现这院子可不是这土屋一户人家,这院子颇大,起码连着旁边四五户店面。无忧还记得这老头子西边店面是一家食肆,叫如月酒楼,总计有两层,看起来颇为气派,店面也够大。紧挨着老头子东面的是一个烧饼铺,无忧还几个卖烧饼的是一个黝黑的老头,那老头驮着背,一直笑呵呵的,可是没想到这几家的店面竟然公用一个后院。

想着想着无忧便向水井走去,而此时水井旁边正有一少女在打水,想必是这盛满水的水桶颇有些重量,无忧见那少女提水有些吃力,便疾步走了过去,忙将水桶从水井里提了出来,只是这一着急无忧并未打招呼,提水时还碰到了少女的手。

少女见有人摸到她的手,急忙松开回头,但是一股浓稠的汗酸味瞬间吸进了鼻子里,急忙捏着鼻子看去,一看是一位俊秀的青年,穿着上看青年一袭青色束腰长衫,虽不是绸缎,但也是中品布料所制,再配上俊秀的样貌和一种出尘的气质。又看了看少年怀中那堆颇脏的衣服,顿时小脸有些发红,低着头小声说道:“公子是谁?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无忧见少女回头,少女面向悦目,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格外好看。看着年纪已是到了出嫁之龄,无忧看着眼前少女有些失了神,并未回答少女的话。

少女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并未回答自己,更是有些恼怒,但心里还是对少年的印象不坏,于是又说道只是声音大了许多:“敢问公子如何称呼?怎么到了我家后院!”

无忧听见少女娇呼,心中顿时清明,对少女行礼道:“回姑娘的话,我叫李无忧,是这丁记铁铺新来的杂役。”

姑娘听完眼前男青年的自我介绍颇有些失望,随即叹了口气说道:“这丁伯伯常年无生意可做,为何还会招你做杂役,而且这杂役怎还要做这洗衣之事?”

“来这做工是家中长辈吩咐,并非来这讨生活,至于这洗衣之事皆是家中中长辈吩咐,一切接听丁伯丈吩咐做事。”无忧见少女眼中有些暗淡,连忙回道。

“原来如此,小女姓孙名如月,这如月酒店和这院子里其他店面皆是我家产业。”少女听完无忧的话,随即回道,不过心中却又有些欢愉,料想定是青年家中长辈想要磨练他,所以才会这般安排青年。

无忧听完少女所言,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想必这铁铺、烧饼铺和旁边的杂物铺皆是租赁这少女家的店面。于是说道:“我看姑娘一人打水,有些吃力,所以便上前帮忙,着实是有些突兀了。”

少女见眼前青年谈吐举止皆彬彬有礼便欠身回礼,然后笑着舀了清水,端着竹盆走到后面的屋子里,然后回头看了看无忧,便将屋门关上了。想必这院后的居所就是少女的家了。

无忧呆呆的看着少女将无门关上,正楞的出神,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无忧的肩膀,无忧回身一看,丁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无忧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个丁老头笑中带着些许微妙的猥琐。

“小子,你这才来我这一会,这心怎么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丁伯丈,休要胡说,我只是帮那女子提了桶水而已。”无忧急忙狡辩道。

“老头子我行走江湖几十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小兔崽子,你若未对那姑娘有所爱慕,怎么你这小脸比那猴屁股还红上几分?”

“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快把衣服给我洗了,洗完顺便把晚饭做了,屋子里还有些许粗面。若做的好吃,老夫不介意晚上带你去欣赏那人间美景。”说完,丁老头又**的笑了笑,摸着他黑白掺杂的山羊胡笑呵呵的回铺子里去了。

无忧无奈,看了看一盆酸的发臭的衣服,深吸一口气,开始下山之后第一份苦差事。

数百里外燕国京都城郊一座庄园一间屋子内,一名戴着鬼脸面具身穿红色长衫的男子坐在床沿,床上躺着一名睡着的少女,少女年方十三,面容十分秀丽,全身一丝不挂,安静的躺在床上,少女呼吸均匀,完全察觉不到她现在的处境。床前还有一屏风,完全挡住了外面窥探床上的春色。

而在红衣面具男子的屏风外,一名全身夜行黑衣的男子正单膝跪在地上道:“启禀大人,神山那边探子来报,丁常风那铁铺里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朴有道救走的李无忧”

“本以为这朴有道和那杂种杀了神使,起码消停几年,未曾这才半年朴有道就按捺不住了,有趣,告诉那边探子,不要乱动,本座要亲自前往,这号称无极之下的第一人,本座早就想会会他了,顺便把那杂种待会京都,兴许这样,姬昶也就如了我的愿了。”说完,红袍男子提起手臂,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抚摸着赤裸的少女,他正是暗殿之王——隐。

“谨遵大人吩咐,属下这就通知。”

黑衣人告辞后,隐边抚摸着少女,边看着沉睡的少女的脸,自言自语道:“多么纯洁的一张脸,多么完美的身体,可惜啊可惜。”说完,黑色的手套划过少女的手腕后便起身离开屋子。

只是刚刚被黑色手套划过的手腕一道红色的血口渐渐浮现了出来,随即鲜红的鲜血缓缓流出,不久后少女就会血尽而亡,而少女的死却十分安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失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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