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骁武门刑牢内部。
马骏辰亲自拷问刺客,然而将刑罚用了个遍,却始终探不出可靠线索,自问一直以来还从未有人在他手底下不招供的,感觉这女子也是骨头硬得很。
恰时,一名下属上前来报:“马副将,门外燕少侠求见。”
“毓麟?”马骏辰愣了一愣,随即琢磨了一下,吩咐道:“让他进来。”
少时,纹蝶在其部属带领下来到刑室外,上前道:“辰哥。”
马骏辰丢下刑具向他走过去,一眼瞧见他这身装扮顿觉有些意外:“哎哟,你穿成这样是来探监还是来提亲?”
纹蝶都忘了自己还穿着这身衣裳,尴尬的笑了一下,眼神往琴师身上一瞟:“有些话,我想问问她。”
“问话?”马骏辰很是烦恼的抓了抓头皮:“连我都撬不开她的嘴,你又能问出什么?”
纹蝶看向那女子,见她饱受折磨遍体鳞伤,就这样都撬不开她的嘴,可见来硬的是行不通,冷哼道:“她就是来送死的,打是打不出东西的。”
马骏辰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纹蝶道:“能否让我单独和她说两句话。”
“单独说两句话?”马骏辰见他神神秘秘,不知他又在搞什么名堂,但打心眼里相信他,咬了咬牙一跺地:“行!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只要你能撬开她的嘴,尽管使你的美男计!”
“什么美男计……”纹蝶当下可没心思说笑:“那我进去了?”
“快上吧!”马骏辰一把将他推入刑室,然后把门反锁,便带着部下离开了,留给他足够的发挥空间。
待众人离去后,纹蝶一步步向琴师逼近,看着她此番惨状眼中却没有丝毫怜悯,想了想忽然道:“真是煞费苦心。”
琴师警惕的看着来人,眼中透出憎恨的怒光,却始终一语不发,紧握着双拳,腕部的镣铐被震得叮叮作响。
纹蝶道:“我知道你是那个人派来的,跟白灵瑄里应外合,一边除掉谢雄这个心腹大患,一边趁人不备盗取镜璧剑,真可谓一箭双雕啊?”
这些话也不过是他的猜测,故意这么说,正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却见她果不其然神情微变,那种不经意流露出的惊愕无疑让他自知至少猜中了三分。
琴师已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不过惊疑的点却是前者,而对于镜璧剑的失窃,自己却一无所知。抬眸正视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或多或少有所耳闻,此人曾间接害得花殿主一方全军败退,但却又不属于中原武林联盟,可谓忽正忽邪介于两方势力之间,不知是敌是友,却更要多加提防。
纹蝶继续道:“这些话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来呢,也不是问你讨解药。我知道你一心求死,反正有武林盟主为你陪葬,你一点都不亏。再说了,你的任务就是刺杀盟主,自然不会把解药带在身上。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沦为阶下囚任人宰割,实在可惜,不如我发发善心,送你上路吧?”
琴师听他一口气滔滔不绝,感到心烦气躁,冷眼怒斥道:“少说废话!”
纹蝶道:“我这可不是废话,怎么样,你考虑考虑?我也算是你临终前见到的最后一人,你就没有什么话需要托我帮你转达的?”
琴师此刻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把嘴巴闭上:“没有!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纹蝶倒是气定神闲,悠然的保持微笑:“别着急啊,我知道你不怕死,死多简单啊,死人人都会,难的是明知前路艰难,却还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就好比……你现在这般处境,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琴师实在想不通这个人话怎么会那么多,明明乍一看是张清傲的面相,可不像是个话唠,眼下被他吵得不胜其烦,耳膜都要鼓穿,脑袋都要炸裂,怒喝道:“你说够了没有!”
纹蝶根本就是有意将她激怒,这种状态正是自己想要的,当下无视她那满脸的嫌恶,继续幸灾乐祸:“但这世上偏偏就有种事情比死还可怕,你知道是什么?”
琴师冷哼道:“不过就是对我百般凌辱,万般折磨!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那又如何?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恐吓我!”
她此刻的无畏和胆魄并不是装的,纹蝶倒也没有怀疑,乐呵呵的瞅着她,忽然话锋陡转:“他们或许真的会,但我不会,我非但不会害你,还会让你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你信不信?”
“你会放了我?”琴师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哼!少在这假惺惺的,休想欲擒故纵!”
“非也。”纹蝶依旧不紧不慢的气她:“我只是想让白灵瑄看到你活的好好的,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琴师厉喝道:“你休想!”
这句话妙的很,纹蝶忽然就勾起一丝诡谲的微笑,悠悠道:“妹子,你可想好了再说话,否则不用我出马,你自己就把他卖了。”
琴师不想竟中了他的圈套,顿时恼羞成怒:“卑鄙!”
纹蝶承认自己卑鄙,那就继续卑鄙下去好了:“你们自以为这计划万无一失,却还是算漏了一点,这一点就足以打乱你们全部的计划,那就是遇到我。”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个陷阱,琴师只能选择闭嘴,唯恐自己再多说一句就会被他抓到把柄,却不想此人看似每句话都是废话,却偏偏能一语道破天机,但心里始终好奇他是如何猜到那个人的?
纹蝶道:“不瞒你说,这种毒的滋味我是知道的,当日在寒暝洞……不对,你当时并不在场……”说着忽然一顿,抬起手神使鬼差的拂过她的耳侧,那举动温柔而亲昵,就好似情人的手抚过心爱之人的脸颊,眉眼看似在笑,然而眼底却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彻骨严寒:“我当初没见过你,不然以你的花容月貌,我不可能记不住……”
琴师没想到他竟是这般轻薄无耻之徒,狠狠别过头躲开他那只肮脏的手,唯恐避之不及,眸底充斥着满满的憎恨,嘶声道:“滚开!别碰我!”或许是脖子扭转的过度用力,感到耳后一阵轻微的刺痛,但即使遍体鳞伤,都远远不及对此人的深恶痛绝。
纹蝶轻叹道:“其实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你白白送死,你应该清楚得很,如今的你对白灵瑄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相反,你的存在恰好对他构成了威胁,他非但不可能救你出去,甚至会想方设法要了你的命,你这是何苦呢?”
琴师深知这又是他的另一番套路,但自己再也不会被他迷惑,更不可能出卖主子,即使他所言字字在理句句属实,也绝不会再轻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纹蝶依然坚持不懈的对她实施策反:“只要你愿意去盟主面前指认白灵瑄,把他的真实身份当众揭破,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能过的安安稳稳。”
此人一口一个“白灵瑄”,反反复复强调这个名字,分明意在试探,琴师中过他一次套,坚决不听他任何花言巧语,断然回绝道:“够了!别再啰嗦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纹蝶似是百般惋惜的一叹:“为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生死的人卖命,值得么?他又未必会领你的情。”
琴师咬牙道:“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人!”
纹蝶道:“我不知道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去送死,但他白灵瑄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只多不少,但至少你得保证有命消受,不是么?”
琴师冷哼道:“你懂什么。”
纹蝶道:“我的确不懂,但现在面临死亡的是你,不是我,不要搞的好像我在求你一样。”
“那就不必多言了。”琴师心意已决,索性敛起双目,静待死亡的降临:“我宁可死也不会委屈求全,成为你手中的棋子。请回吧。”
纹蝶默然一叹,犹未想好该怎么应对,却忽听刑牢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骂,震荡在狭窄幽闭的牢狱间。
下一刻,只见马骏辰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口中抑制不住的谩骂:“白灵瑄这个龟孙!亏得老子把他当兄弟,想不到他竟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
纹蝶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倒像是有几分惊慌失措:“哥哥,你……都听见了?”
马骏辰怒不可遏的吼道:“我一直在外面听着!”
纹蝶急忙稳住他:“你先别激动,我也是瞎猜的,并没有十足证据,能证明白灵瑄就是魔教派来的奸细。”
马骏辰此时正在气头上,被人背叛的滋味绝对容忍不下,根本听不进他任何劝诫,也顾不得什么冷静:“这婆娘都亲口承认了,还用质疑什么!老子这就去盟主面前告发他!”
“且慢!”纹蝶见他一副雷厉风行冲锋陷阵的架势,急忙连拉带拽拖住他,苦口婆心的相劝:“哥哥,你千万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骏辰一抡胳膊将他推开好几步,盛怒之下简直力大如牛,去意更是毅然决然:“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盟主毒发身亡的时候?”
纹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马骏辰理所当然接道:“怎么办?找那小子要解药啊!”
纹蝶道:“你不怕他一气之下鱼死网破?”
马骏辰紧握着拳头,硕大的拳被他攥的咯咯作响,切齿道:“那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