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的大门,保安亭的小门,烦人的水坑,不肯休止的雨滴,被抛在后方的街道,以及默契的无言。
我们都知道,后面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不止“一双”。
关上门,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谈话的地方。
“你太冲动了。”在他刚答应宋聆时我就想说了。
“这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决定的事!”我死死盯着他。
他神情淡漠,回视着我,头发和衣服有风吹雨打后的痕迹,不发一言。
“你了解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吗?她要做的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答应?或许我也根本不了解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分贝不高的回答,带着刚开口的沙哑。
“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不可被忽视的的程度了。”
“肯定已经有许多国家、势力在调查这件事了,就像给你宋聆地址的那个人一样。”
这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他怎么知道的……
“你可不是会去美术馆的人,更不可能有这种朋友。”看到我心虚的表情,他解释道。
……
我怎么就不是去美术馆的人了…
“他们找我是因为你。”
“可以猜到,你要为他们做事吗?”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
这…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们帮我找到了宋聆,虽然也不一定是在帮我。
“我没想过为任何人做事。”呼了口气,这的确是我真实的想法。
在主观上,我不喜欢成为一个“工具人”,被任何人利用、左右。
所以在人生选择的问题上,我选择了一条更少被“他人”制约的道路。
“宋聆他们希望这场变革顺利完成,但在一般人那里,会本能抗拒、想办法阻止自然情况的恶化。”
是啊,根本性的分歧不可避免。
“所以我们早晚是要选择的,你可是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人,不会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吧。”
墨黑色的瞳孔里透着肯定,直中我的内心。
我是倾向站在中立的一方的,他的提醒戳破了幻想的泡沫。
我想得还是太理想化了。
中立的一方往往会被双方同时厌恶,下场也是最悲惨的。
比起对方,任何一方更厌恶中立的一方。因为他们不选择、不认同、不关心,看似明哲保身的好方法,但在双方眼中代表着清高、高傲甚至他们会认为你是出于对他们立场的不屑。
在这种最后人人都要有立场的问题上,中立就更不可取了。
“那你同意她那种想法吗?”
为了选择而选择?
“大部分同意,我们的确很糟糕。”烟雾升起。
“她对这一切的认识跟我很像,我们需要一场彻底的改变。”
心底有一丝动摇,我无法跟宋聆一样脱离整体,站在那么高的视角看人类。
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也看到了家庭、学校、社会的教育程度相对并不高,大多数人对社会法则、自然法则只有很低程度的领悟。
犹豫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方向,充满了不确定性。
“而且如果不答应,我们也没有别的渠道可以知道更多了。直觉告诉我必须做出决定。”
我再次看向他,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充满了疲累。
说是选择,不如说是机会。
只是我不知道机会后面会不会有“陷阱”。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