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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铁柏寒程坤乾等人汇聚到呼延樵夫住处。这是一处靠近郊区的院子,也是镖局一处房产。此刻已聚集十几人。铁柏寒将劫狱之事告知大家:兄弟们,这是一件掉脑袋的事儿,有不愿意参加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可暂时不能离开此地,必须等我们办完事回来再走。
呼延樵夫接过话来:去与不去,决定权在大家手上,但是不管去否都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否则,我呼延樵夫就是他的死对头。
铁臂刘问道:呼延大哥别怪俺多嘴,劫大牢可是死罪,掉脑袋咱不怕,跟着大哥无怨无悔,可你得让兄弟死个明白不是,到大牢里去捞谁?
铁柏寒忙道:各位弟兄,你们只管干活听招呼,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也是为兄弟们着想。铁柏寒把一包金条放在桌上。
呼延樵夫拿起金条说道:各位兄弟,这是铁大人一点心意,如果哪位弟兄在行动中折了,我呼延樵夫给老人家养老送终。
程坤乾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你给死去人的父母养老送终?这不忽悠吗,你他娘能不能活着回来,你老爹娘的养老送终都成问题,还顾得上别人,都是他妈一帮子傻蛋。
铁柏寒布置任务,呼延和程坤乾各自带领几个弟兄从两个方向冲过去,自己带人策应,目标小成功率高。计划很周全,怎样打开监牢大门,如何进入死牢,如何解决狱卒等等。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周密完美的劫狱行动。但事情过于完美,也就不完美了。
午夜,十几个身怀绝技的黑衣蒙面人直奔刑部大牢而去。铁柏寒呼延樵夫冲在前边,程坤乾紧随其后,马上就要冲到刑部大牢门前,突然周围一片灯火通明,不知从何处冲出一百多兵丁,且个个武功不凡,把十几人紧紧包围在里面。双方一交手,铁柏寒便认出了几个大内高手,方知中计,忙招呼呼延樵夫撤退。进来容易出去就不容易了,他和呼延樵夫二人杀开一条血路,程坤乾带头冲出去,三人中呼延武功最好,毫发无损地返回京郊住处。程坤乾轻功好,一溜烟没了踪影。
御前侍卫钟其汉和铁脸范长青围住铁柏寒拼命厮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往致命处招呼。铁柏寒吃力地抵挡周旋,眼见十几个人落单被分散开来,不时有人被砍倒。钟其汉仿佛从武功上看出铁柏寒的路数,乘其不备一刀扎在对方右臂上,铁柏寒忙将腰刀递到左手上。险象环生,即便他不负伤也很难抵住两位大内高手的进攻。突然铁臂刘奔过来:大哥快走,老爹娘拜托你了。挥刀迎住钟其汉。铁柏寒大喝:拼啦!铁臂刘急了:大哥快走!弟兄们的老爹娘得有人照顾啊。铁脸范长青骂道:谁他妈也走不了,老子把你们一勺烩了算球。
铁柏寒不在恋战,甩手一飞镖钉在范长青肩头上,当啷一声腰刀掉在地上。他大吃一惊:铁——
这时铁柏寒已奔出几十米外。铁臂刘这才放松心情,自己武功和范长青在伯仲之间,刚才有些忌讳对方,现在见铁脸已废掉右臂顿生杀机。铁臂刘一刀砍在对方胸口上,一声长啸飞身而去。剩下的弟兄们也各自逃命去了。
一场生死拼杀,在暗处有两个旁观者。一个迷茫,一个遗憾。一个是薛亮,一个是荣雪菲。从铁柏寒等人向刑部大牢冲过去那一刻,一身黑衣蒙面的荣雪菲正赶上在此观察大牢外的情况。俗话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她目睹几个武功高强之人冲出去,一个受伤奔东而去。仔细一想,这伙人是想劫大牢,但被朝廷高手们围剿。
薛亮的遗憾来之于救命恩人竟然安然无恙,轻松地逃脱他精心设计的圈套,感慨对方的命真够大。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了,铁柏寒毕竟不是一般人,他想找你的麻烦,你就不得安宁。转念一想倒也无大碍,铁柏寒这一闹腾,朝廷岂能善罢甘休,一定会追捕捉拿,一旦他成了过街的耗子,起码明着不敢在京城溜达,自己只需小心谨慎便是。
铁柏寒一路狂奔,甩掉追兵直奔京郊而去。他知道此刻再回住处肯定不成,铁脸范长青已识破自己的身份,明天,不,今晚大内就会对自己有所行动。原本想先去呼延樵夫处躲避一时,然后再考虑今后事。但是,在甩掉跟踪的慌乱奔跑中,偏离方向,黑暗中奔到一所宅院外,听到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他忙翻身纵上墙头,落在两米多高的墙下。手臂因失血阵阵麻木失去疼痛感,必须尽快救治,不能让胳膊废掉。正在观察院内动静,突然从窗子里飞出一人。
从荣雪菲进城后,萧梓璇一直在等待不能入睡。不停地埋怨,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说好早去早回,这午夜已过,怎不让人担心。她和衣躺在炕上闭目而养不了神,满脑子的担忧和思索后果。突然一阵轻微响动传进耳朵,声音来之院子里,快速的反应让她分辨出不是荣雪菲声音。忙翻身而起抓住匕首推开窗户一跃而出,轻轻落在院中,极目望去,一个黑衣蒙面人倚在墙壁上。在月黑风高之时,黑衣蒙面、翻墙越脊,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就是图谋不轨之徒,可惜你来错了地方。萧梓璇飞身而上,铁柏寒挥掌相迎,二人打斗在一起。萧梓璇月光下认出对方骂道:鹰犬!地狱无门自来投,姑奶奶送你去见阎王。铁柏寒也从声音中分辨出对方是那位在瀛台刺杀光绪皇帝的人。冤家路窄,今天算是走两了背字,刚甩开大内高手追杀,又迎来不明剑客的利刃,真是苍天无眼。尽管他苦苦支撑,怎奈血流过多气力渐渐不支,被对方逼到门口。铁柏寒在躲闪中一下靠在门板上。声音惊动门外一人,荣雪菲伸到门锁前的右手忙缩回去,被院子里传出的打斗声惊醒,家里出事了!顾不得走大门,飞身翻上院墙落入院中。
萧梓璇冷笑:还有同伙,姑奶奶照单全收!飞刀扎进对方左臂,将铁柏寒钉在门板上:说吧,姓甚名谁?姑奶奶手下不死糊涂鬼。
铁柏寒扯下面巾:雨夜进瀛台来去自如,必不是泛泛之辈。
萧梓璇不屑和对方废话,举起手掌打过去:不说是吧,这算作你留在这个世上的遗言。
突然荣雪菲拦住姐姐的手掌,她认出对方就是在刑部大牢前劫狱之人:姐姐,使不得。上前拔下尖刀,扶住双臂受伤的铁柏寒:义士大哥,快跟我进去治伤。
萧梓璇懵懂地问:妹妹,你没搞错吧?
荣雪菲边走边答:姐姐,错不了,进屋说。
进屋后,荣雪菲拿出金创止血药给铁柏寒止血包扎伤口,两条手臂都被利刃刺穿,失血过多而至面色苍白,萧梓璇一直看着妹妹给对方包扎伤口,沉默无语。这里面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细节,但无论如何不能释怀,一直冷眉相对,自己是反清义士,对方是清廷鹰犬,水火不相容。以下一场对话让萧梓璇恍然大悟。
荣雪菲:这位大哥能告诉你的身份吗?为何出现在那个地方(刑部大牢)?
铁柏寒:谢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铁柏寒。说着摘下腰牌递给对方。
荣雪菲接过一看,御前侍卫腰牌,不由吃惊地张开大嘴:大内侍卫?
铁柏寒点点头。
荣雪菲:既然是皇上侍卫,为何劫大牢?这可是犯上的死罪呀。
铁柏寒:一言难尽,说明白也无妨,是去营救谭翤同等大人。
萧梓璇脸色变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变紫,复杂心情无以言表。
荣雪菲:是皇上下的圣旨吗?真不明白。
铁柏寒:姑娘,有些事情明白了不好,会徒增麻烦。把头转向萧梓璇:谢谢姑娘不杀之恩,荣当后报,我必须马上离开。
萧梓璇冷笑:不是不杀,是暂缓杀。
荣雪菲瞥一眼萧梓璇:姐,铁大哥也是为救谭大人他们受伤,何必如此生分。你还不能出去,闹出这么大动静,朝廷怎会视而不见,外面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先在这儿养几天伤,该你走时,我会送你走。
萧梓璇也道:看你现在这样子,一出门就被送进菜市口了(砍头的地方)。好好待着吧,我不会这么小气,本姑娘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铁柏寒听出对方的讥讽:多谢二位姑娘,昨晚出来的仓促,现身无分文,不好意思。
荣雪菲笑了:铁大哥,粗茶淡饭我还管得起。
铁柏寒试探:二位姑娘身手不凡,想必是绿林中人吧?
萧梓璇冷哼:知道了对你没好处,闷着点吧。
铁柏寒无语,这也是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敬了回来。
反清复太平天国?铁柏寒听了荣雪菲一席话一惊。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这个词儿对自己来说是何等的陌生,第一次听到是在何年何月何地已无从记起。不得不承认,大清王朝从康乾盛世走到甲午战争(1894年)大清朝的国力衰退到不堪一击的地步,不能不是一大国之悲哀。作为光绪皇上之侍臣,他清楚光绪二十年甲午战争的耻与辱。光绪皇上的决战决心是坚决的:“倭人肇衅,挟制朝鲜,倘致势难收束,中朝自应大张挞伐。”又曾多次下旨,必须增加兵力和筹措军饷,甚至不惜得罪皇阿玛(慈禧太后)要求马上停止挪用巨额海军军费去修建什么颐和园。但慈禧太后的宠臣李鸿章等人却没有按照光绪皇帝的意思去办。《马关条约》成为光绪皇帝的终生耻辱。他的那段话:“初败于牙山,继败于平壤。日本乘势内侵,连陷九连、凤凰诸城。大连、旅顺相继失守。复据威海卫、刘公岛。夺我兵舰,海军覆丧殆尽”——令当朝很多有识之士痛心疾首、扼腕顿足。也是光绪皇帝无奈之下的真情表露。
大清走到今天这等地步是光绪皇帝一人之责吗,就说眼前只进行了三个多月的维新变法,改良运动,受到朝廷上下保守派们的抵制和强力反对,刚刚兴起之火焰便被慈禧太后一盆冷水浇灭了。
国家之出路何在?唯有发愤图强,惩治诟病,维新变法,方能使国家振兴发展。他知道这是光绪皇上的唯一初心。维新变法就是甲午战争失败后,光绪皇帝再次决心。铁柏寒曾私下和呼延樵夫议论,《马关条约》丧权辱国,李鸿章等屈膝无能。呼延认为光绪皇帝昏庸无道,大清有好戏看了。让一个老太婆在朝廷指手画脚瞎折腾,国家还能有好吗。康、梁联合18省举人公车上书就是国家危机的一种警示。
铁柏寒告诉呼延樵夫,朝廷的实权掌握在老太后手上,所以众多权高位重的大臣们都暗中明里迎合老太后。所以皇上是独孤之君。呼延不以为然,他独孤?那是他无能,没本事,枉为一国之君。
铁柏寒告诉他,其实光绪皇帝也曾多次反抗但无果。他曾直言:太后若不给我事权,我愿退让此位,不甘做亡国之君。
呼延冷笑,这最后一句还像人话。但是做不做亡国之君他说了不算,老太婆说了算,这不就麻烦了吗。从甲午战争到公车上书,再到戊戌变法,这一连串的折腾,可见皇上也没少花费心思和精力,到头来却把自己折腾了进去。瀛台那个小岛子上的滋味肯定也不好受。
铁柏寒长叹,失去自由是人生最大悲哀,虽为一国之君王,但和牢狱监禁何别之有。呼延樵夫讥笑对方,你感叹的不是皇上吧,是感慨你那御前侍卫官衔被折腾没了。
铁柏寒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太平天国覆灭近四十年,现在竟然还有这么两位姑娘在准备反清复天国,不可思议。看时下大清国运衰竭,此时如洪秀全萧朝贵等在世,很难说没有翻盘的机会。难道说这个萧梓璇和萧朝贵有什么渊源?铁柏寒沉浸在费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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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梓璇催促荣雪菲去提醒铁柏寒该吃午饭了。荣雪菲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进铁柏寒的房间。萧梓璇掀开锅盖用汤勺盛了大半碗稀粥,然后对准碗内轻弹食指,将饭碗端在手上轻轻摇晃,继而又盛了两碗稀粥。暗想,这个朝廷鹰犬看清了自己的面目,留此不得。对这些人她从不心慈手软,追杀灭门之仇恨刻印在骨子里,武林之人血性刚毅,此仇不报无颜见天堂爹娘。如果说刚刚还有点犹豫的话,是因为小妹,在她看来小妹还不够成熟,还需磨砺。看得出她对这个鹰犬去救谭翤同大人的行为有认同和好感。这能说明什么,谁知他出于什么目的,私交甚好还是连接亲缘。这和太平天国后人复仇没有任何关系,一码归一码。只怪小妹太过幼稚。做姐姐的必须把握大方向,任何时候都不能疏忽和被蒙蔽双眼。
萧梓璇不想把事情做得让妹妹感到太过血腥,就凭躺在炕上伤了两只手臂的鹰犬,她自信收拾对方游刃有余。故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竟让妹妹给搅黄。看来不费些手脚尚不足解决此事。
萧梓璇的家境渊源,可追溯到四十多年前的咸丰元年(1851年),太平天国农民起义领袖洪秀全和杨秀清、萧朝贵等人率领数万人马在广西金田起事,开启了长达十几年的南北转战。后定都天京(南京)。萧朝贵是洪秀全的得力助手。有人曾这样评价萧朝贵,如果此人能活到定都天京,太平天国革命可能会是另一种结局。然而,历史只相信结果,不相信如果。
骁勇善战的萧朝贵在太平天国农民起义运动中,只在初期有所建树,功绩颇丰,但只是昙花一现,在起义两年后,咸丰二年(1852年)长沙之战中为太平天国尽忠。曾令天王洪秀全非常悲伤。按照太平天国制定的制度,萧朝贵的大儿子萧有和袭爵为幼西王王八千岁。
萧梓璇的父亲叫蒋善举,是太平军中一员猛将,和萧有和是结义兄弟,1864年清廷湘军攻陷太平天囯首都天京(今南京)后,蒋善举率部保护幼西王萧有和突围。途中身负重伤,被一百姓荣氏救出后隐藏于家中。养伤中经多方打听,才知幼田西王和众多随从已被湘军杀害。他只能把一腔热血和雄心大志埋藏于心底,在荣家的帮助下做小生意糊口度日。多年之后娶荣家大女儿为妻,过上安稳日子。可他那颗被刺伤的心却很难平复。隐姓埋名,改名为萧善举,一来为躲避朝廷追杀太平军余党,再就是为纪念义兄幼西王萧有和。
几年后生下一女,取名萧梓璇,这孩子遗传了他性格刚烈、憎恨分明的基因。妻子萧氏在生产时大出血身亡。他守着女儿一过就是一十八年,把一身精湛的武功传授于女儿。荣家大儿子的女儿叫荣雪菲,小萧梓璇两岁,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是玩伴也是姐妹。安稳的日子在多年后的一天深夜终结了。祸起萧善举的部下铁虎。此人当年跟随翼王石达开离开天京,为此,蒋善举同铁虎翻脸。铁虎后来又跟随太平军将领李文彩转战贵州,兵败涂地(1872年)。只有少数人脱险。
多年之后,铁虎经常在天京一带转悠,自信当年的弟兄们不可能都被清廷赶尽杀绝。功夫不负有心人,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萧善举的下落,突然他看到了希望,没想到这却是他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点光亮。
这天深夜,他翻墙入院,来到荣氏家的偏房中,正当萧善举和铁虎拥抱落泪之时,一场劫难降临,上百清兵包围了荣家,不容分说数十根火把扔进院子,北屋,南房,偏房相继被点燃,霎时间荣家变成一片火海。萧善举忙把两个孩拉到身边,把一个精致的玉佩挂在女儿脖子上,叮嘱道,这是幼天王的遗物,里面藏有天大的秘密,要用性命保护她,以后会有人前去跟你接头,手上也持有同样一块玉佩。这时从北屋传来荣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荣儿璇儿快跑啊!萧善举和铁虎拔出宝剑冲进院子,清兵们放射弓箭,乱箭横飞,荣家五口人躺在血泊中。铁虎掩护萧善举带领女儿冲出去,不幸被俘,在严刑拷打中咬舌自尽,临终前看到的是出卖自己的过命兄弟。
萧善举把两个孩子推进芦苇丛中,然后吸引清兵向相反方向跑去,最后被乱箭射死。第二天上午,在风雨中,萧梓璇和荣雪菲化妆成讨饭乞丐站在远处观望已变成一片废墟的家园,数具亲人尸体躺在雨水中,她知道那里是清兵设下的圈套。满脸的泪水无法洗刷对亲人的哀伤和对清兵的憎恨。萧梓璇拉着荣雪菲,怀着一腔仇恨离开了江南来到京城。她认为在距离狗皇帝最近的地方总能寻找到报仇的机会,哪成想一待就是五年,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今天,她决心先除掉挡在面前的大清鹰犬。端起两碗粥走向北屋。一边走一边冷笑,鹰犬,姑奶奶和你们势不两立,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我会一一让你们偿还。走到门口和荣雪菲碰面,荣雪菲忙去接饭碗:姐姐,让小妹来。
萧梓璇抓紧饭碗:锅台上还有一碗,去端吧。
荣雪菲一只手抠住碗底碗边:姐姐,这些粗活我来做,你好生歇着吧。
一个不放一个硬接,啪一声,黑瓷碗被掰成两半,一碗热粥撒在地上。
萧梓璇嗔怪道:看你这孩子,咋这么犟眼子。端着另一只饭碗走进房间。
荣雪菲忙道歉:姐姐是我不好。为撒在地上的小米粥可惜,不舍得扫掉,一回头看见两只老母鸡在地上觅食,这可是下蛋的宝贝,忙撅起小嘴咕咕、咕咕地呼唤。母鸡听到主人的招呼忙拽起屁股扭了过来。荣雪菲这才走进偏房去端饭碗。当端着粥碗走到北屋门口时发现两只老母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忙蹲在地上查看并心疼地喊叫:姐、姐,快来看呀,老母鸡咋这样啦?
萧梓璇走进屋里,把饭碗放在炕上的饭桌上,铁柏寒一挺腰板坐起来,两只手不敢用力,一脸真诚:给你们添麻烦了。
萧梓璇冷冷地:麻烦就要到头了。
铁柏寒懵懂地望着对方,不知其意:我该走了?
萧梓璇猛然抽出匕首:还算明智,是该走了。
这时从门口传来妹妹喊叫声,她一犹豫忙把匕首插回腰间,转身走出去。
荣雪菲抱住老母鸡心疼地掉眼泪,死啦,全死啦。抬头望着姐姐,似乎明白了其中原委,是姐姐在粥里做了手脚,把老母鸡毒死了。显然,目的不是这两个老母鸡,它们和姐姐没有仇恨,经常给姐姐下蛋吃。突然脖颈子冒凉气,啊一声:姐姐,你想害死铁大哥,为啥、为啥?她怒目圆瞪,眼睛里冒火星子。
萧梓璇爱怜地摸着妹妹的头:他该死,必须死。
荣雪菲满心不解,倔强地一摆头:姐,他可是为救谭大人受的伤,我不让他死,不让!等救出谭大人一切都明白了。
这句话提醒了萧梓璇,也是,救出谭大人再说不迟,何况对方是一个带伤的人,让他多活几日又何妨。这才叹口气走出院子。
望着姐姐的背影,荣雪菲越发不能理解这个和自己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亲人,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她拿起两只老母鸡,从鸡嘴里流出黑色液体,一阵冷飕飕的感觉,其毒性是多么的霸道。不知姐姐从哪里来的如此大仇恨,自己需多加小心,待铁大哥稍微好转后速送其离开此地。她了解姐姐的性格,其想做的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铁柏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见到平日里满脸开花的荣雪菲的脸色,知道刚才二人的争吵必和自己有关。忙道:荣姑娘,我想马上离开此地,几日来多有打搅,大恩后谢。
荣雪菲咧嘴一笑,笑得有些勉强:铁大哥,不急,再将养几日,先吃饭。
铁柏寒扫一眼对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双重疑虑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