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雪停,有风。
湖面依旧结冰,白茫茫的大地正渐渐开始消散,一道白虹从湖心亭掠出,落于湖中,一袭白衣的苏惊绝缓缓抽出了无痕剑。
从那日与师兄分别以后,苏惊绝就没有再走官道,和秦攸然一直在小路中穿行,苏惊绝知道,即使他这样走,也会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只不过是早晚罢了,不过最让他奇怪的是,这天下四绝,居然就不坑不想的跟着他。
这让他又无奈又开心,无奈的是这一路上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而旁边就有一个,但是这个就是不说话,开心的是,有这么个大腿在,自己的性命至少有了一丝保证。
无痕剑长三尺三,仅重三斤六两,通体白色,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据师傅说说,那剑身,是天外陨铁所铸。
师傅曾经告诉苏惊绝,这无痕剑,是几十年前,自己一位老友所赠,是一个宗师境界的大修行者生前将一生的心血都融入了这把剑中,最后,这无痕剑成之时,哪位铸造大师也走到了尽头。
一柄无痕卷起千层雪。
湖面上只有一袭白影,剑剑凌厉,湖面冰块上浮现出近百道触目惊心的剑痕,磅礴壮阔,被挑起的雪,如影随形,风雪乱人眼。
秦攸然站在湖边看着苏惊绝,而她的那柄雪魄,也在不安的动着,想要出鞘与之一战。
……
青林梢头逆风而摆动,树叶拂落之声连绵响起,两匹大马在官道上飞驰,人影在晃动。
苏惊绝两人继续赶路,苏惊绝知道,想要动他的人早晚会出现,所以他就选择了官路,是生是死,就看运气了。
不过苏惊绝还有感觉不好意思,毕竟这么一漂亮大姑娘,虽然冷冰冰的,但是也是个姑娘不是,让自己拿来当挡箭牌,自己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秦姑娘。”苏惊绝侧过头看向一旁的秦攸然。
“嗯?”秦攸然转过头来同样看着苏惊绝。
而苏惊绝却被这一刹那的芳华所触动,但是又随即回复了过来。
“秦姑娘,回元都的这一条路并不好走,可能九死一生,所以请姑娘早些离开吧。”苏惊绝终究不是真正的江湖之人,这么多年了,现在人的心性还保留着。
“不,我要和你比剑,如果你死了,我的心劫就再也过不去了,所以你不能死,如果有人要杀你,那我就先杀了他。”秦攸然淡淡的说道,似乎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可杀之人。
“你……。”就在苏惊绝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
同一时间,在官道那头,有一个腰间挂着一柄短刀的老人静静而立,就站在官道中间,那一柄短刀慢慢漂浮起来,老人双眼紧闭,那一身破烂衣服随风而动,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宁静,而周围的风却变得狂暴起来。
马蹄声渐渐近了,刀在发出嗡鸣生,那是休息了几十年,难得出来的激动,或许是刀,也或许是人,因为他是二十年前让天下震惊的一位刀客,他叫宗青!
“秦姑娘,这说什么来什么,你先退到一旁吧,我自己可以,实在不行了,你再出手也不迟。”苏惊绝面色凝重,看着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
秦攸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到一旁,不过她那放在雪魄上的手,表示着她随时都可以出手想助。
短刀呼啸而出,在空气中出现一道不可阻挡的若有若无的痕迹,这一刀似乎要把空气都割裂开来,空气中出现一抹巨大的刀影,刀势狂暴无比,甚至在隐隐之间都能听到一股山崩地裂的声音,向着苏惊绝奔去。
苏惊绝正策马奔驰,虽然远远的他就看到官道中间站着的那个人,他还正准备勒住马,突然就到空中斩下一刀,真气凝型,咆哮而来。
无双的气势,让苏惊绝顿时如临深渊,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一股冰冷,没想到这个老人这么强,他急忙用力一踏马镫,往旁边飞射而去,滚到了官道旁边的林子里。
就在那一瞬间,
爆发出一声共鸣。
那匹马顿时被那一柄真气刀影划破,鲜血喷出,如同天上下起了暴雨,无尽的鲜血洒落,官道上除了一匹马的尸体,还有一刀巨大的刀痕,单单只是宽度就足够塞下两匹马了。
索性,没受伤,不过接下来的一战就难了。
“奶奶的,把老子的马砍死了,老子不就得和那个姑奶奶骑一匹马了吗!”
苏惊绝看了一眼骑马站在不远处的秦攸然,心里一阵发毛。
苏惊绝用内力将身体包裹住一方草丛中有其他什么尖锐的东西,将自己伤到,影响接下来的这一场恶战。
苏惊绝稳住身型后,顺手将剑拔了出来,握着短刀的宗青自然看到了不远处的秦攸然,但他并没有在意,他的这次的首要目标是杀了苏惊绝至于那个白衣小女娃娃,看心情吧,心情好,就不杀了,而若是真的要杀,他不觉得这么一个小女娃娃能逃得出他的手心。
而就是他这么不在意的小女娃娃,正是他死亡的关键。
…………
强大,这绝对是个强大的对手。
苏惊绝无痕剑出鞘,静静地看着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头发上还残留着几根枯草,他冷声道:“你是元都那群人派来的吧,好,好啊,真是个小人,不敢找我爹的麻烦,就直接来杀我!”
“住口,你也配评论我家家大人!”宗青眼睛冷冽的盯着苏惊绝,道:“你小子有点门道,不过,今日老夫就让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老东西,说起来,老子还没杀过伪宗师境界的大修行者呢,今天就开开荤!”
连绵的剑势犹如倾盆大雨一般,慢慢地规矩起来,无数的剑汇聚成一柄,这是重剑无锋的剑式,大巧不工的威压和杀气腾腾,瞬间将无痕剑点燃,一抹银白色的内力波动发出一阵光芒。
其实苏惊绝的师傅并没有教苏惊绝什么固定的剑式,只是让苏惊绝在和他对招的过程中领会而已,所以就形成了苏惊绝现在的剑招。
在这一瞬间,宗青眼睛一亮,嘀咕道:“难怪如此,你小子果然不简单,只可惜了,你就要死了!”
宗青也出手了,相对于苏惊绝拼命一般的打法,他就稳重了许多,只是轻轻一挥短刀,苍龙出海般的刀势斩出,那仿佛要撕裂空间的强大力量轰然而出。
苏惊绝从这一刀中感受到了那抹浓重的杀机,顿时汗毛倒立,一抹冷汗从额头直接落下,但他并没有退缩,他不觉得凭借自己的对剑的理解上输给这一刀,即便对方是个伪宗师境界的大修行者。
能够以不到半步宗师的实力,在黑域闯出血剑的名字,这是何等的威风,天地之大,有何不敢碰的。
刀剑相碰。
苏惊绝一剑一点寒星与刀相撞!
“砰”
一声巨响,无痕剑破开刀影,直接刺向宗青,然而宗青却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内力,朴素的短刀变得亮眼,一刀劈出,银白色的刀光,像是潜伏出海的巨龙,直冲云霄。
苏惊绝骇然的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点寒星的剑式居然被碾压了,握剑的手臂一重,从皮到肉在到骨头都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无法去形容,而无痕剑也在这一瞬间脱手而出,横空反弹了回来,剑身直接横了过来,砸在他的胸口。
鲜血憋不住喷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一片落叶一样在空中无力漂浮这,那一瞬间,苏惊绝突然发现四周说不出的安静,无论是血滴落的声音,还是耳旁的风声,都如此清晰。
背部突然传来痛感,疼的他浑身一颤,苏惊绝摔在了地上,在地上梭了很远很远,背后火辣辣的痛,苏惊绝神情有些恍惚,他看到那个老人提着短刀在朦朦胧胧中缓缓走了过来,诡异的是,空气中的尘埃,居然都在靠近他身边时偏离了位置。
那个老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所过之处,在灰尘蒙蒙里,却诡异出现一个干净洞,一个人形的洞,看似诡异,却又十分和谐,好像本就该这般一样,这就是伪宗师境界的大修行者,尘不染身。
苏惊绝很想动,却动不了,蠕动了一下腥咸的嘴唇,露出一股无奈之色,道:“这就是伪宗师境界的大修行者么,为什么这么强,明明可以……”
宗青冷笑了一声,道:“这是因为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是么?”苏惊绝冷笑一声,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秦攸然,淡淡道:“对力量的无知吗,但是你可能对人也有一些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