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曾是一个巨型啮齿动物的洞穴——桌面大小,一人多深。和周围那些长度几十、上百米,宽窄不一、深浅难测的沟壑相比,显得极为恰当。
我把一揸宽的布带穿过老混蛋的两腋围住他的腰(这应该不会让他难受。虽然从理性上我清楚,即使我用的是一根铁丝他也不会难受。),小心地,竖直地……把他缒了下去…………跪在一旁,放声大哭·…………
我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虽然老混蛋永远都是老混蛋,无论存在还是离开。可那个热烈的年代真的已经不在。它跟着老混蛋一同离开……
月亮已经出现在我的前方,并愈见清朗。可我仍无法消去我的哭声,泯住我的泪……
我扒了一堆沙土推进了洞里,跳了进去。
我抱起老混蛋把他放在垫起的洞底。再次上去,凿松了沙土推下洞去……
在心脏和肺将要炸掉之前,我总算把老混蛋重新弄了上来。
我的胸腔剧烈的收张吞吐着救命的空气,眼里却不再涌出适才还无法止住的泪水。
月光明亮,夜风清冷。我和老混蛋并排躺在这凄荒的野地上……。也许老混蛋并不希望他被埋葬。或者,不希望他被埋葬的也许是我。就这样吧……
不会有人来到这里。因为在多年以前人们就已经劫掠过这片大地。他们夺走了所有他们能夺走的,毁灭了所有他们能毁灭的。也不会有动物在此生息,因为这里早已寸草难生,这里不再有任何秘密,这是一片被谋害的大地。
风,雨,光,会让老混蛋裂变,成为碎片,化为齑粉,混于沙尘,世间永存……
可我还是无法离开,我还是觉得有些草率,我继续搜寻……
可这一片未见尽头的荒原上还能有什么?除了那一座座陡然而起的山丘……
那一眼我就知道,这就是老混蛋该来的地方。
我把老混蛋立起靠了进去……,一种巨大的慰藉瞬间止住了奔涌的悲痛。这座残损山丘基体上的一处凹陷像是一个半成的壁龛,合宜地纳入了老混蛋的肉身。这真的是老混蛋该来的地方。
我把老混蛋从不离身的酒瓶子系在了他的腿上,像是一支左轮手枪,一切完美。我想着在很久以后,老混蛋也许能风化成石……
人在世上最重要是找对地方。老混蛋活着的时候就找对了地方,死了也一样。
我的心总算定了下来,我打算离开,却完全不知去向。老混蛋早就说过,“世界正在无可挽回的堕落。”看看身边——妖孽四出,宵小乱舞……。然而,一切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