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厨房

一阵尴尬，我讪讪走过去从老李娘手里接过两个空水桶，老李娘稀疏细眉一挑，从嘴里喷出水雾般口水照我面部砸来：“快去挑！”我的耳膜顿时嗡嗡作响，半晌分不出这世界还有其他声响。老李娘吼完转身进了厨房换下厨娘衣裳走出来：“才来就敢胡跑，作懒耍滑，你看都什么晨光了？明晨如若挑不满厨房这屋子里的四缸水，我就扒了你这身蛇皮，拿你煮羹吃！”说完抖抖衣袖走了。厨房已经空无一人，看着屋角四个大水缸，真奇怪！怎么一滴水都没有，难道他们很久没挑过水了？不然缸底怎么会如此干净？就如同从没有装过水一样。围着大水缸端详半晌，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掀开锅盖，打开烤炉，里面竟没有一点吃食，怎么会如此干净？记得之前老李娘还抱过一堆萝卜进来，怎么也不见一根萝卜片叶的影子？这厨房干净死寂的如同从没有出现过人一样。我诧异良久，最终拿起靠在墙角的一根扁担拎上两个桶去湖边挑水。我挑了一担水走进厨房，搬来一个矮梯将水倒进靠门边的一个大水缸，又回湖边担了一担水爬上矮梯刚往水缸里倒时，发现我之前倒的那担水在缸里消失了，消失的如同我从未往缸里倒过水一样，我惊讶之余，又担了五六担水试，结果发现每桶水都在缸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是坑人吗？就算挑几百年几千年，这水也挑不满一缸。我气的一脚踢飞了扁担和水桶，这是什么厨房？怎么这么邪性，什么吃的都没有，连一颗剩菜剩饭都找不到，水缸也是个无底洞，只进不出，一滴水都看不见。我环顾这个厨房，这厨房摆设有些怪异，四角压着水缸，正中一个火炉，插出房顶一个铜炉大烟筒，墙壁四面无窗，只有当中对着湖水一道开着的单门。屋内气氛压抑诡异，静的可怕。这好似一个镇鬼炼丹的丹房，不是个厨房。我走近水缸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缸体上刻有许多的镇鬼符，缸面有一处凹陷部分，好似镶嵌什么的东西掉了留下的缺口。快子夜时分了，我累坏了，变出蛇形躺在扁担上休息了一会，过了片刻，听得院外似有风声传来，我屏住呼吸矮身悄悄爬出厨房，找到屋旁的一堆草垛爬进去躲了起来。这时，风更急了些，湖面的水在昏暗的月光下荡漾起来，继而有无数个小漩涡汇聚成一个大漩涡，大漩涡腾出水面，水汽中陆续飘出来一个个水鬼。这些水鬼悠悠忽忽飘向厨房的大缸里，这时水鬼们尖叫了起来，继而乱成一团，都涌向我打了五六桶水的那个大水缸，过了一会，水鬼们打了起来，开始争夺那个大水缸。不一会，只听得里面乒乒乓乓东西此起彼伏被打碎推倒的声音。闹了半晌，直至东方鱼肚白，鸡鸣狗叫之声起来厨房才安静下来。陆续的水鬼们又都拥堵门挤着争先恐后的要逃回湖水里。我从草垛里爬出来，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倚门不禁感叹这帮水鬼们的破坏力竟如此之大，厨房已经面目全非，该碎的已经都碎了，该倒的已经都倒了，除了屋角四个大缸完好无损之外，厨房已无一件完整好物。不知道天亮之后那老李娘进厨房会是个什么光景。我还是赶快逃吧，不然说不定小命还真的会丢在这诡异厨房里。说逃就逃，我转身刚要跨出厨房，看到身后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的小蛤蟆在我身后面如死灰。她定定的看着我：“你做了什么？厨房成了这样？”我看着她快要变回蛤蟆的灰色的脸说：“不是我弄的，是湖里的水鬼弄的。”“你看见他们了？”“嗯嗯，一群，悠乎乎的就从湖里飘进厨房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然后厨房就被他们砸成这样了。”“你挑水了吗？”“挑了，都倒了门口水缸里了。”“挑了多少？”“五六桶？一晚上你就挑了五六桶？”“这个水缸倒不满的，不管倒多少水都会消失不见，别说一晚，十晚我也挑不满一缸水。”我愤怒大叫。“你不会每个缸到几桶水！你别叫了！当心老李娘听见，她若来了肯定会扒了你的蛇皮炖了你，你快逃吧。”小蛤蟆看着我表情绝望的说。“你跑去哪了，你不是说要来帮我的吗？”我生气的质问小蛤蟆。“我现在就是来帮你的，给你指条明路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小蛤蟆着急的推着我往院外走，脚刚跨出院门，又被小蛤蟆扯回来：“老李娘来了，快，找地方躲起来。”小蛤蟆没头苍蝇一样一会儿蹿草垛一会儿要跳大缸里。“哎！”我指指屋顶铜炉烟筒，小蛤蟆扯我手就飞上屋顶，变回原形紧紧贴在烟筒壁上。刚藏好，院里传来奔跑的脚步声，继而厨房里发出尖刺的尖叫声，像一只鸟被捏住脖子发出的恐怖刺耳又低闷的声音，难听至极。我和小蛤蟆吓得缩了缩脖子。忽听得屋顶上有扑棱扑棱翅膀扇动的声音，屋顶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过会烟筒旁传来老李娘的声音：“你给我出来吧，小蛇精，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我和小蛤蟆屏住呼吸，贴着铜壁，一动也不敢动。少倾，又听得屋顶翅膀飞远的声音。“我得要快点回到我的房里，老李婆肯定是去找我了，快，我们快走。”从烟筒里爬出来，小蛤蟆扯着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