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情的话,凌风说不来。在这方面他觉得他跟萧仟宸很像,都不是那种会表达的人,自然的想法转换成文字,或者就是别人嘴里的煽情,但是凌风不去管他的话是什么,他眨动着眼睛。
“我知道那种被欺骗的味道,他抛弃我们母子和别的女人结婚时,我八岁,那种被遗弃的味道我知道,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无所谓。”透过自己的内心,凌风传递着他所了解的苦涩。
“这个时候,你更希望坐在这里的人是萧仟宸吧!”
凌风补充的话远比他知晓的苦涩更为有力度,叶梓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谓一语戳中泪点的效果就是这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叶梓欣对萧仟宸那份说不清的纠结,在他眼里就是爱。
“很抱歉,我不是萧仟宸。”用下巴抵在叶梓欣的头上,凌风小声的说着。
停车场内,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在冲出闸道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刹车声,萧仟宸坐在车内,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久久难以平复。
“妈的,我就是个傻子!”发泄的对着方向盘用力垂下,发泄着心底的怒火。“高岩,将所有要处理的文件带到萧家。”
纳闷的高岩收拾起桌子,将堆积如山的文件全部搬上车。
萧仟宸的脸色很难看,从外面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当然这样的情绪下所出炉的效果也是惊人的。
守在边上的高岩不敢问,也不能问。这样的萧仟宸仿佛回到了最初那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单一的发泄方式没有随着时间而改变。
咔嗒!大厅中传来关门的声响,高岩稍稍抬起,见萧仟宸没有什么反映,于是自己走了出去。
已经是快凌晨两点,还能在萧家看到高岩,叶梓欣不感到惊异才奇怪,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手里捏着包,垂下头。
被打的脸用冷水消肿的效果并不好,她不想被高岩看到。
“叶小姐!”高岩礼貌的叫住准备上楼的叶梓欣。
“高先生,这么晚还没有回去啊!”
“BOSS,还在处理公务,能帮他泡杯咖啡吗?”
“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端着两杯香气四溢的咖啡进入书房,高岩咦了声,萧仟宸抬起头,眼里的叶梓欣是妖艳的。
女人的美,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但是叶梓欣完全是将这份美变成了噩梦。
比纸更苍白的脸,黑得跟煤炭似的烟熏妆,加上红的如血般的红唇,跟恐怖片中厉鬼没有差别。
“你是要去参加化妆舞会吗?”丢下笔,萧仟宸暗暗绷紧嘴角。
叶梓欣放下咖啡后,转身就走。“吓到你了,很抱歉!”
书房中瞬间窜起的火药味,让守在门口的高岩为难起来,BOSS的情绪果然是从叶梓欣身上开始。
“你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你不知道我去哪里了吗?”叶梓欣感到压着的委屈变成了一团无名的火,尤其是在见到萧仟宸的时候,这团火像是火山爆发前的暗流,翻腾着熊熊烈火。
“我应该知道吗?”萧仟宸反问道。
叶梓欣愣了下,她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萧仟宸可能没有去留意手机,因为萧启泰的罪状,他一直都很忙,或许是自己错怪了他。想到这里,翻腾的火焰中降临下雨点,浇熄了已经冒头的火星。
没了脾气的叶梓欣垂下脑袋,她拉扯着自己的发丝,有点尴尬的哦了声。“我先回房间,要放洗澡水吗?”像是要缓和下气氛,叶梓欣没底气的问道。
“怎么不在“青竹宛”过夜后再回来,这样比你在你那张脸上盖粉更容易让我接受。”
高岩猛地抬起头,他看向叶梓欣。
清冷的目光中闪过痛楚后,叶梓欣头也不回的离开书房。
“BOSS!”高岩搞不懂萧仟宸为什么说谎,他丢下手头上的公务不就是去找叶梓欣的吗?“您没有见到叶梓欣吗?”
萧仟宸撇了撇嘴,沉默起来。
从取证到定案到宣判所花费的时间不超过一周,萧启泰买凶杀人的案件告一段落,开庭审判的当天实在密闭的环境下进行,萧家的人只去了萧仟宸,萧鼎焕并没有出现在法庭上,而整个审理宣判的过程不到一个小时。
至始至终萧启泰都没有正眼看过萧仟宸,他拒绝一切法务上的协助,拒绝律师的辩护,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萧仟宸坐在开庭席的最后一排,在听完最后审判后,他悄然离开。死刑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
走道上,萧仟宸遇上来回不停走动的姚邪,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烟味,看起来等了很久。
“借一步说话!”一见萧仟宸出来,姚邪走上前。
“姚局现在还想说我二叔的事已经晚了。”萧仟宸淡然的说道,但是人已经走进安全通道口。
“据我所知,萧启泰一直都不肯与警方合作,不过就在前天他突然开口承认所有指控,萧总裁不觉得很奇怪吗?”姚邪神神秘秘的暗示着他的意图,然而萧仟宸并没有为此动容,他只是背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四下张望起来。
“姚局想要我猜什么?还是说对于这次审判的结果不满意?我二叔虽然做的事不够光彩,但是真正想要赵枭死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最近对于烟的依赖增多了不少。“我们萧家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如果您和您这边的人依旧不甘心的话,那么萧家也不会就这样任由挨打,姚局明白这个意思吗?”
姚局心颤了下,他没有想到萧启泰案子的背后,萧仟宸会如此的在意,虽然整件事都是一个陷阱,但是萧仟宸的反映在他的意料之外,是他忽略了家族的因素,看起来是各期所需,实在是适当的时候推出一个人来降低他们的警戒。
“萧总裁误会我的意思了,就算这次不是萧启泰,赵枭也会因为他的贪念而遭到毒手,不瞒你说,私下有不少人为此而松了口气,我想说的说,萧启泰在承认控状的前一天,私下秘密见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我想萧总裁一定会很感兴趣。”姚邪抖了抖烟灰,有人从楼梯上下来,对他微微点头致敬,萧仟宸转过身面向楼梯的下方。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萧仟宸知道自己万万是不能表露出一点点这样的情绪,在姚邪面前,稍有不留意就会像是上钩的鱼,而姚邪就是掌控鱼线的渔夫,知道收线钓上大鱼前都不会罢手。
见萧仟宸没有说话,姚邪也沉默下来,两个人顿时陷入极为怪异的氛围中,紧张之于又看起来极为的和谐。
“姚局,我二叔已经是被判死刑的人,不如到此为止吧!他与你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我不想知道!”萧仟宸率先打破僵局,他直起身体,向楼下走去,摆出一副示弱的样子,在姚局面前强悍的表现偶尔有一两次就足够。
“是个记者!”姚邪在背后叫了声,他本可以叫住萧仟宸的,但是他没有,给出的提示完全是没有方向感的词,唯一能叫人想不通的地方是,这个人是记者的身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难道是这个记者的身份凌驾于那些权势高位的人?
萧仟宸想不明白,也不太愿意想。显然姚邪知道点什么,这个记者绝对跟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有某些联系,可能这种联系是姚邪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么姚邪在这当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到最后萧鼎焕都没对象他所说的话,在萧启泰的身上他丝毫没有去动用属于萧家的关系链,死一个死有余辜的人能保住禹城的自私,萧仟宸是无论都想不明白的。
去了一次萧启泰的家,剩下的妻儿悲痛欲绝,但是从场面上来看,作为妻子得知丈夫在外的行径,即使强忍也能知道她的心有痛苦,恋童比起其他一些违背伦理的事更难让这个女人接受。
坐在跑车内的萧仟宸看着萧启泰妻子落寞的背影,心底的愧疚多了几份,他对于萧鼎焕的旁观有了一点点的恨意,虽然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但可以通过另一种途径去做,远比现在这样的结果会让这家子日子好过些。
虽然作为萧家的人,这对母子不会过的很差,物质上的充裕填补不了内心的空虚和一辈子背负的骂名,都将会成为这对母子永远的噩梦。
转眼间,萧仟宸又想到了那个记者,他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嘴唇,脑海中闪过一个背影,很飘忽的影子。
社会上的舆论造成了禹城股市上的滑落,声誉的影响不像经济利益上的损失那么容易得到填补,但也不是无法挽回。
坐落在禹城顶楼,萧仟宸背对着佐岩,阴沉的脸上总是飘过一个影子。他不得不承认姚邪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它正在发芽。
佐岩觉得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宜继续追查黎子寒的死因,先稳定下禹城后再伺机而行。既然已经找到了人,就不怕她在跑掉,对于这点,佐岩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萧仟宸不否认佐岩的提议,然,他心里为此而逐渐产生的不安是什么?扰乱着他的判断。
接下来的繁重事物完全使他陷入了无休止的工作中,几乎很难见上一回的人,对于已经习惯独处的叶梓欣来说是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上次深夜的无声争吵后,那种在心口上画出一道口子的疼痛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隐隐作痛,看不出的深刻却能时常感应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