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青鸾可不管程如玉心里在想什么,她这便招手将他叫了过去。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将法子细细的说了。
程如玉眉梢略动,可面色却是一寸一寸的苍白下去。
皇帝见着程如玉这般表情,心知事情有异。可他既然已经发了话,便也不再过问。只等明日,鱼青鸾是否能给他化腐朽为神奇。
鱼青鸾的法子极是简单。不过就是为他做顶假发而已。可古代人从不落发,所以,她要做顶假发却是极难。当初她给皇帝把头剃了,再给他纹上这首诗的时候,她却是没想过要重新给他做顶假发戴着的。
遂便为了不留后患,将皇帝头顶上的凤毛给扔进了一旁的炉火里头。烧了个精光。她瞧了眼傅玉亭跟李相,嘴角又是一弯。这便又对着程如玉又说了几句。
程如玉面上惊疑未定,可到底还是跟鱼青鸾一道回到皇帝的帘落后头请旨去了。一时之间,帘落后头声响全无,众人面面相觑,都暗自猜度他三人在帘落后头做什么。
一个时辰后,当跪落在地的傅玉亭跟李相二人听到皇帝要他们剪发时,面色忍不住大惊而变。
傅玉亭的身子颤而抖之,他不可置信的瞧向程如玉,希望这事是他传错了旨!可程如玉的眸光却淡淡的落在傅玉亭的脸上,什么都不肯说。
李相原倒是想瞧鱼青鸾热闹的,哪料这热闹没瞧见,反倒是被她拖下了水!
他二人忽而跪地呼号,“皇上!您不能这样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要臣掉脑袋可以,可是您要臣的头发,却是万万不可!”
“是啊皇上!您自个儿也是深受其害,怎能再要老臣们受这般的侮辱呢?这却是要逼死臣等了!”
皇帝隐在帘后,听见他们这么说,心里不知怎么竟是异常的痛快。
这两人平常都说自个儿对他有多忠心,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叫他们落个发而已,他们便这般要死要活。“这么说来,傅卿跟李卿这是不愿意为了朕落发了?总不成说,这便是你们对朕的忠心了罢。”
这话说得极重。皇帝此人最是多疑,忠心二字大于天。
李相见皇帝那儿求不下情,这便冲着鱼青鸾怒斥,“鱼青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竟将皇上迷惑至此!”
鱼青鸾嘴角一抿,淡道,“少时青鸾略略懂些风水数术。刚刚青鸾把各大臣的命盘取出来算了算,发现李相跟太傅二人的八字与皇上竟是最为相合。所以,便只得借你二人的头发一用。”
别的能借,这头发也能借了去么?这若是头发借去了,她要拿什么还!
皇帝见他们面色不豫,竟只淡淡一笑,道,“你们要抗旨?”
抗旨二字,谁也担待不起!李相咬咬牙,攸的拔出八王腰间的佩刀,将头发一斩而落!这头发一落地,李相便将刀子扔到地上,立在一旁泣不成声。
傅玉亭见李相也落了发,这便也跟着咬咬牙,颤着手将地上的刀子捡了,闭着眼睛,也跟着将头发斩落!
他二人心底将鱼青鸾骂得狗血淋头。直道这女子不会有好下场。
这世上还有比被人逼着落发更憋气的事么?很快,他们便知道是有的。
因为他们听到那杀千刀的鱼青鸾竟然在此时讶然的道,“唉呀,忘了说。太傅跟李相只消剪下一束头发即可。怎么就全给剪了呢?”
他二人闻言,心口竟是一甜。一口鲜血便这么喷落在地。
古时做假发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而且鱼青鸾这人又不擅长女红。这便只得借助程如玉在宫里的影响力,寻了个几个针线极好的绣娘。
可到头来她却发现,这像样的假发一夜之间是做不得的。她这便又转念一想,做不得假发,那就不如做顶帽子。只是那帽子的款式却要极为华美精贵,明黄缎底绣凤纹,好符合皇帝的身份。然后再把头发一缕一缕的缝进帽子里,也就是了。
可不管鱼青鸾怎么跟绣娘们解释。她们就是想不出来这帽子到底该怎么弄!
“鱼姑娘,您说的东西,咱们都没见过,又怎能做得出来呢?”小海垂落着眉毛,淡淡的道。
鱼青鸾嘴角一弯,对程如玉扬了扬眉,道,“程公公,换人罢。”
程如玉面色不变,低头应道,“鱼大姑娘,这已经是宫里最好的绣娘了。您若是瞧不上,这可就真没个能做这活的人了。”
鱼青鸾闻言,这便负手淡淡笑道,“她们不会做,那不如就程公公你来做?”
程如玉面色一白,一双眼里透了几分冰冷的毒,“姑娘说的哪里话,如玉是个太监。又岂会这些绣娘的活儿呢?倒是鱼姑娘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就不会女红呢?”
鱼青鸾当时一听便怒了,她冷笑道,“哟,这宫里的绣娘架子可真够大的,总不成说,这帽子是给皇帝做的,她们还不会做罢。还是说,这事非要皇上亲自来请你们,你们才会做啊?”
他们真当她是笨蛋了?她们若是不会做这活儿,他程如玉手里的拂尘是哪儿来的?皇帝帘落上头的流苏又是从哪儿来的?不过都是异曲同工的东西,怎么她们就不会做了?
这太监,必然是因着她先前跟皇帝将他要在身边差遣,心中不快呢罢!他心底有气,就想着要她鱼青鸾给他填命么?左右明儿个她交不出帽子来,便会被皇帝打杀了去。
到时候他再教这些个绣娘们按着她的想法把帽子给做了,到时候那大功便成了他程如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