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弟子来报,王城派往东南方的使者回来了。使者虽回,王城却并没有邀请他们前去洽谈的意思。羽昆遣人问礼官,礼官只是安抚,道加冠之事甚是难决,明台之上众位大人也在商议,还请羽昆再耐心等候。
又两日,弟子来报,王城又派遣使者往东南方而去。以羽昆之记忆,明台与凤凰台之间,往返一趟至少需七八日。纵使使者脚程快,至少也得五六日,加上在凤凰台停歇耽搁,如此一算,将近十日便过去了。
羽昆算着日子,等使者走后第三日,请见姜琥。姜琥当日事忙,第二日才派人邀请羽昆过去。见着了姜琥,也仍旧只是些耐心等候的话。
羽昆不免道:“我们过来王城已一月有余,至今仍无定论。若此事果然难决,不若我们先行回去,等贵族商议好了再来谈。”
姜琥道:“何必如此?吕良与王城之间,相隔千里之遥,来往一趟也殊为不易。且二公主身负所托,若半途而返,恐怕也非二公主之愿。二公主再耐心等候几日,不日定有解决办法出来。”
羽昆道:“冢宰大人一番体谅之心,羽昆谢过。只是不知到底还需几日?我身负重托,也想带一个完满结果回去。只是如今困在客舍之中,音讯不通。好似身处茂林之中,懵懂不知前路为何。冢宰大人不妨给我个实话,加冠之礼,到底如何?或者,会盟之事,到底成与不成,你给我透个底,也好过让我空等。”
姜琥面上不豫之色一闪而过,道:“二公主如何有此言?会盟一事,贵我两族,耗时耗力,来往奔波千里,难道是儿戏吗?!我说过,至多再有七八日,加冠之礼必定有个说法出来。二公主还请耐心等候。”
羽昆微微一笑,道:“会盟一事,自然当不得儿戏。既如此,那我便回去再等候八日。八日之后,只盼如冢宰大人所言,能有个定论。”说罢,她朝姜琥拱手,告辞而去。
姜琥目送羽昆离去。羽昆走后,姜琅从旁走出,向姜琥行了一礼,道:“这羌族二公主,有点咄咄逼人啊。”
姜琥道:“她所言不无道理。谈了一个多月,却始终定不下来,有此反应也不为过。且这二公主性机敏,心中多有猜疑也是正常。”
姜琅道:“师兄,如今到底如何呢?大母不肯放弃,老师又不同意。如此拖延下去,只怕情况有变啊。”
姜琥心道以拖待变,只怕正合大母之意。但他口中仍道:“不会一直拖延下去的,此次使者回来,必定有个结果出来。”
羽昆回到客舍之后,果然耐性等候。过了六日,使者从东南方回来。第七日,明台之上毫无动静;第八日依旧如此。到第九日上午,明台礼官终于过来,请羽昆及城台礼官于次日上明台,继续商议加封之礼。
次日,羽昆与礼官一行人上明台,入葳蕤堂中,至下午方才走出。明台众人相送,皆面带喜色。今日,加冠一事终于确定:加封当日,由两族冢宰共同护送玉冠至封台之上,然后由母珌捋带,再由母昆自行带上玉冠,至此礼成。
改加冠为捋带,是姜寨退让一步;加冠之前,由母珌当众捋带,羌族亦退让一步接受。双方各退一步,加冠之礼终于敲定,至此,加封当日,所有礼仪已全部确定。只待明后两日,双方礼官再核对一番,和谐一致,无异议之后制会盟之玉,此次议礼便算圆满完成。
姜琥送羽昆至门口,姜琥道羽昆这些时日辛苦;羽昆感谢冢宰大人费心。
姜琥道:“事情能圆满完成,不负两位大母所托,也不负二公主与我的一番苦心,如此便好。诸位辛苦了。后日,大殿之上举行宴会,连日辛苦,还请二公主与各位礼官光临赴宴。”
羽昆道:“会盟一事,多赖冢宰大人从中奔劳斡旋,羽昆铭感于心。后日我们一定赴宴。宴席之上,再与冢宰大人把酒言欢。”姜琥连声道好。羽昆又请他留步,姜琥于是停下脚步,目送羽昆一行人离去。
第二日上午,礼官上明台与王城礼官进行最后确认。姜琳府中派人来邀请她赴宴。姜琳如今在王城任了个职,事务不忙,多有闲暇。自羽昆到达王城,隔几日便要找个由头邀羽昆聚一聚。如今大事已了,羽昆心下轻松,欣然赴宴。
到了日暮之时,礼官们自明台回来。主礼官正向羽昆报告今日之情况,忽然一子弟领一人进来,拱手道:“二公主,城台派人来了。”
正是清晨。夏天清新的朝阳照射至院堂之内,惹人心喜。母珌站在院中,看碧莹莹的蓝天。蓝天悠悠,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看了一时,才回转身来。身后,冢宰姜琥正默立在三步之后。
见母珌转过身来,姜琥拱手道:“禀大母,羌族二公主羽昆,已出南门往吕良去了。”母珌听后没有说话,在侍女的服侍下慢慢走入堂上。姜琥随之在后。
母珌坐下后,方才道:“可查到吕良如此着急召羽昆回去,所为何事?”
“目前还未知。不过,想来不日吕良城中的探子将有消息报回来了。”
母珌良久才“嗯”了一声,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母昆年纪大了,她三个子女提心吊胆,风声鹤唳。只望天神保佑,保佑母昆身体无恙,不然,这谈了将近半年的会盟,可就白谈了。”
她看着姜琥,脸上笑容意味不明。
姜琥自听说昨晚城台来人,羽昆连今日的晚宴都来不及参加便动身先行返回时,心下便隐有不安。他拱手低头道:“我即刻命人去查探清楚,看是否母昆有异样。”
母珌漫应了一声。姜琥告辞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