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峰,整个大焚内第一高峰,享誉天下第二峰之名号,第一便是位于邱夏境内的灵山首峰
雀峰虽不如灵山富有众多传奇色彩,但若是想问一问天下所有人皆是想要攀登的的峰顶,雀峰当属第一。
焚庭在雀峰,水藏云盛产于雀峰,天下盛名已久的千雀阁在雀峰,且最名声由来皆因当年大焚先帝一句话
“年少不登峰顶。”
据说是当时大焚先帝少年时在焚庭修行,焚庭多数建筑最高不过半山腰。虽然从山脚至山顶修筑了不多不少刚好六千级台阶,六千台阶直达顶峰,大焚先帝登山时,徒步走过五千八百阶,来到一处小平台,仅仅余下二百阶却是再没有抬脚向前,站立在平台上遥看着远处的层峦叠嶂,眼所见之处,皆在脚下,整个皇城一览无余,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焚。
大有天下入我怀之势。
大焚先帝观天下一举入大灵台境
调节完气息后,先帝回头望了望只剩下两百级的台阶,却是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下山。
随从不解,询问起,先帝只是淡淡的说
“尚且年少,不敢登顶,人生在世,需留条后路。”
后来这句话便在整个大焚内流传,雀峰的名声亦是一举冲天。
焚长雁此时便位于山脚下,秋竹在后,焚尚明背剑在旁。
起先小焚王带着秋竹在庭内闲逛,路上那些修行的焚庭子弟见到二人未到身前便是弯腰行礼,毕竟焚庭已经传出消息,论身份,焚长雁或许是以后大焚的王,论辈分,三脉只剩焚长雁一人,自然可与一二脉掌权者平起平坐。
但路途上的子弟更多的还是远远观望,瞧着这位年轻公子哥带着一位女子山庭内东走西走。
两人在瀑布旁遇到品茶庭离开依旧在练剑的焚尚明。焚长雁自来熟便是硬给拉了出来,三人一同游历焚庭山水,小焚王是想,有这么一个生长在焚庭的人带路,总比自己两人跟个屋头苍蝇瞎转悠强。
焚尚明索性便收了剑,带着两人游山玩水,途中便是说起了雀峰峰顶。
山脚下焚长雁一只胳膊搭在焚尚明肩头,说道
“这山顶,你也没去过?”
“没有,尚明最高登至四千六百阶。”焚尚明回答。
焚长雁怂恿道
“要不今天试一试?”
焚尚明被小焚王死拖硬拽终于是点头同意。
长香一炷时间,三人登一千四百阶,焚尚明气息依旧平缓,如履平地。焚长雁与秋竹二人却是已经累倒在石阶上。
秋竹还好,香汗淋漓,打湿额前的发丝,静静坐在台阶上一语不发,只是眼光杀气腾腾看着四面八叉仰躺在一旁的焚长雁,若不是这一副纨绔样子的公子哥非要登这雀峰,自己哪用得着受这等罪,若是当初修为在还好,自己再登个几千阶亦不成问题,如今娇弱女子一个,如何受得了六千阶的大苦。
观一身白衣年轻人的气息,洞明巅峰飘忽不定,隐隐有一气破入小灵台的趋势,一千四百阶气息依旧平缓如初,想必这年轻人离进入小灵台已经是不远了,只是差一丝丝气机,亦或是差一个顿悟的机会。
目观年龄白衣年轻人与自己差不多,若只是靠静心修行不走歪路便到了这个地步,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
曾经作为一名被人培养的暗杀者,或许修为不如目标强横,当然这世上杀人的手法多得是,千里之堤亦可毁于蚁穴,往往最要人命的从来不是正面交手的敌人,而是那些时刻躲藏在阴暗处,时时刻刻想着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即刻毙命的阴狠杀手,死在高手手中的高手并不多,境界对等,就算杀不死对方亦可拼命逃脱,但是那些只会在你放松警惕时才出手的才是致命。
秋竹便是一名被主子花重金培养起来的精通各种暗杀手段的杀手。论修为或许及不过眼前一身白衣的年轻人,不过观气息的本事,却是这三人中最出色。
焚长雁仰躺在石阶上,嘴中哀声载道。
“我说小白啊,我算是知道焚庭为什么建立在山脚了,就算是最高的楼阁也不过就是半山腰,这都爬了蒋瑾一个时辰了,风光倒是不错,可这那是爬山,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被叫做小白的焚尚明笑笑不说话,起先自己还因为小白这个称呼跟焚长雁争论过几句,但无论自己说什么,焚长雁只是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但只要一喊自己,依旧是小白,小白,这个是啥东西,那个又是什么东西,无论如何一口咬住小白两个字就是不改口了。
还说什么自己一身白衣,长的也白净,身上除了背的这把剑色儿不一样外,哪里还见得到半点其他颜色,索性以后就叫小白好了。这焚庭有一个算一个,年纪大的呢就叫老白,小辈呢就叫小白。
路上遇见那些跟自己一样闲来登山的的白衣子弟,小焚王也是一口一个小白叫着,丝毫不觉得尴尬,让那些个行礼的子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歇息了一盏茶时间,三人再次抬步上山,焚长雁忽而问道
“小白,你说大焚的王,好当吗?”
焚尚明皱了皱眉头,儒雅的面容本来就生的好看,眉头稍稍皱起,带了几分肃穆,想了想说到
“尚明所知的帝王不仅要有帝王之道,也要有帝王之术,两者虽相近,却有大区别,术是人遵行自然的处世方式,也是人的驾驭之道,又或者进取之道,防御之道。”
“而道则是世间种种法则运行的规律,也是人修身养性之本。在我看来,帝王最重要的便是驭人之术.......”
“停停停”
焚长雁插嘴打断焚尚明正要滔滔不绝的话语。
“当初我最讨厌龙老头对我长篇大论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你可别给我整一大堆小爷我听不懂的大道理。”
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直接告诉我好与不好就行了。”
焚尚明嘴角咧了咧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世间多数皆苦,好当,也不好当。”
小焚王丢给焚尚明一个白眼,骂了一句
“呸!你他娘的等于放了个没声的屁,不但没动静,还臭哄哄。”
秋竹原本还杀气与埋怨共存的俏脸顿时瞬间笑开了花,不知是笑白衣年轻人的满头黑线,还是笑面前吊儿郎当的小焚王一口脏话。
“要我说,世间疾苦,当王好不好当我不知道,不过当儿子最不好当。”焚长雁忽而一本正经的说道。
“何解?”焚尚明一脸疑惑。
秋竹悄悄收敛笑意,悄悄竖起耳朵。
“嘿,小爷我也不懂,这是当初跟我随行的老张头说的,当初他跟我说,这天下有人出生便含着金钥匙,一生富贵,而有的人却是生下来便是要受那忍饥挨饿,天寒地冻大苦,小时候呢,嫌父母没本事,后来长大了,却是又怕自己没有父母有本事。”
“男人啊,这辈子生下来便要做儿子,或者做兄长,做兄弟,再后来,要做丈夫,做父亲,无论以后要做什么活计,什么掌大势者,什么天地强者,又或者世人口中的凡夫俗子,都逃不过要做家中的顶梁柱。”
老张头还说:“唯独呢,当儿子最好做,生下来便是了,也唯独呢,最不好做的便是儿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不知父母恩,半生糊涂半生人。”
焚长雁微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要说老张头啊,活了大半辈子,孤苦伶仃一个人,双亲模样早就记不清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天大的狗屁道理。”
焚尚明不语,似是真的思索着其中道理。
秋竹面色微沉。
三人继续上山。
一千四百阶
一千八百阶
再两千八百阶
休息大半个时辰。
四千八百阶。
五千八百阶
焚长雁瘫倒在石头上,汗水将大片衣衫打湿,开始还能察觉到双腿酸软无力,后来已经是麻木,再无任何感觉,凭着心中一股气一步落下一步抬起,风光虽无限,却是连抬头欣赏的力气都提不起一丝一毫,只顾埋头下脚。
焚尚明虽还算好些,不过也是累的不轻,体内气息翻滚如大河,披头散发被淌下的汗水打成缕。
秋竹没能跟上两人的脚步,半山腰处便止了步。
“累死小爷我了,不行了,不行了,小白,一会你可得背我下山,以后我再来登这山顶,除非脑子被马踢了。”焚长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明显是上气不接下气。
焚尚明盘坐而下,调整着体内翻滚如浪的气息,虽然面无声色,心中却是对眼前浑身湿透的小焚王着难以截止的震撼。
以凡人之躯登雀峰五千八百阶,并非是寻常走路那般轻松,山势崎岖,虽有先人砌了石阶,但依旧避免不了有些地方陡峭难行,而他就真的这般上来了。
再过一炷香,日头落下大半。
焚长雁这才站起身,两条腿犹如石墩,感知不到分毫触觉,偶尔有一丝丝知觉传出,酸疼无力。
深吸一口气,扶着山石来到小半块凸出的悬崖峭壁上,小焚王瞪大了眼睛。
所见之物皆揽怀中
时令至深秋,满山红叶皆入眼,当真是俯瞰天地,天地入我怀。
远处整座皇城威严磅礴伫立在大地之上。
调整好气息,焚尚明轻轻走到焚长雁身侧,感叹一句
“小焚王当真好毅力,余下二百阶,登还是不登?”
“登!为何不登,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衣服都脱光了,你还能转身跑了?”焚长雁说道。
焚尚明眉头又皱
“当年先帝所说,年少不登顶,给自己留条后路,岂不是更好?”
焚长雁摆了摆手,说道
“大道理小爷我听不懂,我只记得当初有位容公子说过,要是有小娘皮脱的光溜溜摆在你眼前,若是转身跑了,哪能还算是个男人,禽兽都不如。”
小焚王转过身,不再看那山底之姿,抬脚便是向着山顶走去。
末了,焚尚明看着慢慢走远的身影,忽而再度传出声音。
“有时候,人不给自己留后路更好一些,这是当年龙老头给我说的,小爷我既然要登顶,就必当体会体会这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焚尚明深作辑
“好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