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虚初年,人间界动荡,天地大修纷争不断,祸乱四起,自圣渊出一大贤,显穷极之能,尽圣渊之力,于人间之上,创天上天,称幻界,自此,人间大渊因耗尽生力,变为死寂之地,生灵涂炭,遍地枯骨。
大贤尽其力将天下大修迫入幻界,使得人间得以静缓生息,虽依旧战乱四起,但再无毁天灭地之能者。
天下大修于幻界兵戈,分庭抗礼。
幻界初战后,大贤入幻界坐镇,虽各势之间依旧互有争斗,但终再无大战,幻界平息三千年。
三千年终,大贤逝,各势纷纷再起,为破幻界再入人间,毁幻界基石,致使天上天破碎,横尸数万,且废天虚,号天行年。
大贤后人举族之力,为挽天倾,将其幻界坠入圣渊,以圣渊死寂之力封印。
——
天行二十八年,人间界,各国争端不断,东有大焚,千年根基,稳如磐石。南有邱夏,清灵之地,修者众多,有天下众修皆俯首之称,北有大启,疆域辽阔,兵甲百万,西有草莽汉,天生好战,聚集为大荒。
四国间相互摩擦,恩怨众多,大战不休,其余陆国附属,民不聊生。
——
天行三十年,大启边疆,天石坠落,乌光极盛,映亮半边天。
“有东西出来了……”巍峨城殿上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悄然浮现,悬空立足在城楼一角之上,盯着远方的光亮处,喃喃自语道。转而,老者将目光转向南方,在老者的眼中,透过重重疆域,几道身影亦是凭空显现。
——
天行四十年,边塞荒野。
“小雁,龙爷爷叫你吃药了,怎么又乱跑。”少女轻灵的嗓音回荡在丛林中,用手轻轻擦拭去额头的汗迹,显然是已经有些累了。被唤做小雁的人儿久久不曾出现,少女无奈,只得摇了摇头,继续向着林深处寻去。
待少女走远,茂密的杂草丛中方才有了动静,一双肉乎乎的小肉慢慢扒开盖在头上的草堆,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少女走远的方向,直到似乎是确认了,这才一个翻身从草堆中爬出,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自言自语道:“喝药喝药,天天喝药,老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黑乎乎的东西,难喝死了……”说着,孩童似乎是回忆起药水的味道,忍不住砸了咂嘴。
时日正直晌午,烈烈的日头洒下,孩童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转而一头仰躺在茂盛草堆上,微风轻轻撩过,刮走孩童鼻尖上冒出的些许汗珠。懒懒的伸了个腰,孩童似乎是有些累了,大眼睛忽闪着,小手拽过一把草叶,挑出最长的一根叼在嘴中,慢慢吮吸着草汁的甘苦,双手轻轻拍了拍沾满草籽的衣襟,而后十指相扣枕于脑后,目光透过头顶破碎的叶幕懒散的望着旷远的天空。
回想起,自从焚长雁记事以来,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八年,倒是也悠哉。老家伙天天给自己灌输一些玄而又玄的大话,记不过就要小板伺候,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要不是若渊姐姐每次偷偷半夜给自己抹药,恐怕自己早就连床都下不来了,更别说还能天天悠闲的钻林子,抓小兽,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渊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药草,抹在身上清凉舒爽,虽然有些痒,不过只要睡一觉,第二日便能够继续生龙活虎,被老家伙抽打出的伤痕全都消失不见。
想着,焚长雁的嘴角不禁又撇了撇,似乎是对自己口中的老家伙讨厌到了极点。
晌午的日头很足,慵懒在草堆中的焚长雁就在正要酣睡过去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掌悄悄摸了过来,捏住孩童的小耳朵,轻轻一转,随之,轻灵的声音传了出来“好啊,现在都学会骗人了,还敢称呼龙爷爷老家伙,看我不回去告诉龙爷爷。”
“疼……如渊姐,快松手,下次不敢了!”孩童吃痛,两只肉手紧紧抓住少女的手腕,却是不敢再动分毫。
“还说不说龙爷爷坏话了?”少女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不说了不说了。”孩童咧开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似乎是委屈了。
“这还差不多,快走,跟姐姐回去吃药,再不吃药,以龙爷爷的脾气,你呀,少不了又要受一番皮肉之苦。”少女松开手指,饶命过了孩童肉乎乎的右耳。
听到眼前少女如此说道,孩童身体颤了颤,便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席卷。这正直当暑,何来的寒意。
顾及不上清理散落在身的杂草,孩童骨碌儿爬起身,拉起少女的手便向着林外跑去。
嘴中嘀咕:“破药苦是苦了点,总比挨打强,这老家伙,生气起来简直不是人。”
远远望去,孩童拉着少女跌跌撞撞向前跑,孩童不过初十,少女不过豆蔻。
——
楼阁默立,依山傍水,宛若桃园,阁旁有一处大瀑,高耸入云,若大倾之水天上来,长泄千里。
瀑下巨石鼎立,水荫十足,尚明坐一磐石上,眼前溪水静流,游鱼徘徊。手握一金丝帛,轻轻擦拭着搁在眼前台上的长剑,身后一老者身躯微躬,双目微敛。
长剑已经被擦拭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老者安静站着,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老师,你说这剑,什么时候出鞘方才合适?”许久,剑的主人似乎是终于将剑擦拭到了满意的程度,这才将目光投向溪水中徘徊的游鱼,对老者出言问道。
老者听言,身子不由得再低了低。“少主,剑称天下圣兵,但终究是圣兵还是杀器,只在握剑的人心罢了。”
“老师不必过于拘礼,算下时间,弟子跟您也有八年寒暑,从师者为大,您叫我一声尚明即可,不知这圣兵与杀器,可有说法?若为圣兵,该何时出,若为杀器,又该何时出?”
“若为杀器,随时可出,若为圣兵,需待时机。”老者继续说道。
尚明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老者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像是没了再与老者答话的兴头,重新拿起金丝帛,再次擦拭长剑。
久了,这才出言:“大荒那帮蛮子,屡次犯我大焚边境,大启坐拥雄兵,虽说修者不多,但是千年来一个老家伙却是坐住了那顶梁的柱子。邱夏较为分散,但谁也保不准那些个闲散修士哪一天忽然就拧了一股绳,我大焚虽说千年的根基,但归根结底终究是眼前这座小阁,若是哪一天眼前的这一座庭塌了,这大焚,也就亡了……”
青年说的漫不经心,如同家户饭桌闲谈,但听在老者耳中,这看似闲散的话语却是字字敲心,伴君若伴虎,眼前拭剑人,可畏身贵言金。
大焚帝王家,哪一个不是焚庭中人,任谁都知,传承千年的大焚,无非是由一个代代血脉相接的家族撑了一片天。
眼前这位,虽年不过刚满及冠,但论起身份,在这大焚境内,就算是帝王将种,也要敬让三分,若论这天下众修,双十年华得以初窥洞明,亦算的上是骄楚之辈。
“老师,前些年传的这圣渊内有东西跑出来,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青年继续问到。
老者皱了皱眉头,“恐怕是做不得假,当年我的确是感知到有一大修气息,落与启国边疆,虽然这些年过去了,但我相信当年的感觉不会有差错。”
“难道您出手都不能探得一二?”尚明疑惑,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看着,气息明显有些凝重。要说在这大焚境内,老者虽说对自己毕恭毕敬,但那只是碍于身份,论起这天地修者境界,以老者的身份,无论放在哪里,也是受人尊崇的存在。
不待老者答话,尚明继续问到:“这落地大修,若是比之那大启的老家伙,孰强孰弱?”
“这个……不好说,单从气息来看,恐怕差不一二。”
如此一说,尚明眉头上的皱不禁又加深几分。怪不得当年天出异象,世人皆传有大修自圣渊而出,却是再无下文,恐怕各大势力与帝王家不是无人想去一探究竟,只是全部被高层压了下来,单论修境,身为大启梁柱的老不死,无疑算得上问鼎了整个天下,虽说其余各方亦有强者,但终究没有人去挑这一战,老家伙成名的早,这第一的位子,久而久之,也就坐的稳了。
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理了理被涌向岸边的溪水溅湿的衣袍,说道
“老师,回了,这溪边湿气大。”说着便迈开步子,自顾自向着来路走去。
——邱夏。
山清水秀,层峦耸翠,这天下众修皆俯首的称谓的确是担的起,无论是江山光景亦或是深闺佳人,皆是可叹得上一字,美。但凡有人提这邱夏境内,最先想到的便是这秀气江山与水嫩嫩的碧玉姑娘。
古来邱夏有五十九峰,最为盛名,为首大峰称灵山,层峦叠嶂,山体耸入云端,行至半腰便已如同入了天境,有云为伴,踩禽登峰一说。说法只是夸张形容,只是说这山体半山腰已是入了云端,登峰人若是行到此处,便已是和浮云同高,飞禽在身下飞舞徘徊。
相传早年间有修者想登一登这灵山峰顶,起先徒步而行,历十天十夜,却是刚过山腰,后踏空而飞,再经十天十夜,依旧没能到那顶峰,只得悻悻而退,人云亦云,众说纷多,久而久之,这灵山山顶,便是多了几分虚幻色彩,有人说这山顶是仙人居所,比之当年大贤建立的天上天还要高,也有人说这山顶有大修洞府,喜清净,避免外人打扰,在山间布了阵法,想要登顶的人皆是迷幻其中,亦有人说山顶有一大妖盘踞,已修成人形,霸占着灵山之顶,汲取天地精华。
众说纷纭,真相到底如何,世人却是不得而知,有小道消息传闻,大启国的老前辈,曾在年轻时也登了一次这灵山,老前辈当年刚及不惑之年,初进大玄境,可畏百年来第一人,自然是意气风发,大有睥睨天下之姿,临来山脚,想起这灵山传说,便一鼓作气,踏空而上,足有一月光景,老前辈下山,却是直接回了大启国,而是否登顶,无人提及。
灵山之上,建有茯神宗,明决宗两门,一宗立于山北,一宗立于山南,因山体巨大,过于连绵,两宗初建百年有余竟是互不相知,直到后世方才得知如此,这一事后来倒是成为了世人酒桌闲谈。
灵山为首峰,二峰称古驼,三为香萸,四为土苓,五十九峰皆有名号,且皆是山川秀丽,景象万千。
再提这大荒,荒地多贫瘠,自古这荒的存在,远远要久远的多,曾有邱夏修士写言,荒川一带,十里不见牲畜,百里难寻生灵。说法倒是妄诞,却也符合十有八九。
西荒修士自成一派,修炼体系与之焚,邱夏,大启,并不相同,其境界之间的称谓,也是有所差别。荒人近乎人人生而刚猛,好战,血腥,生食熟食皆是可吃,信奉荒神。
与其余各国帝王家血脉相传不同的是,西荒统领称荒主,每隔五年便举行一次荒原大比,无论是各种领首,衔职,皆是通过比拼诞生,以胜者为王为选择标准,以战养战的法子让这世代生存在大荒上的人个个生猛异常,皆是厮杀好手。
天行二十五年,大荒荒主荒·罕古木,一战败与领首荒·契萨尔,自此大荒易主,契萨尔一心想要带领荒人离开荒地,经七年备战,天行三十二年,带兵攻打边境三国附属陆国,抢夺土地,占用资源。
大启率先发兵,当朝大将侯无澈带十万启兵与大荒五万荒人在封门关一战,因荒人天生勇猛,面对大启雄雄兵甲亦可以一抵三,拼杀两天一夜后,两军皆是死伤数万,大启依靠封门关关势,方才战平。
自此,天行三十二年至四十年,八年时间,大启,焚,邱夏三国边境屡次遭荒兵侵犯,众附属陆国沦陷者惨绝人寰,幸存者汲汲自危,民不聊生。
战乱不止,人间纷扰,天下各处的酒馆,时常有那平平修士,酣醉后借着酒胆,大喊一句
“此生若能登天地,必叫天下皆安平!”
壮志豪言,不吐不快,似这天下众生可不就等这浪子有朝一日平天下事,稳世间苦。
可若真是这般,这天下又岂能配得上叫天下二字。酒后胡言终究是胡言,一声大呵,引来那心仪的侍酒小娘子能多看几眼,便是觉得这口沫到底是没白费,搜肠刮肚省出来的几个子儿换得这几碟小菜几碗酒,也就喝的欢畅了。
想要登这天地,何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