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妞看着毗沙门,似乎有些畏惧,不敢说话,低下头去。
独孤雪冕也愣了,她万万没想到,为陈灵芷打抱不平的,居然不是李世民,而是这个人,上前两步说到,“建成哥哥,这个贱婢刚才无端推倒我……”
“休得胡说!”毗沙门一声冷喝,两道如羽箭般锋利的目光,直盯独孤雪冕,吓得她再也不敢说下去,“我刚才看的清楚,分明就是尔等追逐打闹,自己足下打滑摔倒,却无端污蔑别人,后还暗令从仆重手伤人。如此张扬跋扈、恃强凌弱,你再不知收敛,我必将告知独孤家长辈,罚你入诲言堂读三个月圣贤文章。”
毗沙门一番话说得极重,丝毫没有给独孤雪冕留情面,此等行径即使李世民也不能为之,偏偏他能。同时,毗沙门说话吐音中,包含气劲,全场人等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场上静寂无声,只余火苗燃烧的响动。
扶着陈灵芷的李世民大为惊诧,凭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向来目高于顶,怎会无端为人出头,还不惜呵斥与李阀相交深厚的独孤阀小姐。
李渊目中也闪过一丝异色,将眼光投向陈灵芷,仔细打量起来。
独孤雪冕净白的脸上阵阵发红,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口银牙咬得死紧。如果是旁人这般当众呵斥她,她早已发狂暴怒,但奈何竟是此人。
“建成哥哥,你,竟为了这个贱婢骂我!”独孤雪冕的眼泪在眼睛里滚来滚去,死死盯着毗沙门。
“看来你仍不知悔改,还在口吐粗言污耳,做客李阀,礼数何在?如想在李阀继续受尊重,马上向灵芷姑娘道歉。”毗沙门目光越来越冷,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再次施展音波功。
“毗沙门将军,刚才确是灵芷不对,无意碰倒这位小姐,实在抱歉,还请息怒。”这时陈灵芷忍不住,插入说话道。她初回中原,更是唐国公府上新客,虽机缘巧合下与李世民结义,但丝毫不敢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院。遇到今晚这事,只希望赶快小事化无、了结过去。
“贱婢,不用惺惺作态,在建成哥哥面前装委屈、扮可怜,意欲何为?你记着,我独孤雪冕绝不会放过你。”独孤雪冕语带哭腔,愤然跺足,扭头跑开。
“小姐!”蛮妞也狠狠瞪了陈灵芷一眼,追着独孤雪冕去了。
陈灵芷无端惹出麻烦,还被人记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毗沙门掉头望过来,只能报以尴尬一笑。
“义姊,你认识他?”李世民在旁小声问到。
“偶遇过一次,只知名叫毗沙门,却不知究竟是何身份?”陈灵芷应道。
李世民看着毗沙门走了过来,凑到陈灵芷近旁低声道:“他本名李建成,小字毗沙门,乃是父亲最宠爱的嫡长子,李阀之主的下任继承人,世民的嫡亲大哥!”
“什么?”陈灵芷吓得差点跳起来,望向李建成的眼光顿时变得慌乱。
“世民,你可给灵芷姑娘说了什么话,让她如此紧张。”李建成走到二人跟前,柔声道,与刚才霸气侧漏呵斥独孤雪冕主仆,态度判若云泥。
“大哥安好!”李世民神色不变,微笑回道,“只是告诉义姊,毗沙门乃是世民大哥。”
“灵芷向将军请安。”陈灵芷紧张地低下头去。
“哈哈,免礼。灵芷姑娘无恙,我就放心了。看来那蛮妞还是懂得分寸,收了气劲,刚才那一掌我都看走眼了,以为会伤到你。”李建成欣然一笑,“李建成也是毗沙门,我并未欺瞒灵芷姑娘。”
陈灵芷不知该如何答话,便低头不语。
“大哥、二哥!”一个身着淡黄色锦衣、画着艳丽妆容的女子走上前来。陈灵芷认出,她正是刚才和独孤雪冕玩闹的几个女子之一。
“婉秀,你也在这里。”李建成看了女子一眼,含笑道。
陈灵芷看过去,正逢李婉秀目光扫来,包含着丝丝鄙夷冷意。
“这是我的六妹李婉秀,平素与独孤雪冕交好。”李世民悄悄对陈灵芷说。
李世民其实尚有几位姐姐,但在李渊儿子中排第二,且母亲为德高望重的窦夫人,故弟妹们都称他为二哥。
“建成、世民、婉秀,你们坐过来吧。”这时,李渊的声音传来。刚才一番较武后,演兵场上的夜宴又继续觥筹交错起来。
李建成抱礼应答一声,对李世民等人说道,“我们过去吧。”
言罢又特意面向陈灵芷,“灵芷姑娘乃世民义姊,便随一起吧。”
陈灵芷看看李世民,又望望数十步外的李渊,有点犹豫。
“世民已将义姊之事告知父亲,父亲也要见义姊,还请义姊同去。”李世民言道。
陈灵芷点点头,便跟着李建成三人走到李渊身边,作了个礼后,挨着李世民坐下。
李渊被妖人设计偷袭,中了蜃气秘法,精神似乎还没有完全回复,对众人态度皆不冷不热,倒是每每望向李建成,都是一脸欣慰神情,毫不掩饰宠爱。
李世民在李渊面前,反而说话不多,只是带着微笑,默默将李渊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建成,你与灵芷姑娘之前相识?”李渊突然问了一句。
李建成哈哈一笑,将路上偶遇陈灵芷之事讲述了一遍,语甚欢喜,众人听之,仿佛都看到陈灵芷涉世未深的淳朴姿态。
“原来如此!”李渊点点头。
“父亲,义姊不仅善良淳朴,而且心怀大义,虽然平素温柔平和,但危难当前时敢于舍生忘死,且事后拂衣,毫不居功自傲,古人曰,审堂前之阴可知日月之行矣,从些许细节,便可知义姊实是少见的明慧女子。”李世民见机出言道。
陈灵芷听李世民这般夸奖自己,虽然有点害羞,但心下甚是甜美。
“哼,什么义姊,这名分可还未经确认的。我们李阀不是寻常人家,多年来,遇到妄求攀附之徒成百上千,往往各怀心机、各有手段。这女子来自魔宫,意图不明,二哥仅与她相识一日,便要认为义姊,是否太过儿戏?”这时,一道冷冷的话声响起,正是李婉秀。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