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统十年,即1445年,思任发被缅甸宣慰使交付给云南广南卫。思任发自知罪无可赦,绝食而死。自那以后,麓川地区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时代。卫所不仅与阿豪姆王国的贸易越做越大,因为炼金所的发展,附近地区的许多工匠被招揽至此,炼金所产出的优质农具随着工匠们的关系被售卖到勐养地区,被思任发的儿子思机发控制的麓川——勐养一带也开始了卫所的贸易。
思机发没有做过明廷的官,自然不明白里面的规矩,但陇川宣抚使恭项可就不一样了,看着卫所与周边日渐繁忙的贸易往来,同时不断有人被吸纳到卫所中从军,各种违背大明律法的行径发生以及卫所在分给自己的一份利益上的吝啬让卫所与宣抚使长官府之间的矛盾越发激化,时间捱到1447年的夏天,也就是许以时来到明朝的第四年时,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广南卫千户王政是许以时去世的父亲广南卫镇抚的朋友,也算是许以时师长一样的人物。恭项一封封上到云南道监察御史的文书就是被王政找人按了下来,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陇川千户所做的事情越来越大,最后大到王政自己看了也觉得害怕,于是一封来自王政的密信由现在的陇川千户所百户,观正院院使李武熙的手最终传递给了许以时。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观正院也有了接近一百五十人的规模,堪称麓川一带最大的情报机构,连宣抚使恭项每天的晚餐有几道菜都能调查的清清楚楚,小小一个千户所的军务当然不至于需要这么多人做事,于是观正院的事务范围扩大到了麓川附近的所有势力,向各路商人寨子贩售情报。李武熙每天接手的情报不计其数,但是当看到王政的密信内容后也不禁头皮发麻。
当李武熙找到许以时的时候,许以时正在他建立的新式学堂里教十几个半大孩子英语。英语在明代显然不具备很多它在现代时所具备的作用,但是同时也生出来了一些新的作用,现在的英语在陇川的大山里宛如一种未知的咒语,一方面天然具有保密的性质,另一方面它神奇地应用于各种神奇的公式和化学式中,这些未知的符号天然的增加了许以时在跟他学习的人们中的威信。许以时并没有把新式学堂单独拿出来办,而是将其分别隶属于炼金院和新建的秘书院,用严格的机构来管理。所有的学生加起来有接近两百人,除了许以时自己以外,还有十几名工匠和学生中年龄较大且学得较快的十几个人,尽可能保证教学上的质量。几年下来,一些学得好的人已经有了小学毕业生的文化水平。
“以时,王千户的信。”李武熙走到许以时身旁,附耳小声地说。
“王千户?”许以时一愣,但马上就想到了恭项和自己的卫所的事情,“不会是我们卫所的事情已经被哪个御史呈上去了吧?”
“这到还没有,恭项的文书都还被扣在云南都司内,但是已经有一些外人已然知晓了里面的内容,这样下去王千户也不好帮我们隐瞒里面的事情,尤其是与勐养售卖农具一事,很容易被人拿去做文章。”李武熙拿出王政的信递给许以时,“以时,要不先出去看一看信的内容。”
许以时点头,又想到了一件事:“事已至此,我们要早做准备,你现在速去通知徐祗月,让他以最快速度秘密集合神狩院第一营,时刻准备战斗。“
“好的。”李武熙放下信,立刻转身离开,前往卫所兵营。
徐祗月是陇川千户所最初建立时另一个百户,同样是许以时的几个绝对心腹之一。他是许以时手下武艺也最为纯熟的人,无论是传统武器还是新式火枪,用的都是最好的;军事指挥才能更是最强的,许以时这些年来的作战里,徐祗月指挥的军队都是主力。在陇川,许以时建立的神狩院,负责指挥调度主力军队,自然由徐祗月来担任院使。
神狩院的本院类似现代军队的总指挥部,以下的军队等级从低到高为作战小组,作战队,营,阵列,军和军团。预设的作战小组一个小组10人,一个作战队下辖五个作战小组,一个营下辖三个作战队和若干作战小组,一个阵列下辖五个营和若干作战队,一个军下辖七个阵列和若干营,最后一个军团下辖七个军和若干阵列。基本上一个作战队的人数在五十到六十人之间,一个营在二百人以内,一个阵列在一千两百人以内,一个军在九千人左右,一个军团在六到七万人。不过阵列以上的编制还处于完全的理论设想中,因为发展了近四年,现在的卫所主力军队不过编成了一个完整的阵列和三个单独的营,但是相比几年前卫所刚刚建立时的情况,还是要好上太多。
依靠炼金院的产出,卫所在麓川一带的各种物产贸易里,占据了除了农牧产品以外的八成以上的份额,完全支撑了起来神狩院的消耗。而农牧业没有发展起来的原因也很简单,许以时知道在不久后将会发生明第四次征麓川,而自己真正的目的地是勐养而非陇川。
王政的书信里的内容与李武熙说的一致,因为恭项不断上书报告卫所未经允许的贸易与屯兵炼铁,原本广南卫的老人们掩盖事实的做法随着知道的恭项的文书的人越来越多而变得几乎不可能,已经有人商议要正式向监察御史报告。阻止恭项,迫在眉睫。
“那么我们何时出兵?”徐祗月问。他的头发留得很短,只在脑后扎了一个短短的发髻,有点类似现代的马尾辫。神狩院第一营的士兵是除了许以时的亲兵,军下院之外最精锐的一批士兵,是在训练中成绩最好,且在各种对抗盗匪的战斗中表现最优异的士兵。而许以时也召集来了自己的三十名亲兵。当所有士兵集合在卫所外的一片集结地上时,已经是深夜了。
“今夜。”许以时抬头看向天空,月色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