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花语是……无尽的思念。”
嗯,跟这个意境很相符嘛。
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你还非得要神神秘秘到这里来说,那现在说吧。”
“嗯。你看见那房子了吗?”江景尧指了一下对面小山坡的房子。
“嗯,看见了。”我点了点头,“你不会要说那是你家的房子吧?”
“没错。”
我转身就走,又来?忽悠上瘾了还?
“恋恋,你等下……这回是真的,我没骗你。”江景尧跟在后面说。
“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在这里。”
“啊?”我站住脚,转头,“你以为我信你啊?”
“那次,你和许诺在一起来的,你还在安慰她呢!”
说得好像还有点谱了。我找了个地方坐下等他,他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那是我奶奶的房子。我爷爷走得早,房子只剩我奶奶一个人住。我奶奶很和蔼,总是笑眯眯的,我和我妹妹小时候一直跟着我奶奶住,到我九岁时才被爸妈接走。我们和奶奶的感情很深。初二暑假,我爸妈吵得很凶,后来离婚了,就让我和我妹妹到奶奶家暂住。那段时间,我心情很不好。”
“那个时候,湿地公园还没修建好,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有一次,我出来散步,就走到那个小竹林那里……”江景尧指给我看,“就听到有人讲话。我认真听了一下,有一个女孩子在哭,另一个女孩子在安慰她,说话头头是道的,像个小大人的样子。”
好像是有这回事,哭的那个女孩子是许诺,安慰她的那个人是我。
“你安慰她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也刚好安慰了我。我还看见,你后来捡了一根小木棍,在那里把一些武术动作比给她看,也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反正我看着就觉得……嗯……怎么这么傻啊?”
我瞪了江景尧一眼,他立马改口:“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知道,其实真的很傻!
我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这源于我从小就有的武侠梦,一直幻想能穿越到古代做一个风流潇洒、武功盖世的女侠。
再说,谁小时候没做过傻事啊?
但是做傻事被人看见了,就太丢人了!
那就赶快换个话题吧。
“江景尧,那你是跟着你妈妈还是你爸爸啊?”
“嗯,我是跟着我爸爸过的,我妹妹跟着我妈妈。”江景尧说,“不过,我爸和我妈去年又复婚了,所以我们一家四口又在一起了。”
“哦,那是好事嘛。”
“我奶奶走了。”江景尧突然声音涩涩的冒一句,“因为心脏病。”
“就是那年我初二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奶奶做了好丰盛的一桌晚餐,说我们回学校就吃不到她做的饭了。可是没吃几口,她就突然手脚抽搐,倒地不起。我妹妹急得大哭,我手忙脚乱地给我爸爸打电话,给医院打电话。奶奶被送到医院抢救后,我回来给奶奶拿换洗的衣物,那是我最后一次回那个房子。后来奶奶还是走了。我妈妈带我妹妹,我就跟着我爸爸。”
“奶奶走后,我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会到这里坐着,看着对面的房子,和奶奶说些话,让我感觉奶奶还在一样。但我再也不会靠近那个房子了。”
“去年,我来这里的时候,遇见施工队的人,他们说,要把三叶草地换了,种一片花。我觉得很好,奶奶也喜欢花,现在她可以天天看到花了。”
江景尧的声音低低的,伴随着蓝色花海荡漾的淡雅的香气起起伏伏,这片花海,也承继着他对他奶奶无尽的思念吧?
当他说完,眼睛都红了,双手向后撑着地,仰头静静地望着天空。
亲眼目睹最亲爱的亲人离开,那是怎样一种痛啊?
我没有体会过。
或者说,我那时候太小了,根本体会不到。
我奶奶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于她的全部记忆就只有一个略显臃肿的模糊的身影。
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能感受,江景尧有多难过。
我轻轻地抱住他,用一点点力气,让他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
拥抱是一件很温暖的事,它可以简单而明确地表达着爱,表达着安慰和关心,让人在孤独和脆弱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被爱和被保护。
等江景尧缓过来,我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这样安安静静走了一段路。
“江景尧,现在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吧?”
江景尧点了点头。
“那我们之后也不要有秘密好不好?至少……关于我们,不要有秘密好不好?”
江景尧又点了点头。
“我认真的,就算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或者喜欢上了别的女孩,也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隐瞒我,好不好?”
江景尧一手拉过我,揽着我的肩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什么傻话呢?也没发热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他把他的生活一点一点在我面前展开时,我感觉到我也正一步一步走进他的人生,我不想要离开了,我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就算最不幸的,走不下去的时候,我也能体面地离开。
我拍开他的手,正视他的眼睛:“我认真的!”
“好——”江景尧回答我,“但是要等那一天的话,恐怕要一百年以后了。”
“为什么啊?”
“因为啊……当我死了,我也没办法控制我的意识继续爱你了,其实仔细想想,我能爱你的时间也挺短的,只有一生一世。”江景尧说得平平淡淡,可是砸在我心里,却是结结实实。
这些话在我的心里打着圈儿,落了地,扎了根,就拔不掉了。
我能爱你的时间,也只有一生一世。
“江景尧,我脚疼。”
“怎么了?”
“走太久了,累。”
江景尧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咧嘴一笑,弯腰把双手向后一伸:“来吧!”
我扑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他背着我高兴地转了几个圈,才肯安安静静地走路。
“江景尧,你这个不算秘密基地!”
“为什么不算?”
“我都来过了,怎么还算?你原来早就知道我来过了,还不告诉我,害我为了避免打击你,还要装作没来过的样子。”
“这个……”
都说了,江景尧是斗嘴是斗不过我的。
“不过没关系了,”我骄傲感满满地说,“我以后带你去一个真的秘密基地,保准不会让你失望,怎么样?”
“好——”
江景尧一开心又背着我转圈了,哎呀,我头都要晕了,他不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