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将熟睡的葭儿抱回房间,轻轻帮葭儿脱掉外套,围巾,鞋子。轻轻地帮他最珍惜的葭儿盖好被子,做好这些,沈灵均去了厨房。
于太太一直在煲汤把于先生养的白白胖胖的倒是也给了他启发。他最近也热衷于煲汤和葭儿一起喝。
今天煮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百合银耳羹,已经在锅里煲了很久了。请的家政阿姨下午来打扫的时候就开始煲了,沈灵均尝了尝味道,刚刚好,于是把开关关掉,用白色的瓷碗来盛汤。
汤是盛好了,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葭儿叫醒,他自然是不愿意打扰她的美梦。有的时候,葭儿会自己醒过来,那么沈灵均便让葭儿陪着喝一碗或清淡或滋润的汤,有的时候,葭儿就一直睡着,那么那两碗汤就会在晚上慢慢冷去。
他今天很忙,忙到没时间吃晚饭,没有他的陪伴,虽然护士有给葭儿送食物,葭儿却并没有碰。他一直会陪她一起吃饭,不,他们是互相陪伴,他没有吃,她也没有吃。他觉得心疼,又为葭儿对他的依赖感到无比的幸福和甜蜜。他决定还是把葭儿叫醒,不吃晚饭总归是对身体不好的。
“葭儿。”他轻声唤她,“起来了,葭儿,陪我吃东西好不好,葭儿,葭儿。”他一口一个葭儿,轻柔,甜蜜,溺人,葭儿在这样温柔的熟悉呼唤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她喜欢的脸,年轻,英俊,符合她最喜欢的样子,但是又不仅仅是这样。她感觉,这个人是特别的,最特别的。她意识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习惯性的,抱住沈灵均,沈灵均坐在床边唤她,她便睁开眼,抱住了沈灵均的腰。
沈灵均知道她这是醒了,于是他摸着葭儿的头发,“陪我吃东西好不好?葭儿。”
沈灵均一直抚摸着葭儿的头发,她似梦似醒,过了约莫5分钟,她坐起身,沈灵均轻轻握住葭儿的手,把她带到厨房。
磨蹭了这么一会儿,汤倒是在这室温下冷却成了刚刚好的温度,入口温热,不烫,不凉。
“葭儿,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的。”他总是说这句话,她原本听不懂,但又总是展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有的时候,她听了,便由着他喂食,甚至自己乖乖吃,有的时候,她发着呆,她看着他,她开始掉眼泪,无声无息。
这碗银耳汤,她睡得有些迷糊,不想动,沈灵均满意地拿着勺子喂,葭儿也就一口一口乖乖吃了。沈灵均还不忘实践自己的诺言,基本上她吃一口,他也吃一口。最后这两碗汤自然是基本上在一致的时间内吃掉的。
男女的饭量是不一致的,他比她更高,所需要的热量更多,她原本应该是不记得的,但是她偶尔会记起。
她吃得让他满意了,他自然也会吃得让她满意。
他总是轻声哄她,“我们公平一点,葭儿,你吃得让我满意了,我也会吃得让你满意。你好好吃饭,我也好好吃饭,好不好。”
周末的时候,鲍玄晖约沈灵均出来见面,沈灵均放心不下葭儿,又不想带葭儿去见鲍玄晖,表示拒绝。
电话那头的鲍玄晖沉默了,“你又何必如此。”
“我不想让葭儿见你。”
“你知道的,我从没有做过什么,你不相信我?”
“不对,不是这个原因,我一直都相信你。但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让你见葭儿,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爱的人跟情敌见面吧。”
电话那头的鲍玄晖沉默了很久,可以想象到这个俊美的男人皱眉思索的样子,“我不算的,沈灵均,我曾经把你当情敌,但是,对于你,我从来都算不上情敌。她心里从来只有你,只有你,爱的人是你,依赖的人是你,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太执着了,鲍玄晖,你对葭儿,太执着了。”
“这不算什么吧。”
“那什么才算什么?”
“沈灵均,你们才是恋人,爱人,不管她怎么样,或者你怎么样,你们才是恋人,爱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不是问我有意思吗?我们见面,说清楚,我来告诉你,有没有意思。”
沈灵均沉默了一会儿,“周六几点?在哪?”
鲍玄晖说了一个地址,时间定在上午11点。
挂了电话,沈灵均陷入了沉思,葭儿正在安安静静看着他。他从沉思中缓过来,正对上她的眼睛。
他熟悉这双眼睛,19岁的时候,这双眼睛非常坚定地告诉他,“我喜欢你,沈灵均,非常喜欢你。”
28岁的时候,这双眼睛非常坚定地告诉他,“沈灵均,我要和你百年孤独。”
曾经,这双眼睛非常坚定地告诉他,“我会给你幸福的,沈灵均,你信我。”
“我相信你,葭儿,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们会幸福的,葭儿。”
她有些身在局外,只用一双坚定的眼睛,看着他。
早上7点的闹钟,一如工作日的早上,今天是和鲍玄晖见面的日子。
沈灵均习惯性地在闹钟响之前醒过来,把闹钟按掉,时间是6点40。闹钟没响,葭儿还在睡,沈灵均倒真想就这么好梦到底,同眼前的的他的葭儿,到天荒地老。
如同每一个早上,他看着她,沈灵均观察着他的恋人。
他的恋人叫葭儿,有一头柔软的长发,有些长长的睫毛,有着精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巴。有着他最喜欢最喜欢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人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没有经历过别人所经历的,你就感受不到她的痛,她的苦。
只知道,她痛,他也痛。
不幸的时刻多一些,还是幸福的时刻多一些。数不清楚,也不想数。
总感觉,真的数清楚了,就更难受了。
人啊,总是容易被困境困住。
虽然你的困境,在别人看来可能只是一个小水洼,踩过去,皱皱眉,气愤地说一句倒霉,往前走就好了呀,实际上,你的痛苦,是一片汪洋大海,你在那里,游啊游啊,你游不出来,然后有一天,你没力气了,你坠下去了。
你坠下来了,那个人在云端,看着你的坠落,他感受到你的绝望,他伸出手,他拉住你,他尽他所能,但是他无能为力。他所能做的,便是一直拉着你的手,不让你坠得更深,他所能做的,便是一直是爱着你,一直一直爱着你。
也许哪天就会好了呢。
毕竟,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真的,一切,总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