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夜,雨露悄然爬上叶梢,韶华美景倒映在湖面,万家灯火从睡梦中醒来,湖面如同一块块衔接而成的七彩琉璃画。夜色下的湖面,在游船的划动下,仿佛蒙上了一层轻柔黑色的面纱。夜,刚刚暗下来,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白雾在轻柔月光和灯火的照耀下,被染成了金色。月光下,树叶儿“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一首《月光曲》,婉约而凄美,悠深而美妙,那跳动的旋律仿佛是从朦胧的月色中跃出来的,令人陶醉。
舫船内,苏洛和玄映南对立相卧,面前摆有一整套青釉瓷茶具。
冲泡之后,朵朵茶芽舒展开来,叶脉绿色清楚可见,颗颗茶叶似片片翡翠起舞,卧底后,饮之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苏洛叹息道:“人如茶,当如沸水一般的困难来袭时,有的抗争不息而浮水面,有的躲避屈服而沉杯底。茶如人,初沏的茶色绿味香,一如青春的活力;久喝的茶色淡味寡,一如暮年的衰老。”
“茶再好,也有变淡的时候;茶再次,也有芳香的一刻。”玄映南也跟着感叹。
苏洛反问道:“不知瑾王殿下是喜欢好茶还是次茶?”
“不管茶的好与坏,合自己胃口的茶便是好茶。”说完,玄映南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饮茶不应太快,那样便不知茶的味道到底是何滋味。”
“可本王觉得,好茶就应该甘之如饴。”玄映南对视一眼苏洛,是你便好。
“瑾王殿下不是说找苏洛有要是相商吗?不知所谓何事?”苏洛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才是苏洛一贯的做派,接着又给玄映南续上一杯。
“既然公主这么直接了当,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本王想和公主合作。”
“噢~合作,如何合作呢?”
“条件互换,你帮本王达成所愿,本王也可以帮公主达成心愿。”
“我并无什么心愿,但我且知道瑾王殿下的所愿,无非就是那把龙椅,我可有说错。”
玄映南毫不掩饰,浅浅一笑,道:“公主果然聪慧,一语即中,难道公主就没有想过回自己的母国吗?”
苏洛愣住了,母国,自己这一生还能回去吗?自小时候定下婚事,自己便为今后的路付出了全部的时光,把自己变得强大,只是为了今后的路能够走得平坦些,少让自己的父王母后担心。心甘情愿的远嫁南朝国,也是为了仲夏国的百姓免遭战争的灾祸,为自己的王兄减轻负担,真的还能回去吗?
回归故土似乎要比客死异乡要好很多,“你如何保证我能够安然的回到我的母国?”
“本王会尽我所能护你在南朝国的安危,待到我登基称帝之时,我一定会风光地送公主回到仲夏国。”
苏洛长舒了一口气,问道:“那最高的位置,项来都是最孤独最寒冷的所在,至高的权利不一定能够给你带来快乐,很多情况下同样是受诸般的束缚,你就那么渴望坐上那把龙椅。”
眼前的苏洛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是以前自己看见的那个高贵冷艳的公主殿下,像是一朵似水温柔的解语花。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渴望自己能够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想不想要,只是一味的推着他前行,逼他不得不一步一步靠近,有时候玄映南都在问自己,到底是自己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被动的。
在这个冷暖自知,没有亲情,世态炎凉的皇室,如果自己不够强大,便会被抹杀,没有生存的资格,玄映南惋惜道:“生在皇室,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我才有能力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玄映南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束发带上的蓝宝石发出幽蓝的光芒。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
苏洛起身走出船舱,看着天边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世间万物都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柔美的声音,轻声道:“难道不是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便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洛也是在反问自己,什么才称的上足够强大。在皇室,足够强大或许便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在暗影,足够强大便是自己的武功是最强的。
“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没有什么称的上是足够强大,对吗?”苏洛不仅自嘲起来。
“为何你今日如此多的感叹,这不像是我认识的你。”
“那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苏洛好奇的问着。
“你给我的第一眼便是高贵冷艳,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子,任何你不在乎的事物似乎都难不倒你,你和其他的女子都不一样,你很独特。”
玄映南看着船头月光下站着那道朦胧的身影,海藻般的长发柔顺的披在后背,夜风拂过,长发轻柔摆动,那犹如暖玉般白净的肌肤在月光的晕染下,勾勒出了一幅唯美的月上美人图,诗意盎然,兴味无穷,看起来格外像即将飞升的仙子。
苏洛一概之前的忧伤的表情,换上倾城一笑的容颜,甜甜地道:“既然瑾王殿下都这么夸我了,我自然是愿意和殿下合作的。”
“但如果你没有说到做到,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不能心想事成。”苏洛搞怪得凑近玄映南,用一种警告的语气。
以现在自己的能力和势力,苏洛是完全可以安全的回到仲夏国,但是安然的回到自己的母国,怕是有点不可能,毕竟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婚事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总会有些蠢蠢欲动的人想要害自己,现在有一个合作对象,办事也会方便不少。
突然一股寒风吹来,猝不及防,冷得苏洛直打哆嗦,下意识的缩成一团。
玄映南本想抱住苏洛,但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回船舱拿出自己的披风披在苏洛的身上,道:“夜晚的风比较冷,你要是想在这里赏月,便披着吧,你若觉得不好,等船靠岸你再还给我就是了。”
“谢谢!”
只一句简单的谢谢,对现在的玄映南来说都是满足的。
苏洛还是安静的站在船头欣赏着难得的宁静岁月,答应和玄映南合作,恐怕之后的时光便不在会这么恬静啦!
自古皇家是非多,谁人能懂圣贤事。
哐当——
“我到底还要待在府里待多久,一直都不能出门,映哥哥一定要被苏洛那个狐狸精勾走魂了。该死,还要抄这么多遍女戒。”玄忆染几乎要发狂,什么时候自己受过这种委屈,还要被禁足在府里。
“郡主,小声点,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郡主你就要再加上一条对陛下不恭的罪责,你还是再忍一忍吧!”芝香蹲下来收拾着房间里的狼藉,开导着烦躁的玄忆染。
听见自己的婢女这么一说,玄忆染反而更加火冒三丈,道:“我看谁敢把我的话传出去,本郡主一定拔了她的舌头,让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开口讲话。”
“是是是,郡主,你就先忍着这一个月,我们正好可以养精蓄锐,出去之后再好好找苏洛报仇也不迟。”
“忍忍忍,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这才过去几天,外面估计都不知道怎么传我。”玄忆染实在是有气没有地方撒,道:“叫灵儿那个贱婢过来,本郡主正好好好奖励一番,要不是因为她,本郡主也不会变成今天这般局面。”
灵儿弓着身躯,颤颤巍巍的走进玄忆染的房间,低声下气道:“郡主,你找我。”
还没等灵儿将话说完,玄忆染就将手上的茶杯砸在灵儿的额头上,痛的灵儿下跪求饶。
在郡主府伺候的奴婢都是知道这么郡主的脾气的,只要在外面受气,回来便会找身边的出气,近身伺候的时候,一不小心触到玄忆染的霉头,玄忆染便会打骂,知道玄忆染的气撒完。
但还是有些丫鬟想要近身伺候这位郡主,所谓富贵险中求,郡主心情好的时候,也常常会封赏丫鬟一些贵重的东西,那些赏赐可是丫鬟们好几个月的工钱都赶不上的。
“灵儿,你好大的胆子,既然背着我偷男人,真是恬不知耻。”玄忆染就爱看人跪在她的门前求饶。
“没有,郡主,奴婢真的没有背着你偷男人,奴婢怎么敢。”
“怎么敢?难道说你偷男人还是本郡主的错。”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还请郡主赎罪。”
“贱婢敢尔,我让你也不敢,但我这郡主府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处的,你一个破败之身,恐怕也只有沉香楼适合成为你的去处。”
“不要啊!郡主,不要,奴婢不想去沉香楼,郡主,求郡主饶了奴婢吧。”
玄忆染捏起灵儿的下巴,笑道:“绕了你,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禁足在府中不能出门,还要向苏洛那个贱人低头认错,这口气我怎么忍的了。”
灵儿被玄忆染一脚踹开,道:“来人了,把这个贱婢变卖到沉香楼,别让她死了。”
“要是刚才跪地求饶的是苏洛那个贱婢,这样才能够真的泄气呢!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苏洛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玄忆染自言自语,无奈的拿起笔继续抄写女戒。
“灵儿,郡主交代了,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轻生的念头,不然郡主一定有办法让你家破人亡。何况你已经不是什么干净的女子,出了郡主府也一样嫁不了好人家,你也应该为你的家人好好着想,以你的姿色,就算去了青楼,也一样能够养活你的一家人,就不要再苦苦挣扎了。”
“芝香,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背着郡主偷男人。你帮我在郡主面前说说好话,只要不把我变卖到青楼,去哪都行。”灵儿挣脱看家护卫的束缚,苦苦祈求道:“芝香,求求你,看在我们昔日同为伺候郡主的情分上,帮帮我,帮我在郡主面前说说,只要不去青楼就行。”
芝香推开灵儿牢牢抓住自己的双手,唉声道:“灵儿,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你是知道郡主的脾气的,郡主说过的话,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
灵儿拼死地苦苦挣扎,“我不要去沉香楼,我不要去。”
最后,芝香眼睁睁的看着灵儿被护卫们打晕,从后门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