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恰似一朵花开温暖着彼此的心田,沐椿可以为了朝阳去做很多,他之前鲜少有自己主动与人会面的时候,大多都是被动地去接触人群,但如今为了将自己的温情尽数奉献于这温情岁月决定主动去会见易莲。
那一天他是独自出的门,即便坐在轮椅上也将衣衫与裤子的褶皱捋平,这源于他的强迫症,而朝阳曾说过与别人说话的时候要注意语速,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最好直视别人的眼睛以示尊重,他也尽数记在心上。
他与易莲的婚约他是断然不能接受的,即便身为沐家子孙理应听从安排,但许是自闭症留给了他一丝执拗,除了朝阳外再也没人能走入他的心田,他的心门永远只为朝阳一人而开。
易莲也是被婚约毒害的一员,故而对他的会面意图非常理解,只见沐椿平静的看向对面的女人,打扮得体,带着温和的笑,于是乎他也努力牵扯嘴角缓慢的开口。
“易女士,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我便不多说了,只是想给你看一份报告,我希望退婚由你提出,这于你影响也较小。”
他似乎第一次对除了朝阳外的女人主动说这样长串的话,努力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脸颊才使自己不曾习惯性的低下头去,桌下的手指却是握得很紧放在腿上,额上也冒出些细汗。
对面的女士翻看着他递给她的医疗报告,一页页地往下翻动,眼底升腾出一丝怜悯,但是转瞬即逝,只是这些沐椿尽数不明白,只是真诚的看着他继续说着:“这些我不再重复了,但是我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并且此生非她不娶,希望易女士成全,也莫坏了两家和气。”
他的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情绪,但是易莲还是听出了一丝期待与欢愉,她笑着递还那份报告,声音温婉动人:“我正有此意,既然沐先生先开口了,那么便算是达成共识,合作愉快。”
女士递出了手遇与他握手,但是沐椿并未回伸手,他推着轮椅后退了几步,声音依旧没有波澜:“抱歉,我有洁癖,除了她不会碰别的女人。”
易莲浅笑着收回手,也站起身来,似乎是对于他口中的女孩颇有兴致:“这么说来倒是真希望有幸见见你口中的那个她,还是头次见到沐先生这样的男士。”
他转过身来“嗯”了一声便悄然离去,但是胃里似乎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不太舒服,他将朝阳的课程表牢记于心,此时她并没有课,因而他拨通了电话,语速极慢。
“朝阳,我解决完了,她同意了,但是胃好痛。”
朝阳听到他这样快解决了两人感情的障碍十分满意,但是在听到他不舒服又耷拉下来上扬的唇角,捏着手机的手指甚至有些发紧,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更是恨不得飞身回到他身边,就近看看他究竟如何了。
“怎么胃痛了呢?吃饭了么星星?”
他下意识地摇头,但又想起来她看不到因而以极低的声音回答着:“还没,可是好痛,吃不下。”
他的声音本就软软的,因为忍着痛所以显得更为低弱,新的一轮痉挛使他弯了腰,声音里带着些许新学会不久的委屈,颤动了朝阳的心,捏紧了拳头。
“星星,你听话,回家了暂时别工作,自己把粥热热喝一点,然后灌个热水袋用毛巾裹上暖着,下午不用来接我,等我回去。”
沐椿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水雾,压抑着疼满口答应着,但是还是在下午时出现在她的校门口,他依旧是垂着头,手上还抱着一个克里丝汀的蛋糕盒,看到她以后扬起了略显苍白的脸颊,纯真的双目中不过只要她而已。
微风拂过,吹起了朝阳的裙摆,带过一阵淡花香,因为与他相识原本并不精致的女孩也开始打扮自己,尽一切可能将可能引起星星对外界注意力的事情都做出来,只为了能帮他早日走出封闭的世界。
“星星,你怎么不听话呀,不是之前不舒服,怎么还来接我呢?”
她蹲在他腿边捏着他随意摆放着手指,欣喜地看着新款蛋糕,上课的时候还与舍友说想吃的新款蛋糕如今便不用取便得来了,好吃的本性她就像是当时递给沐椿的小卡片上的小橘猫那样乖巧伶俐,哪还有平时的一点嚣张气焰。
“这是小红书上新推的蛋糕,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也会喜欢的,你喜欢就会笑,很漂亮。”
女孩迷糊了视线,又当是风沙迷了眼睛,抱着他的手一阵乱蹭,迫不及待地打开蛋糕品尝,她是带笑的桃花眼,每每欢愉之时都会勾起柔和的弧度,远比那迎风绽放的娇嫩花朵更吸引人。
她顾不上自己唇边挂着奶油圈,只是将蛋糕塞入嘴中,意犹未尽地像狗儿那样舔了唇,而他只是安静的跟在她身边,待她吃完又拽过她的衣角,朝阳下意识地俯身问他怎么了,却被他用冰凉的指尖擦去唇边的奶油塞入口中。
沐椿歪了歪脑袋低喃了一句“好甜”,却在不经意的撩拨之中让她羞红了脸颊,他的双眸之中仿佛承载着浮华万象,欣喜非凡地高呼着:“你害羞了!你脸好红哦!脸红就是害羞。”
她捂着脸跑开,脸上一阵阵的发烫,分明知晓他根本无意撩拨却被他这一举一动整了个红脸,女孩心中咆哮如雷:“啊...好丢人哦...又被他撩到了,星星的笑比浩瀚星河还令人沉迷。”
轮圈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由远而近,他摆放在踏板上的足先出现于她的面前,看得朝阳酸了鼻子,若不是车祸星星该是能带来更多惊喜的吧,为何上天不能对他也温柔以待,平白让他受了如此多磨难。
他温柔了这岁月,却还是不怨不哀地承受着痛苦,冰凉的指尖穿过她的发,摸了摸她蓬松的长发,垂着脑袋轻声询问:“朝阳,你不推我了嘛?其实胃还是有点痛,没什么力气。”
她凶相毕露地想给他一个教训,却见他一只手抵在腹部按着,与她直视,极慢的煽动长睫,好似彩蝶的缤纷翅膀迷了朝阳的眼。
女孩败下阵来蹲在他身边替他揉着跳突的肠胃,又急又气地嘟囔着:“不舒服怎么还来接我,也不早说,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他的下巴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硌得她生疼,温热的气息吹起她脖颈上的绒毛微微拂动,声音没有情绪,却是无比的真诚,听得女孩浑身发酥,恨不得就此坐于地上。
“我想给你送蛋糕,你说过饿肚子胃会痛,我不想你也胃痛。”
泪模糊了双眼,她狠狠的吸过脖子,安抚的拍拍他瘦削似薄叶的背脊,感叹着:“你真傻,明明该是让我仰望的星河却在我这里就像个小孩子,我太喜欢你了,我的星星。”
“我不傻,而且不是小孩子!”他的声音里有了起伏,眼见着是要生气的语气,他扳过了她的脸直视她,一字一顿的强调着这些,最后毫无说服力地嘟囔着:“你再这么说我我可就生气了。”
她破涕为笑,将那个一脸认真的人儿重新按回怀里,说了一句要带他回家,再起身时唇边始终挂着得意洋洋的笑,试问谁会像她这般幸运,认识这么好的他。
他的洁癖严重,每每出门总要认真洗一遍澡,独自在浴室里许久才出来,热水使他白皙的肌肤多了一些粉嫩,如今又带着淡香,使朝阳迫不及待地于他锁骨处印下一个专属印章,围着他连转了几个圈。
“星星!有你我可抛下全世界,而你的世界不过只有我,那么我们的世界就只有彼此了,我爱你!”
他茫然的看看她,光着的足趾似乎不经意的颤动了一下又努力了一些竟将脚摔下了踏板,这样的动静让朝阳将自己拉回现实,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惊呼:“星星!方才是你自己将脚挪下来的吗?”
他很认真的点点头,用力到额上出了汗才将腿提起一公分不到,随后又无力地摔回原位,他似乎有些垂头丧气,语气里多了一丝失落感,刺痛了朝阳的心。
“恢复好慢,还要好久才能娶你,唔。”
她拦腰将他抱至怀中,抚摸着他的背脊安慰着:“星星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你看我接触了那么多病例你是恢复很快的了,有的人努力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但是你一定可以很快恢复如初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沐椿抿着唇看向她,眼底有些水雾,他拽过她的衣角再度问着:“如果我运气不好,站不起来了,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她想回答不会,但是终还是犹豫起来,她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会永远有这样的耐心,这样的热情,但这温柔岁月里她只想暂时好好的陪着他、护着他,如今也只能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不接受坏的结果,你不会的。”
他温和的学着她的样子弯起眉眼,只是拥紧她回复了她准确的答案:“朝阳,你记住,我永远不会让你为难,你是我的全世界,但你的全世界不是只有我。”
她的泪顺着脸颊滑下,沾湿了他的衣衫,心中觉得对于星星还有太多愧疚,她不知道未来他们的感情路是否会出现波折,但她几乎可以断定,如果坏的结果摆在他的面前,他会再一次泪流满面地转身离去,只因为这一句:“不会让你为难。”
或许她的情话里总是掺杂着水分,但是属于沐椿的字字句句都是纯净的,他连开口说话都是为了她能停下步伐,又怎会浪费了这字字句句,这情谊朝阳永远报答不了,唯有尽可能的去理解他,去以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或许,她的星星......
永远是属于她的白月光,胜似那眉眼间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