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异芝！你这个不懂爱惜的混球！还我道袍来，以后再也不会借给你穿了！”洪道长激动地冲过去，要扒下白异芝所穿的道袍。
不曾想，这家伙没等他动手，自己倒先把道袍脱下，并在手中快速团成球，接着大力一扔，道袍直直飞过洪道长头顶，洪道长举手要抓，却没有抓住，只能眼看着衣服落在一个抱着箩筐的人头顶。
那人一只手将道袍扯下，放入箩筐中，开口骂道：“死哑巴，你故意惹我，是想找打吗！”说罢，他放下箩筐作势要冲过来揍白异芝。
洪道长赶忙展开手臂将他拦住，“灵海老弟，别这么大火气，你好歹是一个修灵者，怎么好对一个普通人下手。”
“他？普通？”灵海看向白异芝，随即用手指着他赤裸上身显露的结实肌肉，“就这体魄，和我这个灵阶三的人打一架，如果不使用强力的增幅灵技，我都不一定敢说稳赢。”
“那也不行！”洪道长依旧阻拦在前，“他就算壮得像头熊，我也不能让你对他动手，修灵者只要不涉及生命安全，都是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这是基本原则。”
“什么狗屁原则，我自己的灵力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滚开，我今天一定要揍这哑巴一顿。”灵海表情有些狰狞，大力一把将洪道长推开，快步冲上前，一记直拳击出，重重打在白异芝面部，这一拳显然动用了灵力，白异芝被打得双脚离地，身体以直线倒飞出房间，落在被稀薄雾气覆盖的瓦砾之上。
一拳过后，灵海似乎还未解气，迅速追击出去，洪道长见势不妙，正准备出去阻拦，可眼角余光中，却看见躺在床上的尤露尔手臂一动，旋即竟以手肘撑床板，想要坐起。
洪道长一下愣住，并用脑子迅速思考，思考结果是选择性忽略掉白异芝也许会被灵海打死的可能性，转而跑到床边检查尤露尔的状况。
房屋外，追出去的灵海正捏住白异芝的肩膀，狠狠在他戴着面具的脸上扇巴掌，与之前不同的是灵海的表情不再狰狞，注意力也不在白异芝身上，而是斜着眼偷看洪道长有没有跟来。
“哪个，我说，好像没跟来，还演不演？”灵海扇巴掌的动作不停，小声询问。
一直假装被打昏头的白异芝歪过脑袋，目光越过灵海的肩膀，确认洪道长的确没有跟出来，于是伸出手抓住了灵海扇耳光的手臂。
“看来是不用演了，真麻烦，直接承认我们认识，然后大大方方的一起走出来不就好了吗？”灵海甩开白异芝的手，有些不耐烦地继续说：“今天做什么？又是去给这帮家伙探路？”
白异芝点了点头。
“昨天假装找吃的，今天假装打架，不知道明天假装什么。”灵海抱怨道。
白异芝耸肩，用手在灵海背后轻拍，似乎是在表示宽慰，之后用力推着他向城外方向走去。
被推着的灵海扭回头问：“这种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难道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工作？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你的打工仔了？”
白异芝点头。
灵海表情复杂地叹气，“一切，都是为了报酬。”
叹气声中，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雾气之中，而另一边的房间里，则是另一幅热闹景象。
由于昏迷多日的尤露尔修女终于醒来，藏在地下室的人们一股脑涌了出来，围在床边，关切地询问着她的身体状况。
尤露尔虽然仍有些眩晕感，但对于所有问候都微笑着回应，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一旁的洪道长在号脉后也得出：身体虚弱却已无大碍的结论，到此，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一位微胖的妇人从厨房端出一碗鲜味诱人的鱼汤，递到尤露尔面前，“修女，几天没吃东西，一定很饿了，这是我亲自给你煮的汤，喝吧，补补身子。”
“谢谢你，李婶。”尤露尔接过仍有余温的汤碗，在众人的注视下抿了一口，汤汁刚入口中，鱼腥味便使得她微蹙眉头，但为了不辜负李婶的好意，她还是勉强自己喝下半碗。
“味道还行吗？”李婶有些担忧地发出询问。
尤露尔微蹙的眉头一下舒展，苍白的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答道：“很好喝。”
“是吗？那就好。”李婶轻抚胸口，“因为调味料只有盐，所以我害怕味道会不理想，想尝尝又舍不得，毕竟这是白异芝和那位叫灵海的冒险家辛苦寻来的鱼，我要是吃了可就浪费了。”
“是吗？这是真正的鱼啊...”尤露尔的精神仍有些恍惚，但下一刻，她的眼睛忽然瞪大，惊讶地看着李婶，“您刚才说的是白异芝和谁？”
“啊？”李婶被尤露尔激动的模样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灵海呀，在你受伤那天突然冒出来的探雾者。”
“灵海...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灵海吧，可他五年前不就死了吗？还是由教会公布的死讯，姐姐亲自主持的葬礼。”尤露尔心里想着，转头询问洪道长，“那位叫灵海的探雾者在哪？”
“他？”洪道长用手指着门外，“跑出去和白异芝打架了。”
“打架？在雾里？”尤露尔看向门外，那里已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看不起外界的情况。
“应该...没事吧？昨天他们找吃的也是消失好久，而且灵海是灵阶三的探雾者，只要不是灰雾，问题都不大。”说完，洪道长才发觉，自己仍有些放心不下那两人。
毕竟灵阶三如果遇上雾妖，一只还好说，但要是遇见一群，估计那两个都要被当成午餐吃掉。
“只要不是灰雾？可小镇疆城不是一直都被灰雾笼罩着吗？”尤露尔疑惑发问。
小福初从大人们的包围圈中挤出，上半身趴在床边说道：“尤露尔姐姐，你不记得了？小镇疆城的雾气已经散了，而且都是你的功劳呀。”
尤露尔脸上的疑惑表情加深，喃喃自语道：“雾散了？我的功劳？可我只记得被巨蛇咬住，之后就因为剧痛近乎昏迷呀？”
这时，一旁的李婶轻拍小福初的脑袋，说：“修女姐姐不记得也很正常，毕竟当时是神圣的天使降临，依附在修女姐姐身上，所以她才会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时是天使在进行战斗呀。”
“哦。”小福初好像听懂了一样点头。
而尤露尔则是更加迷惑，她不禁想：“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什么雾散了？什么天使？又是什么战斗？”
如果能把心中的疑惑呈现在脸上，那么她此时一定满脸都是问号。
见此情景，洪道长连忙出来解释，将她被巨蛇咬住之后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圣光天降，天使临凡，一直讲到战斗结束，雾气变黑天空中出现两只巨大的猩红眼眸，以及两道发光身影。
尤露尔听着唾沫横飞的洪道长以说书先生的口吻述说，脑海中竟开始浮现画面，记忆也随之涌现，其中甚至包括她飞上高空与另外一名天使阻挡在猩红眼眸之前，最让她惊讶的，是那位天使，竟有十二翼。
......
“十二翼，你给小姑娘输入的幻觉是不是有些扯了，话说天使真的是按翅膀多少来评定战斗力的吗？那要是这么说，天使们服侍的女神伊西莉斯只有两翼，她岂不是比其他天使要弱很多？”灵海从灰色雾气中走出，手里提着四条巨口鳞鱼，嘴里滔滔不绝。
对于他的发言，同样提着怪鱼的白异芝微微耸肩，表示自己只是随便为之，没想那么多。
“你这家伙戴着面具就不能说话，交流起来真是麻烦，我平常又不敢和那些大叔大妈多说什么，怕露马脚，真是快憋死我了。”灵海耍杂技一样甩着手里的怪鱼，似乎在发泄自己无聊的情绪。
作为一个爱说话的家伙，却被要求不能多言，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天底下第二难受的事了。
“那怕用写的也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普通人还要装多久？我这打工仔又要当多久？”
闻言，白异芝脚步停顿，静静注视着灵海。被他这样无声盯着，再加上那个诡异的面具，灵海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正不断冒出。
好在沉默没有维持太久，白异芝往残破城墙靠近，并用食指沾着怪鱼流出的粘稠黑血在上面书写：十年。
“十年？”灵海张大嘴巴，感觉自己之前被白异芝要求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一定是脑抽了才会没问要跟多久就直接答应。
没等灵海说话，白异芝用黑血在十年后面继续写出：或我入圣。
“哦～”灵海像是恍然般拉着长音，双手抱在胸前点头，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怪鱼抡在白异芝背后，“你是觉得普通人能够在十年之内达到灵阶七，步入圣人境界吗？还或我入圣！你怎么不直接说让我跟你一辈子？”
被怪鱼砸得身体一晃的白异芝转过身，对着灵海一摊手，如果能透过面具看见他的表情，一定可以读出三个字：怪我咯？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走，什么报酬不报酬的，进阶那里比得上我十年光阴重要，我的梦想可是看遍天下美女，怎么可能跟你个单身汉在一起混十年！”说着，灵海甩下手里的怪鱼，作势要走。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气息从背后传来，席卷他所在的这片空间，刚才被他扔掉的几条怪鱼骤然炸裂，暗红色的血肉与白森森的骨头激射在他身前的地面，并组成文字：违约，便死。
灵海头皮发紧，冷汗不断流出，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往前迈出一步，就会像那些怪鱼一样爆体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