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两人前一天寻找杀人地点时,之所以选择巷道拐弯处,一是可以避人视线,二是矿井顶部残留了几块矸石,方便伪造矸石掉落砸人致死的矿难现场。但是仓促之下,没来得及摸清巷道全部地形。两人跌跌撞撞跑了一阵,发现巷道尽头是死胡同。因为这条巷道并没有岔路,所以两人自知无路可逃。
挖煤五人来到巷道尽头时,领头的矿工用铁镐指着看管两人问,“你们想要杀小傻子讹钱?”看管两人将铁锹放脚边,低头蹲地上装死狗。
领头那人一伸脚将看管两人的铁锹勾起来扔远,然后骂道,“枪崩猴,砸死你,想害死小傻子”,一边骂一边上前踢打。其他四人也都是张山粉丝,跟着上前一顿狠揍,将看管两人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才抬起两人向罐笼车方向走去。
詹晨拉着张山,跟几人一起进了罐笼车,升到地面后,詹晨先将看管两人身上的手机以及打火机烟卷等所有物品搜出来拿在手里,然后与大伙一起去煤矿办公区找赵矿主。
一个带套间的大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摆着一套大班桌椅和一圈木椅。大班桌上放着一台红色收录机,赵矿主窝在椅子里叼着烟听歌。见这么多人涌进来,他坐端正,眼神犀利注视领头那人,“杨石头,怎么回事?”。
杨石头上前附耳,赵矿主看向被打两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赵矿主让杨石头带人把被打两人抬出去包扎喂水,待状态好转后,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要他们说出所有秘密。
让所有人离开,只留下詹晨、张山,赵矿主怜惜地扶着张山在木椅上坐好,又请詹晨坐下,递一支烟问道,“了不起,竟然装得这么像,说吧,你为什么要装傻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詹晨亮明身份,说清来龙去脉,提醒赵矿主,明天过后刘哥随时可能带人来讹钱,只不过刘哥不知道计划暴露、张山没死、同伙被控制。
赵矿主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悍凶狠,“想讹我赵铁柱的钱?我叫他有来无回!”。
与赵矿主反复推敲,确定几种可能情况的应对方案后,詹晨暗叹,能撑起一大摊子家业的人果然没有简单的,别看这赵矿主听张山唱歌时像个憨憨,其实骨子里精明果决,是个厉害角色。
借用赵矿主的手机,詹晨给司机小陈打电话,简单告知自己与张山的方位及现状,请他给梁主任报平安并尽快来晋省林中市接应。
第二天上午,杨石头从看管两人口中得知了所有秘密。当天下午,看管两人被剔骨刀抵着咽喉给刘哥打电话,谎称张山已死,约好次日上午来煤矿闹事讹钱。
次日,煤矿三班倒工作照常进行,赵矿主将白班的200多名矿工分出一半留在地面,在煤矿大门处严阵以待。
众人吃完早饭没等多久,远处山路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赵矿主早已让人把铁丝网拦成的大门打开,将看管两人的手机收走,让他们面对门外站在门口。看管两人熬不过毒打折磨,已经泄露了团伙作案的所有秘密,自知不会被刘哥饶过,也就认命配合。况且杨石头威胁说,不配合就打断腿和胳膊送监狱。
三辆面包车停在大门外的山路上,最前边的车门打开,刘哥带着两名壮汉走进大门,见看管两人等在门口,使个眼色高声问道,“我那傻侄儿呢?尸体在哪?我那苦命的大哥,还等着他回去传宗接代呢,三代单传的独苗哇,怎么就死在这个穷山窝了”。
看管两人按杨石头交代的,请刘哥带人将车开进煤矿,大伙下车一起去赵矿主办公室闹事。
三辆面包车停在院内,30多名壮汉下车跟着刘哥和看管两人向大院深处走去。快走到赵矿主办公室时,从附近工棚里蹿出几个矿工,飞快地把大门关上锁好,回身冷冷地看着院内刘哥等人。
刘哥见势不妙,正要喝问,看管两人已拼命跑远。一排工棚后,绕出赵矿主和詹晨,詹晨拉着张山衣袖,冷冷看着张惶失措的刘哥,身后是上百名手持铁镐的矿工。
刘哥大喊,“快跑,把车抢回来,撞大门跑啊”,带着壮汉们回头飞跑。没跑几步就露出绝望之色。只见自己这伙人与面包车之间,隔着几十名矿工,全都手持铁镐冷冷逼视。
情知密谋泄露,又见对方200多人围着己方30多人,势必无法翻盘或逃脱,刘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望着赵矿主乞求道,“这次是我栽了,做人留一线,江湖好相见,如果赵哥能放小弟一马,将来必有厚报”。
赵矿主嗤笑一声,“如果张山死了,我又不知内情,没有个几百万,你不会放过我吧”。
说完一摆手,上百名矿工向刘哥等人扑去,将他们绑缚起来。
赵矿主将刘哥带到办公室内,让杨石头使出各种手段逼问,问出刘哥真名刘梦奇,近年来在晋省作案十多起,讹钱数千万。让刘梦奇自己写了口供摁了手印签了字,与之前看管两人的口供放一起,赵矿主这才报了警。
林中市警方十分重视,迅速出警,当天下午将刘梦奇团伙带回警局。作为重要证人,詹晨张山也被带到林中市。赵矿主对张山放心不下,又见詹晨人生地不熟,怕刘梦奇团伙有漏网之鱼狗急跳墙,托了警方熟人,加意关照他俩的安全和生活。
到了晚上,司机小陈与西疆日报办公室包主任赶到林中市,带着单位证明接洽当地警方,将詹晨和张山领出警局。
傍晚,林中市一家高档酒店,赵矿主给詹晨、张山摆酒压惊。
酒店大堂一楼二楼打通,一层楼高的原木风车在鹅卵石砌成的巨大水池内缓缓转动,高大的阔叶绿植在水池旁错落摆放,风车后两层楼高的原木屏风上爬满花朵与绿萝。二楼一圈回廊围着大堂四面,回廊中一支小型乐队演奏着细细的管弦乐,将花木扶疏的环境渲染得更加幽静。
空阔的大包厢穹顶很高,一张紫檀木大圆桌上,组合式立体旋转菜盘缓缓转动,菜盘上摆满海陆空珍馐佳肴。詹晨坐在紫檀木加软垫靠背椅上,给坐在旁边的张山夹了满满一盘菜,让他先吃着。
除了反应迟钝,没有发生哭笑失常时,张山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无区别。洗漱更衣后的张山白净清秀,与浓眉俊目的詹晨坐一起,竟是各有胜场,两人是这一桌中最养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