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西城区某处。
赵天处理完猴大的事情后，急匆匆地回到自己所住的地方，整个人神采飞扬。
“闺女，闺女，老爸有好事找你！”
赵天四下张望着，干净整洁的院落内，不见半个人影。
一旁，几株颜色鲜艳的火舌红掌刚换了一盆黑土，看上去不是那么精神。水池中间，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冰莲，也因为季节温度的反常，显得有些暗黄。
“赵小天，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赵芸拿着一堆文件，急忙忙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脸上挂着一副大框眼镜，鼻子上面，还卷着一支异能笔。
赵天咋一看，整个人突然有点慌。
“闺女，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赵天满脸担忧地询问道。
在他看来，自己女儿要是某天突然有了认真学习的苗头，听着就挺吓人的。
赵芸低着头，在纸上认真挑选着，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又是学校的事情吗？”赵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才不是！老爸，我跟你说，我发现……学校附近有些兼职非常适合张小莲！”赵芸一脸兴奋地说道。
赵天立刻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闺女，你这刚刚帮那小子办理完入学手续，就开始帮他找兼职工作。你是女孩子，这么主动，会不会不太好？”
赵芸白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赵小天，你都一把年纪了，头也秃了，年轻人的事，你以后少掺和。再说了，我乐意还不行吗？”
赵天低下头，一把拉着赵芸的小细胳膊，贼眉鼠眼，满脸神秘：“闺女，你跟我来，咱们进屋说！”
“啥事啊，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随后，赵天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什么，长生金？！”
“嘘！你小点声，别声张。司灵会长那边，已经答应我了。”
赵天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拽着自己闺女，连忙关上了门。
“老爸，你要那东西有什么用？还有，那母老虎会这么好心？”
“呸呸呸，别胡说！不是我要，是你要！”
“我？那东西能吃还是能换钱？”
“闺女，你不是说，想去看看外面更大的世界吗？有了这长生金，老爸有十足的信心，安全地送你出去。”
赵芸放下手中的东西，突然认真起来：“是千枫岭外面吗？”
赵天摸了摸她的头，满目深情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我说的，是蛮荒外面，是大千世界！”
……
城管理事会。
审判大厅内。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时间做好充足的准备，尽最大努力，渡过即将来临的血夜兽潮。”司灵继续往下说，耐心远超平常。
“所以……先前大家……都是揣着明白在装糊涂？”
张小莲皱着眉头问道，一张苦瓜脸看上去十分滑稽。
“也不全是！毕竟，案件的调查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很多消息和细节，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听司灵这么一说，张小莲心中的疑惑，也逐渐被解开。
“可是，先前你两次邀请我加入猎妖队，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小莲突然想到这里，总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司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突然反问道：“你知道其他猎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吗？”
“异能失去控制，爆体身亡。”
张小莲认真复述着猎人手札中有关与此的记载。
“事实上，他们是死于奴种！”司灵先是叹了一口气，又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模样有些无奈，继续说道，“不夜城内，每一个人的生死，都被奴种所控制着。自由这种东西，它看不见，又摸不着……它时不时会出现在我们眼前，却又如此可望而不可即。
先前，我们反复检查过你的身体，十分确定奴种曾在你体内爆发过。
你没有死，本就是一个奇迹！”
张小莲默不作声地听着，十分赞同司灵刚才所说的话。
突然，司灵转过头去，十分挑逗地看向身旁的张小莲：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看上你了吧？”
张小莲傻笑着不作声，却也不反对。
毕竟，说谎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现在，你体内残留的奴种气息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此刻，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真正的天人一样，轻人轻姿。”
张小莲顿时两眼放光，连忙问道：“真正的天人？就像猴大那样？”
司灵摆了摆手，满脸不屑：“蛮荒众妖族，不过是打着天人的幌子，欺压实力弱小的猎人罢了。若是遇到赵天那样实力强悍的猎人，还不是像老鼠一样。真正的天人，可不像猴大那样不堪一击。”
“原来如此……”
张小莲舒了一口气，很多事，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你说的这些……为什么是我？你作为整个不夜城的精神领袖，完全不必考虑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张小莲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期待。
“听老一辈的猎人说，当奴种在猎人体内湮灭后，猎人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奇死亡。我告诉你这些，单纯就是让你…在死前知道真相而已。”
张小莲认真听着，心里总希望，司灵突然会大笑一声，然后告诉自己她是开玩笑的。
然而，她并没有。
“奴种消失，真的会死吗？”
张小莲小声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司灵顿时沉默不语，抬头望着审判大厅外，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门外，一束光倏然落下，反射到大厅内，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张小莲，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俩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灵望着外面，突然话锋一转。
张小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在记忆深处找寻那些模糊不清的身影。
小多比？
那个在贫瘠区遇到的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
那个鼓励自己走出贫瘠区的爱哭鬼？
张小莲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不起来了……”
司灵忍住笑，表情十分复杂。
“流民街第四十八号，虎年，藤月初一。”
慢慢地，张小莲的思绪悄然飞回到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日子。
那一年非常特殊，一向式微衰败的炎心藤一族，出现了一位天才少年。少年在妖界称霸赛当中，一路过关斩将，最终与圣白虎一族当时的族长对战，争夺属年。
就在人们都以为这位少年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炽火藤王时，少年战败了。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年末，张小莲遇到了小多比。
后来，没过多久，虎年到来。
张小莲依稀记得，虎年初一那天，他和小多比一起，带上小黑狗出门。
那天很冷，流民街上几乎没有人。张小莲之所以决定出门，是因为小多比要到流民街第四十八寄一封十分重要的信。
也就是在那里，几名醉汉正在对一名乞丐拳打脚踢。
当时，那名小乞丐哀求的眼神，张小莲至今记忆犹新。
想到这里，张小莲忍不住看了一眼司灵，从她如秋水一般的眼眸中，看到了她的过往。
“你是……当年的小乞丐？”
咋一看，那双漂亮的眼睛，至今都没有任何变化。
此刻，司灵的眼里早已噙满泪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呜咽着说道：
“命运……就是这样，无时无刻，都充满着奇迹。当初，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我恐怕早就已经冻死在流民街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过去吧。”
张小莲摆出一张老成的脸，显得十分尴尬。事实上，他非常好奇，在司灵身上，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人与人之间，交心的事，必须得有人愿意说，才会有人愿意听。开口问了，那味道也就变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就是小多比。”
除此以外，张小莲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些什么。
司灵优雅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她不夜城城管理事会会长本该有的高傲姿态。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那就……就此打住！血夜当空即将来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嗯。”
张小莲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好奇，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这位大佬起了杀意。
“司灵会长，之前是我眼拙，实在是抱歉。血夜当空的事情，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不管怎么说，司灵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过程虽然复杂了一点，可越往深处想，越能感受到一个身边这个女人心思的细腻。
司灵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开玩笑地说道：
“你一连两次拒绝我的邀请，现在才来巴结我，是不是有些晚了？”
张小莲摸了摸后脑勺，笑着回答道：“先前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火晶又不是你出的。”
张小莲一听，连忙有些肉疼地从兜里取出先前从柴长虎那里获得的火晶。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笔巨款，不过是帮助自己自证清白，以及抓住堕落天人计划当中必需的道具之一罢了。
司灵转过脸，瞥了张小莲手中装着火晶的口袋，满脸不在意。
而后，她又取出另外一大袋火晶，扔到张小莲手里。
“你需要这些火晶，对吗？”
张小莲想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模样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是的。不过，我也不会白拿…”
“算上你手里的火晶，刚好是一百颗。”
“嗯，谢谢。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
张小莲话还没说完，司灵便伸出手，作出一个打住的手势。
“我可不会给你第三次拒绝我的机会……”
张小莲一把抓住火晶口袋，舔着脸笑得不亦乐乎。
有了这些火晶，张小莲计划的那件事，很快就可以去办了。这一点，他心里十分肯定。
“预支的报酬你也已经拿了，那你可知道，我让你去虎苑别墅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司灵一本正经地问道，会长的架子立刻端了起来。
张小莲摇了摇头，显然一无所知。
对此，他也丝毫不感到担心。怎么说，她一个会长，不至于算计到自己一个铜鹰战士身上。
于是，张小莲信誓旦旦地回答道：“既然接受了报酬，又签订了担保协议，无论是什么，我都将尽力而为。”
司灵立刻站起身，挺起胸膛，一脸得意与满足的神情：“这可是你说的。”
“嗯。绝不食言！”
“今晚，虎苑别墅有一场订婚晚会，届时会有很多人参加。而你，则需要和我一同前去。待会儿，你去换一身讲究的衣服。下午用餐时，我会详细给你说明一下注意事项。”
张小莲越听越觉得不对，心里不停在想，自己现在反悔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