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色渐晚,赤色的红霞洒落在北牢关外,映照着满地的尸首与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一幕幕都在提醒着世人战争的惨烈。天葵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酸痛,床边等待的苏木见到他醒来顿时精神了起来。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木上前关切地问道。
天葵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四肢,这是金刚法身超负荷运转的后遗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并没有什么不适。摇了摇头,天葵又感觉到些许宿醉的头疼,轻轻揉了揉额头,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来焦急地问道:“苏大哥,战事如何?我们胜了吗?”
苏木看到天葵一醒来就在担心战事,赶紧安慰他:“放心吧,我们胜利了,多亏了你,北莽已经退兵了!”
听到北莽退兵的胜利消息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天葵这才放下心来,再次躺好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我也不清楚,大师兄那边在进行战后的清点,我一直在这里,不知道具体情况。”苏木想了想回答道,回到北牢关后他就一直在照顾天葵,至于外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还真不清楚。
“我没什么事,你快去灵霄大哥那看看吧。”天葵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连忙让苏木去忙别的事情。
“恩,那好,我让人给你送一些饭菜来,我去大师兄那里看看,一会儿再回来。”苏木也比较想知道现在的情况,既然天葵也已经醒了,他决定出去看一看。
等到苏木来到灵霄房间时,天色基本上已经黑了下来,灵霄正坐在桌前眉头微蹙地看着满案的卷宗。这些卷宗都是今日战后统计出来的,还有一些是北莽现在的情报动向。
“大师兄。”苏木推开房门,看见坐在案前的灵霄叫道。
灵霄抬头,见来的是苏木,眉头微微展开了些,说道:“你来了,天葵怎么样?”
“已经醒来了,有些脱力,没什么大碍,我让他在屋里休息呢。北牢关这边。。。情况怎么样?”苏木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知道自己本可以尽更大的力来帮助北牢关,但由于自己的原因选择了逃避,所以此时询问显得有些犹豫。
灵霄全然没发现苏木的神情,说道:“今日战后不久皇城军就赶到了,北莽已经彻底失去了攻城的机会,况且此役他们伤亡惨重,应该已经无力再战了。”
听到战争暂时结束了,苏木也神情一松放下心来,继续问道:“我们这边呢?伤亡严重不严重?”
“唉。。。”
灵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拿起桌上的一副卷宗递给了苏木,他不想看到这些数字,让苏木自己看。苏木接过卷宗将其展开查看,随着苏木的浏览,表情越来越凝重了起来,最后也是如灵霄一样,蹙起了眉头。
这份卷宗只统计了大概的人数,具体的数字还要再等几天核实,但就这大概的数字也足够让苏木震撼的了。北莽方面,伤亡人数接近十万,已经快要到了他们一半的人数了,大夏这边也有五万余人的伤亡。从伤亡人数来看,如此两倍之差的伤亡比例,大夏似乎是一场不错的胜利。但是后面的统计显示,大夏伤亡人数半数以上都是担任先锋军的原北牢关驻军,他们身先士卒以自己血肉之躯杀入敌阵破坏阵型,遭到了北莽最强劲的打击。深入敌后为先锋军争取时间的狻猊铁骑更是伤亡惨重,如今只剩下两千多人了。
苏木深知北牢关的众将士与大师兄关系莫逆,如今如此大的伤亡,师兄内心定是十分沉痛的。一时间苏木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想要安慰大师兄,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灵霄看出了苏木的想法,微微翘了翘嘴角,拍了拍苏木的肩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颇为感慨地说道:“短短几个时辰,就伤亡了十几万人,便是我从军这些年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如此的不堪一击,但却又如此强大,明知必死却还是一往无前。”
苏木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所有战死的北牢关战士都是值得敬仰的,他们无一人退缩,为了守住大夏的领土永远葬身在了边关。相比之下,苏木觉得自己的退缩对不起战死的战士们,但若是出手也对不起北莽的族人,这世道当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是我能力有限,没能保护的了他们。”灵霄想起战死的同胞将士,眼神黯淡了起来。
苏木调整了一下情绪,安慰灵霄道:“师兄还请节哀,若不是你的战术布置,可能还要伤亡更多人。”
突然,灵霄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下站起身来,说道:“对了,还有个重要的人让我给忘了,我得去好好谢谢他!”
“谁?”苏木满脸疑惑地问道。
“相神医!北莽的布阵图就是他给我的,不然我也没办法提前布置好战术。”灵霄说道,今日大战之后事情太多,他都忘记这茬了,等到苏木说起战术之事时才想起来。
此时的苏木则是满脸错愕,不可置信地问道:“相如?他怎么会有北莽的布阵图?”
“据他说,是在赫连草场时无意中在澹台无极营房内看到的。”灵霄想了想相如的话,回复道。
苏木仍是满脸疑惑,若是相如真有这布阵图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他又是什么时候在舅舅营房看到的这布阵图呢?苏木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可能是怕连累你吧,所以没有告诉你。”灵霄看出了苏木的疑惑,解释道。
苏木没说什么,一会儿见到相如问清楚就好了,最起码他还是没有恶意的,并且从今日战事来看这布阵图也确实是真的,想到这苏木也就释然了。
“说起来今日还未曾见过相神医呢,我们一同去他那看看吧。”灵霄说道。
两人随即起身前往相如的住处,到了相如门口,苏木与灵霄二人轻轻扣了扣门并报上姓名。可等了一会儿屋内却没有一点动静,况且此刻天色已黑屋内也并无烛光亮起,两人相视了一眼,随后准备用力将门撞开,可稍微一用力门就开了。
果然,屋内空空如也,并没有相如的身影,就连随身的物品也都已经不见了。苏木将屋内的烛台点燃,二人这才看的真切了一些,只见桌上留有一封信件,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痕迹了。
苏木二人将信件打开,笔墨布满了整张信纸,写着:凶神大人,想必见此信时吾已远走。以凶神大人之雄才大略,得之北莽阵图定可击败敌寇守我大夏安宁,边关牢固即可国泰民康。吾已得愿,且有其他要事在身,在此耽搁良久,今日不辞而别还望将军莫怪。苏木吾弟,赫连草场三月相处,你我二人兄弟已是情深,奈何诸事繁身不得不离去。天下之大,有缘自会再相逢,他日再见吾定当自罚三杯。还愿凶神大人武运昌隆,苏木吾弟财运亨通。
苏木与灵霄看完信件,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灵霄才敬佩地说道:“好一个心怀天下,不邀功受赏的神医啊!果真是济世为民,不求回报。”
苏木也赞同灵霄的话,他想到的更多的则是三个月来与相如的相处,没想到对方忽然就这么不辞而别了。想起相如信中的话,苏木又笑了笑,没错,天下之大有缘自会再相逢。
此时距离北牢关已经有些距离的地方,相如一袭黑衣,走入一座府邸内。昏暗的房间里,除了相如外还有一名十分苍老的老者,老者看起来十分虚弱,躺在床上艰难地扭过头看向相如。
“做完了?”沙哑细小的声音从老者喉间发出。
相如恭敬地站在床边,低声应是,老者听完似乎十分满意,微微动了动头颅像是在点头,随后便闭上双眼不再做声了。相如见状,向老者行了个大礼,随后默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