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想想,像是师门所指令之事,都已经完成了,是该开第二箱的时候了。他打开箱盖上写有“二”的石箱,最上面是一个玉匣。揭开玉厘,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羊皮纸,展开一看,上面用墨笔端楷写道:
书付隔世弟子:汝既已食墨蛇和双参,则汝目前所达到之境界、武功之高超、禀赋之奇特,实为我门中数百年来第一人,即在世上已罕有敌手。
前由于场地条件所限,汝之踏云功,还须补练以期大成,其标准就是汝不从天洞口脱困,而直接从露天处跃上高岸重返人间。就汝目前所具功力,稍加练习即可达到。
本门尊号为昊天门,本门主为昊天门第十一代门主,名号为诸葛引之,乃诸葛武侯之裔。
汝为吾之隔世弟子,即为第十二代昊天门门主。门主信物,即纸下用犀牛角刻成之令牌,汝其随身佩带。
汝出山后之任务有二:
一是前十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扶危济困,铲除邪恶势力,扬名立万,广传本门令誉。本门原为秘密组织,到汝之手是该公开了。
二是后十年,如果时机成熟,则开宗立派,收授门徒,重新光大本门。
本门有十不之戒律,汝当凛遵勿违。一不欺师灭祖,二不背叛师门,三不收授恶徒,四不挟技欺人,五不妄杀无辜,六不淫邪,七不怜惜恶人,八不与官府为敌,亦不趋炎附势,九不贪不义之财,十不参与干不义之事。
箱中有一长形豹皮囊,内有银两,为汝出山后之费用。其后汝当采取不违背道义之手段,自筹经费。
三星飞龙剑乃利器,为师门之宝,汝可用作武器,宜珍护之。
至于各种武功秘籍,由汝处置,或毁或藏,以不泄露师门武功为准。
此地乃奇地,亦是本门基地,可秘密保存。汝出山之后,不可泄露基地秘密。将来汝可于方便时,秘密返回此地探。如遇非常情况,宁可毁去,不可与人。
俟踏云功练成,将石屋封闭好,诸事收拾停当,汝即可出山。
箱内有虎皮衣,暂用以蔽体,出山后即购买新衣。汝虽寒暑不侵,然不可以不着衣裳。但愿汝好自为之,不负师门厚望。勉之!
万王龙服食了多种灵物,促成他很快就练成了踏云功。在大雪纷飞中,他第一次飞上了深壑之岸。他深情地一瞥之后,即飞跃而下,回到石屋。
他按照师门指令,把几间石屋统统封闭,将武功秘籍藏在大石屋顶:那层顶有三十来丈高,不是一般人可以飞跃上去的。
为了保守师门秘密,他决定夜间出山:万一就有那么巧,自己刚刚跃上高岸,就被人发现,不是就暴露了师门秘密了吗?为了保守师门秘密,本门中许多前辈精英倒下了。自己能够掉以轻心吗?
天还没黑,他尽量按捺自己急于出山的急切心情。
他对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产生了依依惜别之情。
他又开启石屋门,再次走进石屋,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是什么事没有做好吗?为什么心里不踏实呢?
他又来到天洞口下。仰望洞口,藤蔓已经封闭了洞口周围,只剩得中心部分还未完全合拢。要得彻底封闭基地,得要将洞口也封死。本门再不需要押赌了!
于是,他飞出洞口,拉掉已经枯了的藤蔓,随手搬来几块重逾千斤的大石,运用神功,将石头削成长条形,将洞口密密盖上,然后又将藤蔓覆盖上去。就是有人站在这洞口上,也不会知道这是进入基地的通道。
他飞掠回大石屋,回到天洞口下,再仰望高空,就看不到亮光了。
进入第一间石屋。啊,这是上一代门主的长眠之所。自己作为他的隔世弟子,受到了他的培养授艺之恩,怎么在最后离开这里的时候,竟然只顾急着要脱困出山,而没有向恩师的遗骨叩别呢?真是太不该了!
他仍然跪在那块活动石板上,向着石棺沉降下去的地方,朗声祝告道:“请恩师原谅弟子无知,在即将离去之时,竟没有来向恩师叩别。现在徒儿知罪了!徒儿感谢恩师培养授艺之恩,脱困出山后,一定遵照师门指令,行侠仗义,扶危济困,铲除邪恶势力,扬名立万,广传本门令誉;在时机成熟后,开宗立派,收授门徒,重新光大本门。戒律十‘不’,一定凛尊,并将戒律一代代传下去!弟子已经十八岁了,父母告诉我,我是在一个大雪天降生的。今日又大雪,告别师尊出山。恩师使我再世为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如果有成,再来祭奠恩师。”
祝告毕,向着石棺沉降下去的地方,叩了九个响头。拜罢正要起身,突然,轧轧连声,那个原来靠边的石案,又回到了原处,正摆在万王龙面前。
他正自惊奇间,又见那石案上石面移开,露出下面一个小方口,探头一看,里面有几张羊皮纸。展开来读下去:
书付隔世弟子:汝于艺成出山之时,前来向吾叩别,足见汝对师门情真爱深,吾甚慰焉。
今将师门两项秘密告汝知之。
一是汝出山之后,要注意龙凤帮。龙凤帮新崛起江湖,他们暗中与大内东厂勾结,危害江湖,虐待百姓,残杀武林同道。曾帮助大内东厂来对付本门,致使本门损失惨重,几至灭门。
对龙凤帮要除恶务尽,不能仁慈手软,以不留活口为宜,免遗后患。
二是通向此奇地,还有一条暗道,此是师门绝密,绝不能外泄,只有历代掌门人才知道。汝今继任掌门,理合告汝。不到本门生死存亡之关键时刻,不得随意当众启用暗道。
暗道口在深壑,由此向东转折处,离地约十丈高下,有一突出牛形暗褐色大石。须用千斤以上力气,将大石向左推转三转,然后再向前推,即露暗道口。要封口则做法相反,以还原出口。
在近河湾处之山垭口上旁,有三棵大树。推转东边之大树,即露道口,大树能自行还原封口。汝可在必要时,去探看一番,当然得在绝密下进行。
汝出山后,切切按师门指示行动。宜诸事谨慎,三思而后行。此纸上内容须牢记于心,熟记后将纸付丙丁。
万王龙读完后心中暗叫“惭愧”,先只是急于要脱困出山,竟忘了叩别恩师骸骨。要不是心有所感,前来叩别恩师,就不会知道师门这两项秘密。
恩师之所以于叩别时,才展示这两项秘密,大有深意:隔世弟子如不叩辞而别,一定是对师门没有感情,或者是个不讲道义的人,这两项秘密就不必告诉他了。
想到这里,万王龙深深自责。又跪下来磕了九个头。这时,轧轧连声,石案又自动靠边了。难道还要磕头?他又磕了九个头,见没有什么动静了,才又将纸上内容回忆一遍,核对无错,即运功于掌,羊皮纸化为灰烬。
告别了三个灵池,告别了温玉床,告别了药草园。提起豹皮袋,内装他保存的八岁时穿的衣服,银两,墨蛇皮,夜明珠,三星飞龙剑,昊天门令牌。
穿上虎皮衣。他有十年没有穿衣服了,穿上去好生不习惯。但他知道:人不像野兽,是要穿衣服的。这套虎皮衣服只暂时遮羞吧,因为它太不合身了:万王龙个子高高的,虎皮裤却短短的。
天已经黑了,雪却下得正紧,如鹅毛、如泡絮,在天空中狂飞乱舞。
他封闭好石屋,向他生活了十年的奇地,深情地注视着,良久……
他双足一蹬,像一只花鸟儿,展翅飞入雪空中,出山而去。他想:出山以后,我一定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一定要寻到碧蛇,练成更奇的如意神功,光大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