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宴平缓地行驶在油柏路上,夕阳的光晕酿着空气荡进了车里,幽淡的湿木香也悄悄地钻进了鼻腔里。
千岁将手臂轻轻搭在车窗上,下巴抵着手臂,眼眸里满是慵懒。
像极了一只刚醒来的波斯猫。
墨色的瞳仁也渲染上了夕阳独有的绛橙暖色,泛着捉摸不透的光。
“小姐,前面这群人没有难为你吧?”陈叔瞧见前方涌现了扎堆的豪车,看来是那群富家子弟又跑出来飙车了。
今天刚好是周末。
“没。”
千岁的眼瞳微微移了一下,刚好与伫立在众多花俏跑车之中的那个乖张的单眼皮少年对视了。
看来是比赛结束了。
眼睛生得怪勾人的,人类。
肖恣不慌不忙地将视线移开,浅薄的眼皮轻掀,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性感的喉结微动。
学校独有的白衬衫让他如白鹤般,在一群花花绿绿的艳色中脱颖而出。
人还挺多的,成群的嘻嘻笑笑的少男少女,估计都是刚考完驾照,就敢出来玩命的高三生。
“小姐,我们身体不好,就不要跑出来玩了,好吗?”
“夫人知道了……又会担心您,您也知道,她向来身体不好。”陈叔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要是今天没找到小姐,那可能明个儿见着的就是小姐的尸体。
惊险万分,可在后视镜上看到那张什么神色都没有的小脸,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感觉渗人得紧……
——
到了胡家,卡宴缓缓停下来,日落已久,千岁浅寐了一会儿,察觉到车停了,便倏地睁开眼睛。
……
“胡小……胡小姐?”旁边的医生刚想唤千岁下车,便被她这一睁眼的瞬间莫名其妙地慑到了。
千岁睫毛颤了颤,那颗黑色的眼珠子漾着墨色涟漪,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嗯。”
随后抬脚,脚尖自然地翘了起来,轻轻下了车,提着中长裙摆的手指也垂放下来。
陈叔也下了车,吩咐其他人开车送医生回去。
时过境迁,千岁凝视着眼前建筑奢侈的隐秘别墅,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幽邃的眼珠子滞了滞。
这道气息,不会错的。
明明那个时候,这里还是歌舞厅,那个不正经的商人还请她来这里喝酒小憩,灯火阑珊,脂粉浮动,女人们盘着整齐的发,身姿婀娜,何等的醉人。
没想到,那个熙熙攘攘的歌舞厅已经变成了胡家宅,周围也生起了树木,变得幽僻,笑语不再。
记忆中的那个人应当是将尸骨也埋在了附近吧,不然他的气息不会那么浓烈。
千岁垂眸之时,心中不禁嗤笑,时间对她来说,还真是个可怕的概念。
“沅沅啊。”拢着牡丹花纹披巾的杨紫纹听到声响,匆匆忙忙地从胡家客厅大门小跑而出,眉染急色。
千岁微微抬眸。
原来是胡沅沅的养母。
她眼珠无波,依旧赤着脚,走到杨紫纹跟前,屈了屈膝:
“胡夫人。”
杨紫纹因为凑近了,将千岁身上的伤看得更清楚了,来不及对着奇怪的称呼作出反应,只管捂着嘴,搭在千岁肩膀上的手都颤了颤:
“沅沅……你受伤了?”
陈叔立即站出来:“夫人,小姐应该是被人绑架了。医生检查过,都是些皮肉小伤,但……”
杨紫纹拧了拧披巾的巾角:“但什么?”
“……但是,可能头部也受了伤。”
阴天霹雳一般。
她说怎么沅沅刚刚的行为那么奇怪!
“现……现在,去联系最好的医院,让他们启动最好的设备候着。”
陈叔恭敬道:“早就联系好了,等小姐看完心理医生,马上便走。”
杨紫纹心跳又快了几分,顾及千岁脚上的伤,立即唤来一个女仆,给千岁推来了一架轮椅,将她推到屋里头:
“对,对……沅沅,我们先来看看心理医生。”
“你哪里不舒服就跟妈咪说,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