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陈希一早就来到检测中心,进门后,他打开所有的灯,整个检测中心通透敞亮起来。他远远地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戴薇,而后走到工作台,开始了这次的检测工作的准备程序。
他带上光学透视眼镜,走到戴薇面前,观察了一下她的面部,用拇指和食指打开她的眼睛,注意的观察了一会儿,他用手轻微地捏着戴薇的下颌,从左侧拨到右侧,再从右侧拨动到左侧,而后分别碰触了一下她左右的耳靠近脖颈的位置。陈希掀开盖在戴薇上半身的白床单,进行身体的基础检测。
至今,陈希都尽量避免直接用肉眼去观察戴薇的赤裸状态下的机体。他认为,那不是他的职责范围。而在这个眼镜之下,首先映入你眼帘的不是“肉”体,而是一条条纤维以及纤维上动态的数据。你可以想象,对于现在的陈希来说,这是多么“性感”的一个场景。
彼时的马小峭,正在洗手间努力地跟眼影和眼线做着战斗。她现在才真正体验到,化个看不出化了妆的妆,可真是个技术活。怪就怪平日里天天泡在一群技术男中间,这下傻眼了吧。。。她画了擦,擦了画,脑子里抱怨道:谁来开发一个智能上妆机器人啊!最后还是画了个眉毛,涂了个口红,就出来了。
到了检测中心,发现陈希已经在工作了。他穿着长款的白色工作服,带着光学透视眼镜,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新的男款风衣搭配了超现实主义遮阳镜,当然这些也只有在他身上,才有这种效果。放到其他技术宅身上,这种造型,通常被马小峭通常戏称为“电焊工”。
越过陈希,马小峭看到了半身赤裸,躺在床上的戴薇。戴薇的头发蓬松地散落在枕头上,两只眼睛微微闭着,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而她的上半身裸露着,在马小峭的眼里,那又充满着诱惑的味道。她突然心里有几分醋意,感觉在这种场景下,自己已然不战自败。但又转念一想,吃什么机器人的飞醋呢,再性感,也是机器人。
“咳咳…”马小峭走近陈希,故意清了清嗓子。陈希抬眼,说了声“早”,就又埋头工作了。大半个上午过去了,马小峭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问题,陈希这样天天对着戴薇,不会是已经对女孩儿不感兴趣了吧。看看眼前这一丝不挂的“肉”体,别说换做男人了,即便是女人,也都会心跳。他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也许他比我更理智,马小峭这么想着,她认为自己想的有道理,机器人,毕竟没有人的温度,没有人的善解人意嘛。想到这里,马小峭走近了陈希,努力地把声音变温柔,问道:“陈总,累不累了,需要喝点茶或咖啡吗?”
陈希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摘下眼镜,侧着脑袋看着马小峭,左看右看,觉得今天的马小峭有些奇怪。
妈呀,陈总这是注意到我的美貌了么?马小峭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觉得嘴角的肌肉生硬地咧到两侧,心里对着自己骂道,马小峭啊马小峭,关键时刻怎么这么掉链子呢?!
“茶?还是,咖啡?陈总……”马小峭结结巴巴重复了一次。
“马小峭,你没事吧,不是发烧了吧?”陈希边笑着,边假装用手去量马小峭额头的温度。马小峭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已然把检测中心只有纯净水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尴尬,马小峭,顿时感觉脸上发烧:“我去茶水间喝茶去!”
刚跑出去检测中心,和正要进门的全盛撞了个满怀。
“急哄哄的,干嘛去呐?”全盛看着毛毛躁躁的马小峭问道。
“喝茶,喝茶去”马小峭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全盛进到检测中心时,陈希已带上了眼镜,恢复了他刚才的工作。全盛看到陈希正在工作,便没有打扰,拉了张高脚椅,坐在了一旁。
陈希的脸被超大的光学透视镜遮住了一半,只露出挺直的鼻子和嘴巴。他的嘴巴一丝不苟地紧闭着,形成一个微微向下的弧度,为他那冷峻的气质,平添几分果敢。他伸出舌头迅速地舔一下上唇,抿了一下嘴巴,随后又迅速的紧紧闭上了。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抬起左手捏着下巴,深思着。而后,他把手放在戴薇的左胸,有节奏的按压着,观察着数据的变化。
全盛心想,是什么让眼前这个男人对着这具美好的身体无动于衷呢?全盛环顾着检测中心的各种仪器和设备,数据屏幕上不断跳动着的动态数据,此时他心里却静的出奇。
全盛想起了在王锦程那边和戴薇的巧遇,想到今天的检测程序以及游戏项目的开发,他的心里产生一些内疚,他明白,一开始,陈希便对游戏项目存在着某些看法,或许不仅仅是对项目,或许是对他本人,都存在着某些看法。他希望能够证明,他全盛,并非是那个只为了利益,而没有愿景,没有执着的人。
陈希注意到了坐在一角的全盛,对着他礼节性地点头笑了一下。
“嗯,前几天我遇到了戴薇,在一个朋友的广告公司。这是你的计划吗?”
“全总,也会关心‘这个’计划?”陈希边忙着手上的工作,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他认为,除了游戏项目,全盛不关心任何其他方向的事情,更别说科研方向的研究了。像全盛这样在西方长大的男孩,应该只关心享受自己的人生吧。
“……”全盛觉得自己嘴巴被堵住了,很明显陈希对自己有着很大的偏见,但这的确也是事实,但又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第一次觉得能言善辩的自己,无话可说。
“第二人格的开发……”全盛话未说完,陈希就抢过了话头。
“全总不用担心,第二人格的开发,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我会尽力做好的。”陈希放下手中的工作,摘下眼镜,双眼透露出坚定的眼神。他是这样说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从项目开始到现在,陈希不断地做了一些思考,他承认,自己曾经带着抵触的情绪,因为第二人格的开发,在某种程度上与第一人格的研究存在冲突,但转念想来,科研,不正是如此吗?没有什么研究,可以在一个百分之百稳定的,不带任何诱因的环境中进行。作为科学家,永远是在复杂的变量中,寻求相对稳定的因子,而在稳定中,又探索着变化。动与静,变化与稳定,这就是科研的艺术吧。
听到陈希的话,全盛心里一阵小小的感动,因为陈希的话无疑给他的项目进展上了保险,而又一种莫名的失落,不知道陈希对他的误解,是否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