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翻车
车夫皱了皱眉为难了，先前若是去凉水城倒也还好，只是现下绕的小道去的可是锦州。这小道荒郊野岭的，离锦州最外边的小村庄走最近的路也还需得两日。
要么就只能往回走去凉水城，只是现下往回走也不一定能在天明前赶到凉水城。
这可如何是好？
车夫没办法私下抉择，只能将原委交代清楚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去凉水城还是去锦州。
花玄浅听完后想也未想直接吩咐道，“去凉水城吧，他这病可等不起那么久。”
这时她话方落，就被转醒的柳空诀打断了。
柳空诀虚弱地撑开眼皮，他的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只是那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坚定，“去锦州。”
车夫为难地看了看花玄浅，又为难地看了看柳空诀劝了几句，说他的病耽误不得。不过柳空诀还是执意要往锦州走。
随后柳空诀咬着牙撑起身子靠在马车上，朝车夫伸了伸手，“把你身上带的酒扔过来。”
车夫虽不知自家少爷的打算，但还是乖乖地将腰间的酒袋子抛给了他。
柳空诀接过酒袋子后就向后靠了靠，随后缓缓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查看伤处，只是马车里太过昏暗，依稀只能辨认出伤口的大概位置。不过这也并不妨碍柳空诀查看伤处。
他嗅觉灵敏，很快就分辨出是左肩的伤口裂开了，此刻正在缓缓向外渗血。不过这还算好的，比较麻烦的是他胸口的那处箭伤。那里似乎有些红肿，多半是因为之前处理伤口时那把匕首没有燎过火苗这才引发了炎症导致高烧不退。
柳空诀往两处伤口倒了点烈酒这才再次撒上止血药粉，这一次他还特意扯了一段干净的衣衫缠在了伤处。
做完这一切后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顾凝霜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儿子熟练地处理伤处，硬是没吭一声，生怕他分心。直到他全部处理完后顾凝霜才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酒袋子，倒了一些在随身携带的帕子上后为柳空诀缓缓擦拭着肌肤。
先是擦了一遍他的脸颊接着是脖子最后是双手。烈酒可以散热，只要不断以烈酒擦拭就能减轻柳空诀发热的病症。
烈酒擦在身上那冰凉的触感起初柳空诀还觉得略微有些不适，渐渐地才觉得很是舒爽。渐渐地他又眯起了眼睛，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车夫见他们都不再纠结究竟是去凉水城还是锦州，于是还是按照柳空诀吩咐的驾着马车往锦州方向去了。
夜色越来越深，偶尔还能听见小道两旁的草丛里传来些许虫鸣。
花玄浅一直睁着眼睛缩在一旁，也不曾言语生怕打扰到正在昏睡的柳空诀。而顾凝霜则是亲力亲为，每隔一段时间就替柳空诀以酒擦拭身体。
一整夜，四个人里三个人都相当清醒。唯一睡得昏昏沉沉的便只有柳空诀一人。
晨光熹微，遥远的东边缓缓吐露出一抹金光。
“吁！”一记嘹亮的呼声划破了这一刻的宁静。车夫脸上一片错愕，狠狠地拽紧了马绳。
只见那马前蹄高高翘起一阵长鸣，连这马也十分惊慌。马车一顿摇晃，终是撑不住侧翻了下去。‘咚~’一声巨响，马车侧翻倒地扬起一阵尘埃。车夫也在那一刻迅速跳下了马车。
车内的三人则是摔作一团，就连睡得正香的柳空诀也幽幽转醒。好在顾凝霜手中的烈酒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这才没把被她压在身下的柳空诀浇湿。
花玄浅捂着头缓缓爬出马车，车夫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车把式，怎会翻车？可是行得太快了些？”花玄浅伸着手在空中虚抓了两把，还是没有拉到车夫的衣裳只得作罢出声问道。
车夫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少爷还病着，我只得驾车快了些，只是没成想前边的地上竟然倒了一个姑娘看着好像受了重伤。”
这时候，顾凝霜已经扶着柳空诀钻出了马车。柳空诀一手按着胸口的伤处，看了一眼车夫所指的方向。
只见那边杂草丛生，也难怪车夫到了跟前才发觉地上躺了个人。
柳空诀由顾凝霜搀扶着才走到近前，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裙的姑娘正倒在草地里。她的手臂上全是伤痕累累，小腿处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仔细一看应该是锐器所为，此刻还在汩汩向外冒血。
是何人这般歹毒，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曾放过？
“喂，姑娘，醒醒！”车夫推了推倒在地上的姑娘但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车夫不由一惊，伸出一根手指就去探那人的鼻息，“还活着！少爷，你看？”
车夫知道自家少爷医术甚好，只能求助地看向他。毕竟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柳空诀捂着胸口低低咳了两声，或许是才惊醒的缘故也或许是他还在发热的缘故，他的那双凤眸还是迷迷糊糊没精打采的模样。虽然柳空诀的眉间微皱但还是撩起下摆蹲到那姑娘的面前替她探了探脉。
良久后他才收回手摇了摇头开口道，“无碍，这姑娘命真大。”
随后柳空诀抽出一枚随身携带的银针，轻轻刺入那姑娘的人中穴。约莫片刻那姑娘就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起初见到柳空诀时还微微一愣，随后才神色慌张地向后缩了缩，“求求你，别杀我！”
柳空诀并不惊讶她的反应，至少，一个曾经被折磨过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模样。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倒是一旁的车夫忍不住上前哄道，“姑娘，没事的。你别怕，我们少爷是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姑娘捂着脸转过身瞄了一眼他后才放下戒心细细打量蹲在自己面前的柳空诀。仔细一看这人倒是生的十分好看，她顿时心里更加放松下来。
那姑娘微微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就生硬地挤出一声“谢谢”。
那姑娘的声音倒是与她的模样十分符合，娇娇弱弱的。
柳空诀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叫她自行敷于患处。他现在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实在是没办法亲自替她上药了。
那瓷瓶里边正是止血药，可以治疗她的腿伤。只是她身上有诸多伤处，随随便便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但车夫又是个男子只怕只能由顾凝霜替她抹药了。
顾凝霜看了看柳空诀，见后者点了点头于是欣然接过这个重大的使命。
随后柳空诀眯了眯眼，缓缓起身朝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花玄浅走去。待他走到她的跟前才低了低头柔声道，“方才可有撞伤？”
花玄浅微微一愣后摇了摇头不再吱声。这人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这般担忧自己。
柳空诀尽力撑着眼皮，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遍才发现她的额间略有淤青只能伸着手替她轻轻揉了揉。方才翻车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柳空诀现在无比庆幸顾凝霜方才是摔在自己身上并无大碍，花玄浅也只是撞了个瘀伤。
不知他揉了多久终于引来了花玄浅的‘嫌弃’。
“好了，可以了。”花玄浅轻轻推了推他，表示不愿意再被揉脑袋了。
却不料，柳空诀晃了晃身子后直挺挺地就朝她身上倒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