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大小姐,咱家是李公公。”面容白皙的李公公身着内官服在一旁候着,想多问问冉墨这改的海棠簪,也好给爷提个醒。
冉墨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这李公公,冉墨感觉自己的脸盲症要犯了,老觉得这李公公的气息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还有从进宫到现在,就只有面前的李公公会叫她冉“大”小姐,其他人都是叫冉小姐的,难道只是宫中内侍礼仪严苛?
冉墨想到这儿,就心随手动招呼李公公凑近点,李公公还以为冉墨要说海棠簪,谁知道问了这一句,
“李公公,我觉得你好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台上新上了一轮歌舞,冉墨压低了声音问李公公。
这李公公便是阎王大人手下四鬼之一魑鬼,阎王当年在云雾山庄解蛊,他在宫中为其掩饰,倒不曾与冉墨见过,只是他堂兄就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四鬼其一魍鬼,他从魍鬼那里听说了冉家大小姐的异能,对冉墨不惜性命救自家爷的壮举深深感动,又救过魍鬼的命,因此,他与堂兄魍鬼敬冉墨为上宾,称冉墨一声“冉大小姐”。
可能是自己与堂兄还是有些地方很相似,让冉墨误解了。李公公轻轻笑着回话:“咱家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或许是大小姐以前参加宫宴时,见过咱家吧。”李公公有礼有度,回答的有条不紊。
“啊,或许是吧,”冉墨也说不上来,就开始和李公公交代海棠簪的事。
李公公将海棠簪承给陛下,耳语了一阵。陛下的眼睛在冉墨身上转了个来回,拿起了那根海棠簪。
歌舞被李公公扬手退下。
“这枚海棠簪倒算是珍品,”皇帝齐衡拿起海棠簪仔细把玩,眼前的海棠簪被冉墨糟蹋为三段拼成,齐衡把靠近簪尖的那一段轻轻一拔,一个独立的空间就显露了出来。
众人的眼睛跟着齐衡的手一起见证了这一幕,有人不置可否,觉得雕虫小技,有人觉得冉墨一小小女子,有这巧手,实在罕见,众人心中各有定论。
齐衡厚重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冉墨,你为何要将海棠簪改成这般?”
冉墨走到中间行礼道:“回陛下…”
“抬起头来。”
冉墨进宫后,不,是自从参加宫宴以来第一次看高座上的人。
高座之上头戴通天冠,身穿明黄色长款龙袍的男人,面容冷峻刚毅,说他是武将也有人信,但那通身的气势,是上位者才有的,不愧为大齐的国君。
冉墨一瞬不瞬地盯着齐衡瞧,不卑不亢,轻轻柔柔地声音娓娓道来:“回陛下,因为臣女后来又弄断了,所以只能改成这样了。”
冉墨说了句大实话。
齐衡从高座上一步步走向冉墨,他的气势每走一步都会有所收敛。
冉墨看着面前慢慢放大的俊颜,那是如墨的眼眸,自己略显苍苍的脸在里面呈现。冉墨突然看向那带笑的嘴唇,果然是亲兄妹,和武安的差不多呢。
不对!这个老娘尝过!
冉墨遥远的记忆突然串起来了,当年小乞丐一样的人,三年前威武健壮的人,现在悠然向她走来的人,都是他!
三年前模糊的面容和现在的陛下慢慢重合了,好巧啊,阎王大人就是眼前的陛下,齐衡。
齐衡抓住了冉墨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他知道她认出他了,可她这几年真的是一直都不知道阎王就是朕,心中突然有些愤懑,她应该知道的。
登基后的前两年,她也曾和冉起一起进宫参加宫宴不是吗,她这不理事不认人的本事还真是无人能比!
一个呼吸之间,两人都想了如此之多。
“你不是要送礼吗?”齐衡将手中的海棠簪递给冉墨,
“啊,是,”冉墨镇定自若地接过海棠簪,柔柔弱弱地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时间紧迫,这海棠簪,只能把簪里掏空,内壁有两层,将三段连接起来,虽然内里中空,感觉戴簪时会断,但是这块玉料…”冉墨边说边走到行朔妹面前,替她簪上:“应该是极难得的,即使这样,也和没改之前差不多。”
众人皆知,玉不好操作,一个不小心就整个作废,冉小姐第一次做就能到如此地步,就算玉作监,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可哪有人会送空心的簪子?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还不就是让人长点心吗!这冉家大小姐,还真损。
冉墨还真就没想那么多,羽贵妃找茬,她谁也不好找,那就找她妹!
玉簪是她第一次改,本来还想将海棠花做做手脚,但是时间不够,又弄断了半根,只能将海棠簪掏空,做一个中空的海棠簪。
冉墨还留了个心眼,她将玉掏空时,按比例大小,里面一层的契合处都是通用的,就是说,舍掉中间那一段,最两端的也可以合在一起,变成迷你版海棠簪。
没想到是,迷你版海棠簪在很久以后救了行朔妹一命。但此时的行朔妹,只觉得这是莫大的羞辱。
“冉小姐,我哥哥无意冒犯了你,他也受了罚,可我是真心要想与你交好,你怎能…怎能…”行朔妹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几滴眼泪就要顺着那柔滑掉下来,声音越发哽咽道:“你怎能送空心簪与我?士可杀不可辱!”
冉墨有点懵,你姐说要看,我费心费力地做了你还不愿意,搞哪样!这空心簪传递消息多好啊。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说之前还提一下你哥,这就…是不是说,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呵,无聊。
冉墨洞悉了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好没意思,这种宫宴,她再也不想来了,麻烦!
“咳咳咳…”冉墨一阵假咳嗽,白兮兮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让冉墨看着才灵动了些。冉起大步迈过来,扶着冉墨,连一丝眼神都没给行朔妹。
“回陛下,小墨从未将两人恩怨放于心上,臣也是才知晓两人的恩怨,这海棠空心簪是小墨为行家小姐倾心倾力之作,空心簪就是因为少见,才珍贵,行家小姐想来是误会了。”
冉墨几个深呼吸,暗地捏了冉起两下,意为“装的”,也称“我来”。
户部尚书行大人笑眯眯起身行礼,为自家女儿解释:“空儿和冉小姐之间只是误会罢了,过去之事就不提了,但今天是除夕,谁也想讨个好彩头不是,朔妹也是想让两家更亲近,这才鲁莽了些,还望陛下,冉将军勿怪,朔妹,还不快给冉将军,冉小姐赔罪。”
不提还一个劲儿提,搞得不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
冉起越听这话,心里越生气,可面上却越平静,之前有了解冉起的,都知道,这是将军要怒的节奏。
某人要倒霉了,可怜了冉小姐,被那个什么什么行万空纠缠。
“陛下,”冉墨挺起腰身,面露难色,提高了虚弱的声音道:“陛下,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