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嘶嘶噹噹…”
明朗的初春早上,这样的一片声响把鸟儿都吓走了不少,所以冉府的树上也没多少鸟做窝。冉府的人倒是都习惯了,因为那是他们的大小姐又在折腾木头。
“小姐,你这椅子不像椅子,床不是床的,造得什么?”
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小花是也。
小花来自内心真诚的提问:“贵妃椅咱屋里不是有一个吗?”干嘛还要造一个?
过了许久,一道轻柔的女声才回应她,
“这是美人塌。”
冉将军府里唯一的大小姐,也是现在唯一的女主人——冉墨。冉墨今年十三,生的…额…还好,不是倾国倾城,顶多算个小家碧玉。这也是冉墨九岁醒来时的内心感慨,还好不用在被容貌所累。
冉墨抬起头来看向这比她还小两岁的小姑娘,放下了手中的一块儿榫木,耐心的解释起来。
“这美人塌,以贵妃椅为原型,贵妃椅只有一边可以供人倚靠,但是我把另一边也装上了,虽然是像床了一些,”冉墨顿了顿,又解释:“椅背不能动,但是扶手那儿是我特意做的高了些,不想倚靠也可以放到地上,也可以加固车轮,塌下的车轮腿上装了阻隔板,按下这个,”冉墨指了指一侧还没磨平的圆形木头:“车轮就动不了了,想再动的时候就再按一下。”
“那小姐,好好的美人塌干嘛要装轮子?”好奇的小花又提问了。
“哈~当然是因为要她跑啊。”冉墨轻笑一声,不仅要跑,还想去哪儿去哪儿。
朗仕浚隐在暗中看着这一对儿大姐小妹,今儿到他护卫大小姐。
两人说的话一句不落的听得真真儿。
初春的早上还有些凉,浓厚的云被阳光撕扯开,最后一丝凉意也消失殆尽。阳光透过新发芽的树枝,照在了窗户里依旧与木头奋斗的侧脸上,那小脸儿一直都是白兮兮,一双秀眉紧紧蹙着,不大的眼睛却格外有神,鼻子小巧的很,下面的也未点绛唇,整个脸上可以说平淡无奇了,这就是他们的大小姐。
暗卫其他六人也曾就京都城里各家小姐都做什么展开过激烈八卦,不外乎是学琴棋书画舞,也就皇家的武安公主热衷武艺,其他的还真没像自家小姐这样热爱手艺活的。不,还有大小姐身边的小花,自从四年前小姐被人贩子拐跑过一次,会武的小花就被留下了。
“小姐…”小花支支吾吾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怎么了?”冉墨心里有点不安。上一次小花在这间木头屋里这样说话的时候是弄断了我新买的刻刀。这一次…
小花硬着头皮说:“你账面上买木头的钱用完了,管家爷爷想问你,下个月的木头还订吗?”
冉墨想哭(┯_┯)
“父亲过年给的压岁钱呢?”还是想抓住一点点希望,不要被钱这种俗事所扰。
“小姐,你这个月的木头钱就是压岁钱买来的,这次将军还特意多留给了你一百两,但是这个美人塌的用料讲究,所以小姐,我们现在没钱了该咋办?”小花也有点无奈,这些年买的木头,一年比一年多,加起来都能盖两个主院了,而且还不光是木头,甚至有一些皮革,铁器,动物皮毛也有不少。大部分都堆在这间超大的木头屋里。
一般没钱了,小姐都会去那间茶楼。果不其然,
“我们下午去一趟茶楼。”冉墨赶紧弄完手中的美人塌,基本的组装已经完成了,就剩最后的雕刻,刷漆。冉墨看着面前有点光秃秃的美人塌,只是看着就感觉赏心悦目。她来后,除了那个阴差阳错的任务在她脑中,前世的事情都在四年里忘的七七八八了,就想做些手艺活打发时间了。
冉墨看着小花急不可耐的想出府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句。岁月是催人老,但是心不能老。
茶楼…
茶楼是冉墨死去的娘留下的私产,要是之前不是为了钱,冉墨也不会去扒拉她娘的资产。这茶楼的生意不温不火,冉墨接管后又引进了说书先生,唱曲儿娘子,又把茶叶,茶具,茶室里里外外的拾掇了一番,这钱的进账才舒缓了些。
冉墨一身淡粉色衣装迈进了茶楼后门,早有小厮去前厅喊毛叔。冉墨小花两人还未到前厅,就听到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地府的故事。
“话说此地府非彼地府,但却和那真地府一样恐怖…”
冉墨一听地府,那老鬼仙的话就在耳边飘荡。再听那说书人,
“这地府是江湖组织,内里高手如云,干的是劫富济贫,杀人放火的营生。”
下面就有人起哄,
“这先生说的怎么说的颠三倒四,哪有又劫富济贫,又杀人放火的?莫不是在胡说八道。”
另一人也说:“我听到的关于地府这江湖帮派啊,是黑道的,官府都抓不住。”
下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书先生也料到这场景,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接着问道:“这地府帮派的一把手阎王你们可知道?”
“我知道,这阎王身长九尺,背如山峦,力大无穷,胯下骑九头鳌,让人胆寒的不仅仅是他的手段,还有那代表他身份的半个金面具。听闻凡是见过金面具的人都死了。”一喝茶大叔口吐飞沫,说的头头是道,眼瞧着跟真见过一样。说书先生接过话头问:“你说见过金面具的人都死了,那你怎么知道有金面具?”
下面的人又是一阵哄笑,那喝茶大叔也不尴尬,问:“那先生怎么说他劫富济贫又杀人放火,这不也是颠倒吗?”
前厅说书先生接着说那各种版本的江湖帮派——地府的故事。
掌柜毛叔喜滋滋的向冉墨说着这自过完年后的生意来往,
“大小姐,您看看这是这几个月的进出账,还有我们新进的茶叶,您尝尝。”毛叔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让冉墨也不自觉的开心起来。
“账本不用看了,毛球做事我放心。”冉墨一定不会说我不想管那么多,你自己解决就行。
毛叔看着连翻都不翻,做甩手掌柜的大小姐,一方面感谢大小姐对自己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担心大小姐在别处吃亏。只能委婉的提醒她。
“大小姐,这间茶铺死灰复燃,全靠大小姐的主意,也让我们有了一口饭吃,老头子在这儿多谢大小姐。”说完毛叔深深一礼,冉墨扶了一把,嘴角一提说:“毛叔,我只是随便说了两句,这间茶楼到如今地步,毛球功不可没,毛叔想说什么就直说就行。”
毛叔看着眼前一语道破的大小姐,便明白他的担心多余了。也开心有这样直爽性子的大小姐由衷的笑道:“老头子本想提醒小姐以后管理府中中馈,要多多留心,看来老头子是瞎担心了。”毛叔一脸菊花开的样子,冉墨忽然变了脸色,一脸严肃的样子,让毛叔喝茶的手也放了下来问怎么了。
冉墨秀眉紧凑,满目担忧,悲戚戚的声音娓娓道来,
“确实有一件事让我十分头疼。”
毛叔也跟着担忧起来,满身的喜庆不见,静听冉墨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