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怒,当即命人彻查此事。这个县,不大,可是人口流动却相反,有很多人都非本县人口,要想排查那是难如登天。
那天和李强一起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听到这件事以后,生怕惹祸上身。
平日里李强干坏事,没少是因为他们的怂恿,得罪的人也不少,有人立即就把那日李强被时呦教训的事情说了出来。
要说李强平时得罪的,和看他不顺眼的,没个百来个也有几十个不止,反正两只手是数不过来。
他们这么一说,时呦立即就成了那个嫌疑最大的,又是个生面孔。不管凶手是谁,拿她来顶罪是最好的选择。
时呦走的慢悠悠的,身后的人恨不得给她踹上一脚,走这么慢,是怕你脚下踩死了什么动物嘛?
她这幅模样完全不像个被抓包的凶手,看面相,也难以想象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王都头不由得摇头,县令这是气昏了头了,什么都以为是真的。若是真的有,那也是李强出言不逊在先,强抢民女,意图不轨在后。
这件事,若是县令有意忽视,怕是这位时呦姑娘…
衙门很快就到了,门前两只石狮,正堂前挂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
“牌子挂的挺好,人就不知道了…”时呦嗤笑道。
王都头脸色一变,这时姑娘,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李县令今年年过五旬,看上去还挺年轻,留了一撮长胡子,此刻正坐堂前,声音颇具威严:“堂下何人?”
“你让人把我喊过来,不知道我是谁?”
李县令一哽:“放肆,大胆刁妇,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时呦:“………”刁妇…他居然叫老子刁妇,这么老!活该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膝下无子。
时呦倒是不慌不忙,腰板挺的比堂前的人还直:“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跪道义明法,我又为何要向你下跪。”
真是给你脸了。
县令眉头一横,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本县令就是道义明法!”
“好,那我是犯人吗?”
时呦这句问的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李县令皱眉:“本官是让你下跪,不是让你跟本官说这些。”
“既然我不是犯人,那就代表我的人品没有什么问题,和你所说的道义明法是同向的,那就说明我们是同等地位。既然是同等地位,我又为什么要向你下跪?”
李县令:“???”
“这,这是因为本…本官…”
“行了吧,想来你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时呦说着,走到一旁给自己抄来一把椅子坐下,“既然没意见就开堂吧。”
李县令都惊了,到底你是嫌犯还是我是嫌犯?
但堂还是要开的,他倒要看看,这个刁妇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惊堂木一声脆响,衙役位列两旁,声音震天:“升堂——”
“大胆刁妇,你可知罪!”
“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哪犯错了。”时呦秒回。
“放肆!”旁边一师爷怒喝道,“公堂之上,岂能儿戏。”
这里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嗓门大,时呦看了看他,又指了指前面的人:“人家县令都没说我呢,你着啥急啊。”
县令冷不丁的看了师爷一眼,而后冷哼一声道:“李强你可认识?前几日,有人目睹你与他发生过争执。”
时呦的眼睛滴溜儿转,有些惊讶的捂嘴:“呦,原来那人叫李强啊,听说还是您侄儿,那日他出言不逊,举止粗鲁无比,我就替您给教训了。”
“那日之后,李强精神失常,今日卯时,被人发现惨死街头,你可知?”
“知道知道,王都头来的时候跟我说了。”时呦摆了摆手。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哦,就是可以走了对吧?”时呦乐道,刚从椅子上站起,旁边的衙役立马围了上来,俨然有只要她敢出去,就会动手把她强行安回去的意思。
时呦撇了撇嘴,又坐了回去:“县令还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呗。”
“昨日子时,你所在何处?”李县令问道。
子时,就相当于现代的零点。
“这个时间,当然是在家里睡觉了。”
“何人作证?”
“无人作证,不是,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上哪找个人看着我睡觉啊。”
旁边记笔录的师爷差点连笔都没握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讥讽道:“不知廉耻。”
这话也没毛病,可是这样一来,就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时呦知道现在的嫌疑最大,三两句话没有办法脱身,只能跟他们绕圈子。
“无人作证,那便是有事相瞒!你还不如实招来。”李县令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死抓着时呦半夜行踪不定这一点不放。
时呦觉得他有些好笑:“这么说来,那岂不是谁都有嫌疑了?您昨日夜里又所在何处呢?”
“本官周日劳累,自然是已经睡下。”李县令不屑道。
“诶,那就对了。”时呦笑着朝他道,“何人作证?”
“府内之人,皆可为证。”
“他们是你的人,自然要听你的,听闻李公子房内凌乱,死相凄惨。那么大的动静,居然就没一个人发现?”
“照我说,要不就是你府上的人玩忽职守,要不就是……”
时呦的目光一厉,看得人心里发毛。她一步一步的走到李县令面前,字里行间仿佛带着无限杀机。
“你对自己的侄儿颇为不满,恨子不成,又恼怒他为自己四处树敌,于是痛下杀手。”
“你先是命人在李公子的饭里下药,制造出他精神失常的假象,亦或是命人在他的房内装神弄鬼。然后,便选了个合适的时间,将下人支走,这一切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做好这一切,你命人将其杀害,再制造出房间凌乱的现象,将他拖至商贩门前,因为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被人发现。”
“如此一来,身为一个对他平时照顾颇多的人,就可以洗清嫌疑,从而将罪名安插在我的身上。我一个弱女子,看上去孤苦无依,又与他起过争执,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这一切,堂下鸦雀无声,看李县令的目光都有了几分怪异,好像他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