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乡老族长马千里的资格比北原段炼族长还老。
马千里老族长在七八年前就已卸下重任,族务交给他唯一的女儿马蓝打理。也就是说,现年仅二十岁的马蓝,十来岁就开始打理族务。
西岭乡族人非常敬畏这个十几岁就担任族长的少女。
老族长马千里是个懒惰的修行者,是一个出色的父亲,是一个勉强称职的族长。老族长每天睡到下午接近日落,月亮刚到最高处,又开始睡,醒着的时候喜欢喝酒,实际上是半醒状态。
七八年前的一个晚上,马千里老族长召开各首领会议,要宣布将族务委托给马蓝。马千里生怕各首领反对,不服年轻的马蓝。马千里还准备了各种预案,与反对的首领交换利益,预备在众人都反对的时候,据理力争仍不行,来个乾纲独断,前个晚上已把说辞都练习了几遍。
结果,马千里一宣布,各首领齐声赞成,均道老族长实在太英明了!实在太有远见了!
老族长一阵失望,又一阵喜悦。
马千里卸去族长后,睡觉时间越来越长,进食越来越少,反而越活面色越红润,原先刚刚起的老人斑,竟然慢慢消失了。花白的须发转成了青丝,同龄的老头儿见到马千里,总上下指着马千里,说:“咦!啧啧……啧啧……咦!”
自从马蓝掌管全族后,几乎所有大小事务均亲力亲为,很快就在原有的威信上继续扩大,扩宽,扩深。
看看马蓝每天忙忙碌碌的奔忙,马千里表示了适度满意,尤其是马蓝从不请教自己如何管理族务。自己的女儿从小就看着自己处理族务,而且每当遇到棘手事情马蓝的处置方式总比自己高明。嘿嘿,这是最舒服的过活方式,只要不被俗物纠缠,不在麻烦里生活,有时间全心全意修炼,马千里觉得就是一种幸福。
如今,马千里幸福极了。
自从杀退南峰帝国第一次恶兽攻击,马蓝更像一位操持全族民事和军事的最高领导者。
南峰帝国第一个袭击的人类飞地就是西岭乡,究其原因:距离近,来回一个时辰,中间只隔着变异土拨鼠的领地,而南峰帝国已控制了土拨鼠;弱,何况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掌家;地大物博,西岭乡是最大的人类飞地,深藏各种宝物奇料;城池浅而分散,容易各个击破。
这一仗,马蓝提前部署了声东击西,围点打援战术,提前动员了首领和全族人,采用水战和火战交替,杀得土拨鼠和种痘天线尾巴的人铩羽而归。
南峰帝国杨阙一直认为西岭乡最弱,甚至不用出动帝国正规兵团,就能收拾掉。看来还有点棘手,这个年轻的女族长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次战役,现场实际上更加凶险。已天线尾巴种痘的土拨鼠,进化和成人一样高大,从地底下钻出袭击西岭乡。
马蓝提前组织城外三里围埋一圈花岗岩,留下十个缺口,切断土拨鼠其他通道。城内全部挖出四通八达的地道网,城外缺口与城内地道网联通。
成人高大的土拨鼠沿着地道就爬了进去。西岭乡兵团引大河水灌地道,无数土拨鼠淹死在地道。
从城外逃出的土拨鼠,则迎来了急促火攻,烧得毛发尽焦。从外城支援的巨蜥(种痘天线尾巴)同样遭到火攻,死伤惨重,根本攻不进来。
一战,树立了威信。
一战,成了南峰帝国的眼中钉。
……
……
逃跑的巨蜥逃得不远,被马蓝很快逮了回来。
然而,马蓝还是感觉到战云密布和杀气弥漫。派出巨蜥进行侦察或火力预排,本身就是开战的强烈信号。前方侦察分队已经传回“南已动,煞星现,血腥渐,有准备”的情报。
按目前实力,西岭乡有可能一战就被南峰帝国吞并。
“西岭乡弱,是事实。弱就一定输么?我看未必。那么怎么才能赢?……”
马蓝族长召集各首领召开决战前的会议。
“关键是要拿出生死之战的决心!各首领必须做好充分的动员和准备!”
“禀族长,我们可以联络东海和北原寻求支持。”一位早年做过游商的首领建议道。
“北原和东海估计自身难保吧?”
“我们还有哪些优势抵御南峰帝国的种痘和铁甲大兵团?还未算上猛禽猛兽兵团?”
“你这是未战先言败!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生存繁衍,保存西岭一族,是我们最大的任务!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办法和方式都行!”
“有马族长在,什么都不怕!”
“哼哼!”
争论不休的会议延续到深夜。
……
……
“爹爹,西岭乡可能遇到最大的危机!”马蓝夜里怎么也睡不着,找到醉得一塌糊涂的马千里。
马千里灌了一口凉水,精神缓了过来。
“蓝儿勿忧,敌情爹爹尽知。”马千里话说得字正腔圆,如念经的和尚。
“此为羊毛睡袋为信物,找北原李太师,可搬十万救兵。”还没说完马千里就打起了哈欠,眼皮已睁不开。
马蓝接过羊皮睡袋,心里直打着鼓,我的好爹爹啊!这可是全族生死存亡之际,开不得半点玩笑!
“记……记得,找李太师要十万救兵。哦,对了,爹爹已写好求救信,拿予他。”
“哈起……”马千里又睡下去了。
马蓝出门瞬间,马千里模模糊糊道:“关键时刻,你……你爹爹……也是十万救兵。”
屋里响起了呼噜声,门外响起了雷,马蓝的心绪更乱了。但是有一点,马蓝确信爹爹在如此重要关头,绝不会胡说八道。
马蓝转了一圈,准备上床之际,决定亲自送信给李太师,借来救兵。
惊雷渐频,暴雨如注。
这一夜,南峰帝国也难眠。
帝国内部的一次内讧,将进攻西岭乡的时间整整推迟了一百八十天。
这为后来北西东大联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这个惊雷暴雨的当夜。
杨阙和清风道长浑身是血,提着反叛兵团首领的头,刚刚回到皇宫,一边吃烤羊肉一边商讨如何肃清反叛者和异端。
李牧之在地道密室闭关四十天了,法术修炼愈加精进。天地道法自然人,融汇贯穿,李牧之走进了一个新世界。是的,李牧之清楚自己就是那个《囍》的衣钵人。
段福在巡城,鼓励士卒,修订防御计划;段禄炼出了“御惑散”;段敏继续提高粮食储备;段炼老族长在密室打坐。
马蓝迷迷糊糊中没有睡着,梦见李太师,如何借到十万救兵?一阵惊醒,汗湿透了背脊。
马千里在梦里修炼,仿佛体内还有一个童颜鹤发的马千里,功法日益精进。
东海的刘君流,在干什么呢?
一切,似乎混乱不堪。
一切,又像井然有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