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第十六周。
对于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像我,更习惯把周六日作为一周的结束,而上学的周一作为一周的开始。
又是一周的开始。
1号床的闹铃响于早上八点,持续了三分钟。这三分钟先后把宿舍加我在内的其他五人都闹醒,唯独设闹铃的张佳威临近三分钟才醒来。
醒了是一回事,起不起床又是另一回事。大家都继续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习惯地拿起枕边的手机。以玩手机作为一天的结束,以玩手机作为一天的开端,这也是对睡前的一种延续。
昨晚十二点熄灯,宿舍六人刷手机前还简短卧谈了本学期期末考的相关问题。张佳威嘴上担心挂科,下决心第二天早上八点起床去复习,而等我凌晨一点放下手机时整个宿舍就他的床位还亮着余光。
“佳威,昨晚才刚立下flag,说要八点起床去复习,打脸了吧!”3号床的林伟东对依旧躺床的张佳威说。
“半夜一点他还在玩手机,谁知道他玩到几点才睡。”我笑着说,“说不定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还谈什么复习。”
“大约两点睡,6小时的睡眠足够了,我现在精神饱满。”躺在暖暖被窝的张佳威玩着手机说,“我很想去复习的,可是我一学期没怎么听过课,不知道从何复起。”
“从第一页开始啊!一页一页认认真真地看。”郑宏杰笑着建议。
“几百页的书,你去看哦。”张佳威立马反驳。
“挑重点看就行了。”夏小明把双手放到被子外。
“学霸,我们怎么和你比,你平时上课有听课,而我们大多时候都在玩手机。”王俊青打趣道。
“小明学霸,救救我们这些迷途的人儿吧!”我笑着说。
“李远、王俊青,你们两个就会起哄,我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学霸我可真谈不上。”夏小明玩弄自己的双手。
“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学霸,你永远活在我们心里。”张佳威由侧躺变成正躺,笑着说。
“小明,如果除去你,207可算是学渣宿舍的代表,可是有你的存在,207应该没有机会去争鸡尾。”王俊青一本正经地说。
“我去,怎么说的我都无法反驳。”我马上笑着说。
“瞧你们说的,好像是我托你们后腿,害你们丢了一个荣誉称号,那可真的是我的罪过。”小明无奈地说,“听这话怎么还觉得我学业上不够渣显得不合群。”
“傻X,猪队友,害我输了二千多的欢乐豆。”林伟东突然冒出这一句。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郑宏杰安抚道。
“伟东,你要知道在斗地主的玩家看来,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傻X。”我对隔壁床的伟东说。
“小明,如果我有你懂得那么多,我就不用担心挂科了。”张佳威继续着期末考的话题。
“我也就懂基本的,难的题我也不会。”小明苦笑着谦虚地说。
“还不够啊,考试就是考基本的,我连基本都不会。”林伟东放下手机说,“从大一开始每学期都有挂科,但求本学期不要再有挂科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至今已经挂过三门了,不想再有挂科。”张佳威再次翻身,变为侧躺。
“不是有句流传很广的警言。”我笑着说,“挂过科的大学才完整,说明你们的大学已经很完整了。”
“你咋不挂几次科让你大学完整完整呢?”张佳威马上说。
“哟,还搞出点东北味。我嘛,顺其自然就好,不强求。”躺在床上的我笑着说。
“干啥干啥,还杠上了咋的。”王俊青极力模仿道。
“我想去烧香拜佛,乞求老天保佑我这学期不挂科。”张佳威一边玩手机一边说。
“去求个逢考必过的上上签,保佑保佑207学子们期末考不挂科,低分飘过也无妨。”我一边玩手机一边笑着说。
“请考神都不一定救得了我,这学期有一门概率论什么的课,我几乎没有去上过,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考试。”林伟东又开始新一盘的斗地主游戏。
“那是《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这学期都准备结束了,你连书名都没记住?”夏小明表示惊讶。
“这书名太长了,我也只是记得概率论三个字。”张佳威马上说,“教这门课的温老师是个好老师,她专业知识挺强的,讲话很温柔。只是我一在教室就提不起兴趣,没怎么听。”
“你们没救了。”郑宏杰摇摇头说。
“温老师授课形式还不错,虽然她上课从不点名,但我不怎么逃她的课。”王俊青看着天花板说。
“正是因为上课她不点名,所以我几乎没有去上过她的课。反正在哪里玩手机不是玩,何必要跑到教室去玩呢!”林伟东义正言辞地说。
“话不可这么说,大学两年多以来我没有逃过一次课,就算这节课多么无聊,我哪怕是玩一节课手机,我也不逃课。”郑宏杰反驳道。
“宏杰,某些课上老师讲多久你就玩多久手机,我真的服了你。”在床上坐着的夏小明马上说。
“一听课就不在状态,必须靠手机续命。”躺在床上的郑宏杰笑着开玩笑。
“你觉得你没有逃课,实质坐在教室不听课已经属于隐形逃课了,其实与逃课无异。”林伟东一只手握着手机说。
“那也总比没待在教室强。”郑宏杰坐起身子反击道。
“你们两个比较极端,一个是把逃课进行到底,非不得已不在教室出现;另一个呢表面看节节课必到,实则到场是一回事,听没听又是一回事。”王俊青分析道,“我就比较变通,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完全取决于我当时的心情。”
“我也是选择性逃课,有时候不想去上课就不勉强自己了,毕竟勉强是没有幸福的。”我在被窝里交叉双脚。
“说得那么好听,上学期的《常微分方程》课程你敢逃吗?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前去报道。”郑宏杰坐在床上做伸懒腰动作。
“常微分老师有点变态,据师兄师姐说他平时考勤分占比挺大的,每节课数人头,又时不时点名,栽在他手里的师兄师姐不计其数。急救情况下情愿花点钱请人代课,选择逃课不是明智之选。”张佳威放下手机。
“那天有点冷,《常微分方程》的课是早上第一节,我怀着侥幸心理就逃过一次,居然被点名了。第二次上课他居然问我来了没有,想认识认识我,我头皮发麻。从那以后我感冒发烧也得前去听他念经。”林伟东追忆往事。
“挑老师逃课乃是门学问,我们一直在学习。”王俊青笑着说,“学无止境。”
“那是你们,可不包括我。”穿好鞋的郑宏杰极力撇清关系。
“各位亲,已经十六周了,你们还逃课?就不怕挂科。”洗漱好的夏小明说,“最后一周上课老师应该会划考试重点。”
“最后一周大家几乎都会到场等着老师大发慈悲,挂不挂科就看老师透的多不多了。”张佳威听到划重点三个字立马由躺姿变成了坐姿。
“这个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考试范围。”林伟东吟诗。
“好诗,好诗。”我拍手称赞。
“有一种考试范围叫整本书都要考。”林伟东加以补充。
“整本书都要考,只是个别现象,不可以偏概全。”王俊青说,“我们迄今为止只遇到一次,他给我们班带来了一次挂科风暴。”
“就是因为那个吹水佬,上课不认真授课,老是扯他以前怎样学习的,现在怎样教他儿子。到了第十六周把一本书都归为重点,把我们害得够惨。”郑宏杰激动地说。
“每节课净扯那些不三不四的,一直自夸,又没多大的本事。”林伟东放下手机。
“最大的本事是让班上的很多学生挂科。”张佳威马上说,“凭借自己的努力使更多的学生挂科,幸亏他不是数学专业课程的老师。”
“要不是因为他,我的大学物理才不会挂。这很可能是我大学唯一一次的挂科,简直是我大学生涯的污点。”郑宏杰非常激动地说。
“《大学物理及实验》这门课除了我和李远,你们几个都挂科了。”夏小明说。
“班上学生应该挂了四成。”我右手摆出四根手指。
“优秀的老师。”张佳威说。
“喂,还不起床,又要挂科咯。”夏小明用言语刺激。
“不。”林伟东发出一连串的拖长音。
“不着急。今早十点才有课,九点四十五分到教室应该还能挑位置。”王俊青分析道。
“不能再挂科了,我要去挑个好位置。”张佳威加快语速,“认真划重点,好好复习。”
“现在北京时间九点零八分。李远,等下帮我霸个靓位。”依旧躺在床上的林伟东对我说。
“没问题,你要来哦。我和小明、宏杰先去吃早餐。”我一边穿鞋子一边说。
“嗯。”林伟东似答非答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