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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最后的战争(2)

我停止磕头求饶,纵声嚎叫道:“这不公平,我不服,死都不服。我跟你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一直于礼相待。你突然绑了廖云,现在又想宰了我,还有没有公平正义。你大爷的,你曾经是军人,做事应该堂堂正正的。用诡计陷害我,我不服。”

“好好好,有种。”付俊来回踱步,鼓掌得意地道,“我就猜到你会说这话,不然岂能安心引颈受戮。我答应你临终的要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让你小子安然赴死。你说得不错,你我之间本无仇怨,还有点投缘,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那是命运使然,非人情所能改变之。”

他装有文化的样子实在令人恶心,我叫嚷道:“别说废话,直插重点,谁指使你干的?”

付俊不以为意,尖声笑道:“莫急莫急,时辰尚早,咱们交心而谈,一了恩怨。此后阴阳相隔,唯有想念耳。任鬼,你此生最大的错误,便是贪得无厌,厚颜寡耻。你娶鸟儿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接受她名下的股份?实在太贪财了。鸟儿名下的股份乃是叶总奔波劳碌半生心血,你哪有资格拥有。故而,你罪不可赦,该当死去。”

我放声大笑,突然停息,冷冷地道:“原来,叶大伟才是幕后之人。”

付俊用力鼓掌,用枪指着我道:“聪明,实在聪明,一点就透,好生让人佩服。若不是各为其主,我还真想与你做朋友。可惜,这辈子恐怕是不成了,那就寄希望于下辈子,我们只做朋友,不做敌人。”

我催促道:“别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的问题。”

“你猜的不错,所有的事都是叶总一手策划的。”付俊得意地道。我感到心在滴血,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儒雅文静的男人,但现在他的面目极其可憎。廖云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们,脸色越来越苍白。付俊笑道,“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所有的事,都是他精心谋划好的,并有我亲手完成,目的无非是夺取你手上的股份。”

谜底揭开,廖云疯狂地挣扎,奈何力气有限,被高大的歹徒死死按住。我看了心里难受,反问付俊道:“目的恐怕远非这一个。”

付俊冷哼一声,大步流星来到我的身前,左右开工掌嘴。我被他打得头晕眼花,嘴角流血,咬牙忍受。他疯癫似地吼道:“我让你多嘴,我让你多嘴,敢抢我的台词,活得不耐烦了。”

他发泄够了,指着廖云骂道:“还有你这个****,再动一下我立即把你的衣服剥光,丢到湖里去喂王八。你们这对狗男女都一个造型,寡廉鲜耻,荒诞下贱,天造地和的超级贱人。”

付俊转身一脚踢在我的胸口,高声骂道:“你再敢抢台词,我先毙了那个****。”

我在地下翻滚,胸痛欲裂,低声呻吟。

“给我跪好。”付俊又踢了一脚,正中我的脊背,发出沉闷的声音。我紧咬牙关,爬起来跪在他面前。朔风鼓荡,芦苇摇曳柔软的身子,以抵抗肆虐的寒风。付俊伫立在风中,好似一尊邪恶的神魔。廖云低沉的啜泣声被风送的老远,晶亮的泪珠犹如星光,散落的雪白的大地上。

付俊仰望着璀璨的星空,绕着我转了一圈,恨铁不成钢地道:“小朋友,记清楚了,发言要先举手,不然会被揍的,我喜欢懂规矩孩子。时间也不早了,故事还未讲完,我继续讲述,但警告你千万别在插嘴,否则你给我去死。”

我慌张点头,他嘴角抹过得意的弧光,叹息道:“叶总是这样谋篇布局的,第一步,搞垮罗大明,收购他的矿山。我们尚未动手,罗大明就自废武功,省去了太多的麻烦。因而,第一步不费吹灰之力,就这样成功了。于是乎,下一个计划就此启动,那就是通过这个女人的手,直接将水家搞垮,再顺手牵羊,收购你忘忧股份。可惜,百密一疏,此女因为你之缘故,竟然放手不干了。叶总便让我动手清除你,但你的运气实在太好,关键的时候总有人救你。”

“****奎是你杀的。”我突然问道。

付俊一怔,弯腰拍拍我的面颊,说道:“不错,他想把叶总卖给你,希望你帮他重新上位。叶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自然就自杀了。”

猜测得到证实,我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起来。嘴角刚刚翘了翘,又被付俊扇了一个耳光,他冷冷地道:“你高兴什么?你现在是我砧板上的肉,我爱怎么割就怎么割。再笑,我直接崩了你。”

我立即收敛笑意,认真地看着付俊。他满意地笑笑,说道:“真是善解人意,第二部计划一直不顺利,叶总缺乏耐心,直接启动了第三步计划。这一步最为精彩,可以说丧尽天良,我听后都感到害怕。叶总认为取了你的股份还不够完美……。”

“他比你还欲壑难填,真像个吸血鬼。”付俊指着廖云咆哮道,“他还想收回这女人名下的股份,。”

我不解地问道:“她要廖云的股份干什么?”

付俊道:“白痴,自然是转给他的儿子。叶总这人表面儒雅和善,实则狭隘狠毒,绝不会轻易相信人。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鸟儿把股份转让给你,他岂会容你。任鬼,你真是可怜,你把他们的家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叶总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廖云。其实,他早知道你们苟且之事,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廖云还有利用的价值。水家一旦完蛋,廖云就得魂飞魄散。廖云一死,公司的股份落在他的手上。这就印证了那句话,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却是自家的好。有钱人活得真够无耻的,你不晓得么?”

廖云嗷嗷悲鸣,猛烈挣扎。持枪的男人对她道:“再动,枪会走火的。”她听了不动,瞪大眼睛无声哭泣。此刻,她的心肯定流血不止,被自己深爱之人算计,任谁也接受不了。付俊喟然长叹,说道:“可惜,完美无缺的计划却毁在了廖云的手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夫复何言!叶总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你,宁愿离婚也不肯就范。他承受不这种打击,活活气成了植物人,又验证另外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冷冷地问道:“蒋涵以此事无关,为何对她下手。”

付俊仰天长笑,如鬼泣,若狼嚎,让人不寒而栗。他走到我身前,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感慨道:“无辜,真是好笑。出来混,谁也不无辜。任鬼,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千万要顶住,别吐血而亡。记住,你小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

“变态。”我点评一句,又被暴打一顿。

付俊扯着我的衣襟说道:“你知道蒋涵的真实身份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告诉你,蒋涵的真实身份乃是叶大伟的小三,还在香港的时候就是了。这事除了我,再无人知道。不错,她是被我丢下弄死的。因为她胆敢背叛叶总,不肯交出你账户的密码,叶总下令做了她。”

“狗娘养的混蛋,什么功勋军人,你就是一条忠实的走狗。”我被真相彻底击溃了,不顾安危放声咒骂。骂完大笑,然后盯着付俊道,“付俊,我鄙视你,我可怜你,一个功勋卓著的军人,甘愿成为看家护院的走狗。现今你的主人死了,直接变成了丧家之犬,疯狂的到处乱咬人。”

“你的评价准确到位。”付俊向后退了几步,冷冷地道,“我的确是叶总豢养的一条狗,但绝不是被人唾弃的流浪狗。当年,若没遇到叶总,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且尸骨无存。是他,让我重获新生;是他,给了我尊严,因而我要以命相报,不行吗?故事到此结束,再见朋友。”

砰砰两声,伴随着耀眼的火星,噗噗落在我的上身,我忍着剧痛向后倒下装死。廖云挣脱男人的束缚,发疯似地向我冲来。危机关口,一声沉闷枪声遥遥传来,廖云身后的男人眉心中弹,倒地而亡。随后,四周枪声大作,子弹拖着光亮的尾巴呼啸往返,消失在密林深处。

付俊的枪口瞄准了廖云,说时迟那时快,我趁付俊分神之际,抓起低声的沙子向他的眼睛撒去,继而一个鲤鱼打挺站立,呐喊着向前冲将他扑倒在地。付俊反应过来,欲举枪射杀我。我死死抓住他持枪的右手,狠命地往地下不停地砸,边砸边喊道:“廖云,躺在地下别动。”

付俊猝不及防,手中的枪掉落在地。我抓起枪刚刚举起,付俊挥掌将枪打掉在远处,紧接着一头撞在我的鼻子上。巨大的力量袭来,我眼冒金星,血溅当场,不顾的呻吟,疯狂的与之拼命,一口咬在他的脸上不放,生生撕下一大块肉。

“啊啊!”付俊蒙着脸怪叫,我挥舞拳头猛击他的头部。他左右躲闪,膝盖猛烈向上撞击,将我顶倒在地,顺势翻身跨在我的身上。我挥拳击打的腰部,付俊面部狰狞,一手掐着我的脖子用力下压,另一只手在脚上摸索。我使劲掰他的手,出拳继续攻击他的面颊。他晃头躲闪,从腿上抽出一把半尺长的尖刀,对准我的胸口扬起下戳。我眼疾手快,双手托住他持刀的手,叫喊着向上推去。他双手按住刀柄使劲下压,青光闪闪的刀尖寸寸向下移动。

我们双目通红,赤身肉搏,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心中唯有一个念头,置对手于死地而后快。搏斗陷入僵持,尖刀时而上移,时而下移。汗水浸湿我的额头,却咬牙拼尽全力支撑,一旦放弃就是个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有些撑不住了,刀尖离胸口仅为一指的距离,透心的凉意袭来。死亡越来越近,可我不肯放弃。他杀死了,转身便去杀廖云。不管怎样,我得让廖云活下去。濒临绝境,勇气顿生,不顾一切地反抗。

付俊军人出生,气力胜我一筹。我决定放手一搏,胜负就在毫厘之间,赌赢为生,赌输是死。我拼尽全身的力量向上猛得一抬,然后迅速向右挪动身体。咔的一声,尖刀没入肩头,蚀骨钻心的疼痛潮水般涌来。我狼嗥一样地惨叫,双臂抱紧付俊死死不放,一嘴咬下了他的耳朵。付俊仰天嚎叫,一手捂着耳朵,一手猛烈地击打我的头部。我吐出口里的耳朵,拔下肩头的尖刀用力插入他的侧腰,拔出在插入,机械般的重复几次。

付俊惨叫响彻云霄,拳头越来越无力。我用膝盖将他撞到,躺在地上大口呼吸。我无法确定他的生死,紧紧握着刀把微微颤颤站了起来。付俊躺在地上吐血,脖子咕噜咕噜地响着,估计活不成了。远处起彼伏枪声突然变得星星点点,渐渐停息,冷风不停地灌入身体,肌肉不停抽搐,痛苦愈发猛烈。我抹去脸上的鲜血,瞅见正向我爬来的廖云,不禁笑了。廖云披头散发,伸着手喔喔叫唤。我拖着残破的手臂,艰难地向她走去。

世界重归寂静,无数道光束在黑色的山岭中闪烁不停,很快被浓重的黑夜给吞没。我走到廖云身前,用刀割开了她手上的绳索,一屁股瘫软在地。廖云扯下嘴上的黑布,放声大哭。我用尚好的胳膊摩挲她,虚弱地道:“没事了,都,都结束了。乖,别哭了,你一哭就不美了。”

廖云止住哭声,哆嗦问道:“你……你没事吧!”

鲜血滴落在地上,我忍痛惨烈而笑,说道:“没事,好着呢!以后,我都不许你哭,只许你笑,还是对着我笑。”

“呜呜呜,”廖云努力抑制不哭,但如何能忍住。我觉得浑身发虚,疼痛已经麻木了,心脏却不可控制的狂跳。廖云借着月光,看见我的伤口还在流血。突然,她一把夺下我手中的刀,起身向地下的付俊冲去。我喊道:“你……你要干吗?”

“给要你报仇。”廖云说着,一脚接一脚地踢着付俊硕大的身躯,叫道,“这这个天杀的畜生,你不是要杀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身边,起来杀啊!别装死,滚起来。”

付俊气若游丝,早就丧失了行动能力,如何会起来。廖云歇斯底里地道:“你不杀我,我便杀了你。”她跪在付俊身边,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叫喊着狠狠插下,一刀,两刀,三刀……。廖云疯狂地刺着,狂叫着,哭喊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我虚弱之极,喊道:“云,快回来,他,他死了。”

廖云置若罔闻,机械地刺杀着付俊的尸体,好比嗜血的神魔。最后,她仰天凄厉哀嚎,丢下血淋淋的尖刀,掩面放声大哭。

我低声呼唤,身子越来与软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有人说活着就是煎熬,我深以为然,活着的确就是煎熬,且还是长达几十载光阴的煎熬。煎熬的原因的我们的想法太多,多得让自个无法呼吸,多得让自个感觉不到生命的美好。渐渐地,缓慢地,在煎熬中失去了自我,只在乎自己的存在,而不在乎他人的死活。不是他人,是我们自己让自己陷入绝望的境地,然后憋屈之、哀伤之、孤独之。再然后莫衷一是,用欲望风干自己、烧烤自己、放弃自己,最终陷入心魔的泥沼无法自拔,极其痛苦的死亡。

佛家说,万物皆空,教导我们闭嘴,冷眼看待世界,做一个活着的僵尸。道家如出一辙,说什么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其实还是做一个无情无义的僵尸。作为现代人,我们都不想成为僵尸,便去追逐梦想,拼命地瞎折腾。没能力折腾的时候,也就是死的时候。付俊把自己折腾死了,叶大伟把自己折腾的要死不活。我活着,那是我无力折腾了。

昏迷一天一夜之后,我从黑暗世界重返貌似光明的人间,睁眼看见一张颓废哀伤的脸,色白如古玉,光泽黯淡,残留着深浅不一的泪痕。此脸曾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变成一盏耀眼的明灯,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她凝眸端详着我,宛如刚刚降生于尘寰的婴儿,目光里阳光的气息。片片泪花散开,嘴唇轻轻颤动,欲语还休,愣是说不出只言片语。我粲然而笑,肩膀钻心地痛,说道:“又哭,不美了。”

廖云紧攥我的手继续哭泣,无数的花瓣飘落,一朵变两朵,两朵变四朵,几何数字般的增长。我自语道:“还是没死成,真叫人无法忍受。”

廖云抹泪,责怪道:“你不想见我。”

“我敢吗?”我啐道,“我的梦里,你一直在落泪,搞得我束手无策,直接醒了过来。”

“是吗?”廖云不哭了,而是浅浅地笑,恰似百花盛开,争春斗艳。她举起修长的手掌说道:“我发誓,余下的生命里,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我都不会再哭了。有你,就有阳光。”

“这样才好,美丽气质,谁敢不爱。”我瞅瞅瓦蓝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芬香,仿佛置身在天堂里。

我问廖云道:“这里可是天堂。”

她脱下沉重的面具,真诚而笑,用手抚摸我的面颊,温柔地道:“这里就是天堂,地狱都被我们亲手埋葬了,就在那个漆黑的暗夜。”她的手很冰很凉,却让我感到温暖。身体酥麻酸痛,好似散开的鸡蛋清,扁扁地粘黏在床上。

我道:“扶我起来,可好?”

廖云摇动扶手,床的前半截慢慢升起,接近60度的时候停下。她过来托着我的脊背轻轻用力,我便做了起来。幽香扑鼻,乃是她的体香,我贪婪地闻闻,刚刚挪动身子,疼痛袭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廖云问道:“痛吗?”

“还行,就是饿。”这句话好像变成了固定的词汇,每次和她见面的时候我都会说。廖云打开橱柜,取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来。我不接,很是无语地道,“每每重逢,你总让我喝这玩意儿,故意为之的吗?”

“不是。”廖云柔柔地道,“医生说你不能吃固体食物,只能吃流质的食物,并且不能过量,忍忍好吗?”她说话不再盛气凌人,骄傲荡然无存,犹如害羞的小妻子,温柔地劝说着。我有些不适应,慢慢吸食牛奶,四肢百骸贪婪地吸着营养,慢慢恢复了力量。

喝了牛奶,我想起了那夜,问道:“我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讲讲吗?”

廖云深情相望,悠悠说道:“那晚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梦醒之后,我抱着你痛哭,想把你哭醒。结果,你死了似的一动不动,我彻底绝望,找来手枪对着脑袋扣下了扳机。”

“什么?”我惊呆了,打断了廖云的话,埋怨道,“傻瓜,你自杀了,我岂不是白白的牺牲。”

廖云的脸骤然通红,忸怩啐道:“我,我以为你死了,自己活着了然无趣,索性陪你一走了之,哪曾想枪居然卡壳了。”

我拍拍胸口,发誓道:“以后,我不再诅咒老天。关键的时候,他老人家总是笑眯眯地帮助我。”

廖云解释道:“枪不响是进了沙子的缘故,老天哪有功夫搭理我们。”

我道:“不管是不是沙子的功劳,总之老天待我不薄,后来呢?”

廖云面红耳赤,低语道:“我又去找另一支手枪,幸亏你那两个帮手及时赶来,阻止我继续干傻事。邓建飞挨了一枪,用布条扎住伤口,血浸红了布条。刘玉章摸你的鼻子,叫我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迟来恐怕性命难保。我清醒过来,赶紧打120,话还未说完,秦军就带着人赶来了,救了你和邓建飞。”

我惊诧地道:“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廖云道:“防弹衣和手机都植入了导航芯片。你人到哪里?他们就追踪到哪里!”

我感叹道:“高科技就是好,想躲都躲不了。”

廖云不无担心地道:“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我道:“别说一件,一万件我也答应。”

廖云道:“珍惜自己生命,好吗?”

“好,”我道。

廖云满意地笑,头歪歪靠在了我没受伤的肩头,叹息道:“这个世界过于残酷,快把人给逼疯了。人心叵测难料,相爱之人转眼反目成仇,刀剑相向。我们还有可以相信的他人吗?还有可以相信的情感吗?十年,我和大伟生活了整整十年,结局却是噩梦一场。我背叛了他,他处心积虑谋害我。本质上,我们皆是一丘之貉,并无对错可言。但我真的好恨好恨他,恨之入骨。我,我甚至想杀了他。我幡然醒悟,自慕容秋死后,他的心也跟着死了,我在他眼里只是工具罢了。十年青春梦中渡,一朝醒来面目非,除了伤心绝望,我如今一无所有。”她落魄地坐着,无神地望着我。

“至少命还在,你还有我。”我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鼓励似的说道。

廖云笑了,说道:“世间之事让人无法理喻,你给我的印象一直不好,不仅财好色,还寡廉鲜耻,狂徒罢了。我们的关系因一次错误而改变,不可能改变我们定格的关系。但情感就像吸毒,荒诞得让人无法面对,我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放弃了纠错的想法,越来越割舍不下你。我内疚自责,惶惶不可终日,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直到那个夜晚,我明白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看着你为我下跪,看着你为我搏命,心立刻碎了,祈求上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好好爱你的机会。我欠你太多的债,我还没偿还呢,你千万不能死去。”

说着说着,廖云哭了,我把她轻轻搂在怀里。她失去的比我多,承受的痛也比我多,我只能用温柔熨平她绝望的心,以让她重新回归生活的轨道。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也不会去想。但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下去。蒋涵死了,付俊死了,叶大伟其实也死了,我不想追究谁的过错,也不想去报仇雪恨,只想让廖云快乐的活着。房间岑寂,冷风似剑,雨点打窗户上噗噗直响。我们抱团取暖,互相慰藉,熬过冷清苦寒的冬夜。

余下的日子,不断有人前来探望,有些人是我认识的,有些人是我不认识的。认识的是出于友情而来,不认识的是为了巴结而来。某日,秦军、周俊闵、王雪祥突然来了,搞得我有点手足无措,毕竟人家的级别摆在台面上。他们询问我的身体情况,继而痛批我的种种不是,说我做事鲁莽冒险,不讲究方式方法,稍有差池,情况可能会更糟,幸而有惊无险,顺利把廖云救了出来。我细心接受老干部的教训,认错伏法,并对当时的情况做了说明。三人听后若有所悟,谅解了我无法无天的行为。

周俊闵道:“嫌疑人已被一网打尽,正在审讯之中,真相很快大白于天下。”

“谢谢,”我感恩戴德地道。

秦军拍拍我的肩膀,表扬道:“你做事虽说急躁鲁莽,但胜在胆大心细,敢作敢为,再历练几年,便来省里任职吧!”

我微微一怔,明白只是调解气氛的客气话,当不得正,却不得不表示感谢,同时再三强调,一定会改正自己的错误,做一个顾全大局的人。秦军对我的态度颇为满意,其他二人纷纷附和之。坐了半个小时,三人告辞离开。廖云送他们出门,我独自暗骂不休,一脸鄙夷之色。

廖云送客归来,见我一脸铁青,好似愤怒的小鸡,笑问道:“人家说笑而已,犯不着上火。”

我忿忿不平地道:“他们只在乎你的死活。至于我嘛!最好死掉死绝,省得有碍观瞻,碍手碍脚。”

廖云坐在床边,偷偷在我脸颊咂了一口,流出小女儿家的媚态,撒娇道:“别愤怒了,可好!官场之上的人皆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那晚你真死了,我也会跟随而去,非吓得屁滚尿流,惶惶不可终日。毕竟,殉葬品的命运那是极其凄惨的。”

我听闻此言,心情大好,吻吻廖云的额头,笑道:“美女,能透露一下你的家底吗?我想知道,他们为何这样忌惮你。”

廖云媚眼如丝地道:“这是我的小秘密,不说可以吗?”

“可以。”我坏坏地道,“陪我滚床单便可。”

“小流氓。”廖云面红耳赤,免费赠送一掌,准确击中我受伤的肩膀。我大呼小叫,脸色泛白,冷汗森森。廖云慌手慌脚,跪在床上检查伤口,不停抱怨自己的不是,急得欲要落泪。我忍着疼痛,将她拽入怀里,安抚道:“莫哭莫哭,权当是耐痛训练,此后我愈发强悍无比,刀枪不入,天下无敌。“

廖云被我逗笑了,撅嘴仰望着我,问道:“真不怨我。”

“我哪敢!”我没脸没皮地道,“你是我命里的克星,比我老婆还要厉害,好比传说中的蜘蛛精,艳丽恐怖。与你温存,要置死地而后生,如饮毒酒,若临深渊,然后飘飘欲仙。”

廖云摸着我的大腿,魅惑地道:“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我不停地笑,继而说道:“当然是夸你了,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付俊,满身透明窟窿,到处漏水,实在凄惨。”

听闻我诙谐的话语,廖云不喜反怒,阴沉着脸不言不语。我试探道:“说笑罢了,切勿生气。”

廖云瞪我一眼,恨恨说道:“他可是先被你给戳死的,我那样疯狂还不为了你,你却耍笑于我。言下之意,我比毒寡妇还阴毒几分,是也不是?”

我大窘,赶紧解释道:“当然不是,付俊该死,叶大伟更该死。我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以泄心头之恨。也是你了,换做我的话,早把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廖云脸上掠过一丝不安,问道:“你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我郑重考虑,认真说道:“没开玩笑,我来真的。一想起他们干的事,我就怒不可赦,他们杀了****奎、蒋涵,撞了土狼、寒号鸟、孟轲。三番两次地谋害我,这也就算了。更让我无法释怀的是,他们竟然连你也肯不放过,阴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我是坏人不假,也见过无数的坏人,却没见过坏得这般彻底的人。

廖云忧心忡忡地道:“我还以为你放下了,原来没有。”

我反问道:“你能放下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知道,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廖云下床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的风景。许久之后,她回首道,“不错,我同样难于释怀,仇恨无时无刻不在撕咬我的心,让我悲愤欲绝,寝食难安。可我能找谁去算账呢?付俊死了,叶大伟生不如死。我,我还能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是无奈地道。

廖云回来拉着我的手,动情地说道:“仇恨只会让人泯灭良知,我害怕你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良知?世上还有这玩儿么,自从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之后,我早成了他们那样的人,虚伪、自私、狠毒、邪恶、下流。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干过无数恶事。我还能找回自己吗?或许不可能了。”我想着,纠结着,然后问道:“廖云,我该怎么办?我跟他们是同路人,你能指条路给我走吗?”

廖云道:“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我道:“我不想离开你。”

廖云笑了,啐道:“我又没叫你离开我。”

我无奈地道:“那天被你无情地赶走,我心灰意冷之时,打电话给月奴说要放下这里的一切,前去北国与之相会,永远不再回来。”

“真的,”廖云诧异极了,歪斜着脑袋问道,“有这么严重。”我颌首叹息,捉住她的手。廖云捧着我的脸颊凝视着我,无限眷恋地道,“你舍得把我丢在这个恐怖的世界,独自一人走掉吗?”

“舍不得,但是身心俱疲,想远远的逃离。我的想法事情都结束了,我便去北国静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找你。”

廖云伤感地道:“去吧,但要想着我。”我揽住廖云纤细的腰。她悠悠说道,“我在北京等你。”

“北京,”我很是奇怪,怔怔望着她。

廖云笑道:“我累了,跟你一样,想家了。”

“好,我们一起回家。”

“不过在回家之前,得把这里的事了结干净才行。”

我道:“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廖云哄孩子似地道:“没有你,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她展臂抱我,我反手抱她,倾听心跳之声,闻着茉莉的香味,生怕一松手人就不在了。

住院调养身体,令快节奏的生活戛然而止,时间多的用不完,精心思考许多过去没时间思考的问题。比如自己的事业,又比如去留的问题。方案很多,就是难于抉择。敌人清除了,心也空了,不知如何继续自己的人生之路。思虑良久,皆为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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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诗与山西》以唐诗为依据,由诗及人,反映唐诗在今山西的地理分布和诗作者的活动范围。所收录的唐诗,有直接描写山西的唐诗,包括诗人在山西作诗和外地寄诗山西及专门以山西史事作诗,也有间接描写山西的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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