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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天罚

阳光洒在宽大的床上,我们先后从梦中醒来,我转身紧紧地抱着廖云,小狗似地嗅嗅气味,闭上眼睛回味。廖云看见我的傻样,笑靥如花,掐了一把。我欲行非礼,她一滚逃走。我看着精致的身躯,不禁感谢上苍的怜爱,把这样一个北方美人送给我。她感觉掠夺性的目光,脸陡然红了。我扑将过去温存,廖云推开我的脸,淡漠地道:“你想要了我的命。”

我道:“舍不得。”

廖云回敬我一口,咬得甚重。她告诫道:“记住,我如在你身上闻到其他女人的气息,你便死定了。”

我笑道:“这么霸道。”

廖云冷如冰霜般地望着我,说道:“我向来霸道,不信你去问问叶大伟。”

“我不敢问吗?他会宰了我的。”我想起了蒋涵,哀伤地道,“蒋涵死了。”

“什么?”廖云叫道,“她怎么就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道:“五天前。”

廖云道:“如何死的?”

我本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她,转念一想改变了注意,决定暂时隐瞒,不是不相信廖云,而是怕她担心。我回答道:“跳楼而死。”

廖云呆呆注视着我,突然问道:“是不是因你而死的。”

我大惊失色,暗道不会吧!她怎么可能知道。唉,说还是不说呢?我生锈了。廖云等不及了,厉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给我老实交代。”

听闻此言,我确定她对此事一无所知,紧张的情绪瞬间缓解。我道:“她帮我理财,除此而外,再无其他的联系。”

“真的。”廖云不相信地道,“没有风花雪月。”

我大言不惭地欺骗,说道:“风花雪月,还得跟你一起演绎,爱情片直接变成了恐怖片,刺激又恐怖。”

廖云眉毛轻挑,嘴角上翘,啐道:“不想演明说嘛!别指桑骂槐的,我立即飞回BJ再也不搭理你。”

说着便要走,我紧紧抱住她,说道:“又生气了,不怕变老么?”

廖云道:“反正没人要,老了就去死,省得煎熬。”

我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廖云道:“你那么多女人,会寂寞吗?”

“会。”我恬不知耻地道,“因为娘娘不在,自然寂寞。”

“无耻,就会欺骗女人。”廖云悻悻然挣脱我的臂弯,下床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冷冷地瞅我,然后进了浴室。她把手机关了,以防叶大伟的骚扰。她其实挺惧怕那个男人,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我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愣愣发呆,思索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囧事。就在此时,浴室里突然传来廖云鬼哭狼嚎的哭声,接着为东西落地的响声。她遇到了危险?我想着迅速冲入浴室,只见廖云跪坐在地上,拿着摔碎了的手机不停颤抖,望着我绝望而哭。我蹲下身子问道:“怎么了?”

廖云丢弃手机,揪扯头发大哭。我被她疯狂的行为给吓坏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按住她的双手高声喝道:“到底怎么了,你,你别吓唬我。”震耳欲聋,廖云吓得赶紧住嘴,魂飞魄散地望着我,那神情就像看见极度恐怖的生物似的,灵魂火焰皆灭。我又问一遍,廖云断断续续地道:“付俊发短信说,叶大伟中风……摔倒,就在昨天……昨天中午,叫我赶紧回家。任鬼,是我害了他。我不跟他提离婚的事,他……他就不会中风。现在,我,我该怎么办?”

听闻这个天大的消息,我悲喜交加,茫然无措,继而强烈的愧疚感袭来。叶大伟中风倒下,我是凶手中的一个。廖云见我不吱声,说道:“不行,我这就回去,毕竟夫妻一场,我要去照顾他。”

我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不。”廖云摇头晃脑道,“你别去了,我害怕。”

我扶着她的双肩道:“我必须去,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廖云木然点头,瘫软在我的胸前,哭诉道:“我不是有意的,早知会这样,我就不刺激他了。”

我劝慰道:“你也别过分自责,先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做抉择,成不?”

廖云沉默,抹抹眼泪爬了起来,回卧室更换衣服。我静静尾随,生怕她魂不守舍,一不留神又摔了。我们向省城赶去,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靠在车窗上呆望远方。我想安慰几句,又不知怎样开口,只能缄默。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预料,叶大伟突然中风,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给他戴了绿帽子,内心愧疚,真正为此烦恼。巧合的是他竟然倒下,横陈在眼前的难题迎刃而解,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好似电影里的情节,让人目不衔接。看来,老天真开眼了,善解人意地帮助我搞定了局面。车内的空气沉重凝滞,彼此无言,心思全在叶大伟的身上。一个小时之后进入省城,廖云打电话给付俊,询问叶大伟所住的医院。挂了电话,她硬邦邦地命令道:“省第一医院,动作快些。”

她回归冰冷的态度,让我无法是从,闷声郁闷驾车。省第一医院,急救中心内人头攒动,我们看见早已等候的付俊。他脸色铁青,表情异常严肃,也不多说话,领着我们上楼而去。十楼走道被泛海控股的高管控制,他们肃穆沉重,好像一群僵尸盯着重症监护室。我们去到门口,隔着厚实的玻璃,看见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叶大伟。他双目紧闭,嘴唇青紫,脸色灰暗得如冬天的铅云,了无生机。廖云捂脸呜呜哭泣,瘫软在地。我和付俊见状,将她搀去长凳而坐,并小声安慰。

一个中年医生走了过来,把我和廖云叫到办公室。医生出示了叶大伟脑部的X光照片,指着图片讲解道:“病人的中风时向后摔倒,脑部撞击地面,小脑和脑干严重受损。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大脑功能严重损害,受损部位不可抗逆,人已经丧失意识,皮质中枢尚可维持部分基本功能。”

医生停顿,望望我们,沉痛地道:“我院专家组的联合诊断之后,判定病人的临床表现为假死状态,也是俗语中的‘植物人’。”

廖云两眼一黑向后倒去,我赶紧扶住。我问医生:“通过治疗,病人还能苏醒过来吗?”

“几率不是没有,但微乎其微。”医生提醒道,“在治疗的过程中,病人随时可能离开人世。因此,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廖云哭着哀求道:“医生,恳求你救救他吧!”她说着就要跪下去,却被我阻止了。

医生无可奈何地道:“我们已然尽力,但病情太过严重,对不起。”

廖云登时崩溃,哭哭啼啼,泪水涟涟,搞得我好不难受,恨不得去替叶大伟死。我情真意切地道:“悲痛于事无补,为今之计是尽快处理公司的事,不然会乱套的。”廖云呆呆望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缄默出门。她把公司的高管叫道身旁,做出了以下安排,“李维暂代叶大伟全权处理公司的各项事物,遇到重大事项,需要召开董事会讨论。王一凡、张耀暂为公司的执行副总裁,负责具体的运营工作。”

廖云拜托几人管理好公司,待叶大伟的病情稳定之后,她会择机召开董事会,商讨公司的人事变动。李维问廖云道:“泛海控股由谁负责?”

廖云道:“暂由泛海控股的首席运营官负责,至于首席执行官的人选,过后在定吧!”安排妥当,她请高官们立即返回公司,共同努力,以渡难关。高官纷纷离去,走道清静不少。廖云坐下休息,把站在病房门口的付俊叫了过来。付俊坐在我们的对面,瞪大眼睛相望,目光空洞无声,好似一个死人。

廖云问道:“大伟是怎么中风的?”

付俊想想说道:“当时我在客厅看电视,叶总去三楼的书房取文件。十点一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楼上传来沉闷的响声,以及物品摔碎的声音。当即冲上三楼,发现叶总倒在地板上,头部流血不断,急忙拨打120急救电话。我以为叶总被人暗算,细心检查却发现并不是那回事。我拨打您的电话,但是打不通。后来,120急救车来了,急救人员检查说是中风,简单处理下伤口,直接送到这里进行抢救,事情大抵就是这样。”说完,他面无表情继续望着我们,我有些心虚,撇头不敢与之对视。

廖云解释道:“我参加重要的会议,要求上缴手机。开完会看见你的信息,立刻买了凌晨的机票赶回来。她之所以撒谎,是想给付俊和叶大伟的亲属们一个交代。廖云的目的达到了,亲属们不敢多问,静静而坐。廖云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表现的异常冷静,我高悬的心安然落地。

静静而坐,不久医生通知家属可以进入病房。我和廖云走进重症监护室,其他人则站在玻璃前观察。廖云俯身低唤叶大伟的名字,叶大伟反应皆无,一动不动地躺着。我跟着她作秀,焦急悲切地呼唤之,内心却祈求上天,让他永远别再醒来。

廖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着叶大伟乌黑的手泪如泉涌。她伤心难受,我隐隐不安,陪着默默流泪。叶大伟,我的恩人兼导师,一直对我呵护有加,不管是事业还是生活上,他都给予我慷慨无私的帮助。可惜,命运使然,一次意外的错误改变了一切。他假如知道自己的痛苦与苦难,皆是拜我所赐,非活活气醒来不可。

我不仅夺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还抢走了他最爱的女人。然而,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只会僵尸般地躺在两尺见方的铁板上,缓慢地,一点点地,没有尊严地死去,结束自己伟大卑微的一生。此乃宿命,非人之所能改变。我突然发现自己太坏了。坏得体无完肤,无可救药;坏得不可饶恕,惨不忍睹,已不具备人类的基本特点,比传说中的禽兽还要坏上千倍百倍。一时间之间,内疚、后悔,悲伤、痛苦等等情感窜进识海,上下翻飞,左突右撞,大脑像要脆裂开去。我无法面对病床上的叶大伟,独自丢下廖云,溜出病房躲在楼梯间的旮旯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头昏脑胀的时候,水红潮打来了电话,问道:“你在哪里?”

我答道:“省城,办事。”

水红潮叫道:“臭小子,你就是不听我的劝告,非一意孤行。不就是个女人,死了算逑,值得为其拼命吗?”

我道:“不是那件事。”

水红潮不耐烦地道:“不是,又是什么事?”

我道:“叶大伟突然中风,我前来探望。”

“哎呀!”水红潮惊叫,急不可待地问道,“情况如何?”

我有点厌恶地道:“脑部受损严重,变成了植物人。”

一阵沉闷的缄默之后,水红潮幸灾乐祸地道:“这样啊!你暂时就别回来了,帮我好好的照顾叶大伟。工作的事无须操心,我会令其他人代办。但要牢记一条,凡事须得谨慎,千万别把小命给弄丢了,月奴那丫头会忌恨我一辈子的。”

我懒懒地答应着,水红潮眉飞色舞地结束通话。愤怒关机,暗自咒骂不休:“无耻之尤,高兴什么!我被软禁的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丢车保帅,顾全大局,说得倒好听,其实还不是为了自个头上的那顶破帽。若非廖云及时出现,我早被那群乌龟折磨死了。现在叶大伟变成了活死人,你报了一箭之仇,当然嘚瑟了。”我骂骂咧咧,胸中的郁闷稍微缓解,慢慢冷静下来。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的错误便是他人的胜利,你的悲剧就是他人的幸福,你的苦难就是他人的喜讯。貌似残酷惨烈,却又合乎生存法则。

我敲下疼痛的脑袋瓜,转身返回病房。廖云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对着昏死的叶大伟喃喃细语,好像在追忆他们当年的幸福往事。她表情平静,神态自若,视我若无物,继续讲述往昔的故事,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此刻,我意识到叶大伟在她的心里的分量,嫉妒好比歹毒的蛇,轻轻撕咬着心肝,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发怔。

中午,付俊打来饭菜,廖云不吃不喝,劝亦无用。她保持同样的姿势,柔情无限地凝视叶大伟,絮絮低语,低声呼唤,试图把处于假死状态中的爱人唤醒。我没有食欲,靠在墙壁不停地抽烟。好容易熬到下午,廖云依然故我,声音已然沙哑,语调凄切,看了令人心酸悲痛。此情此景,感动了无数人,人人落泪不止。我心想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廖云会心碎而死的,硬着头皮去劝说。

她冷眼相对,不再看我一眼。实在没辙了,只好求助叶大伟的亲戚,请他们将廖云劝回家去,不然真会出事。亲戚走进病房劝说,许久之后,方才将廖云从病房给拉了出来,又是一番游说,她终于答应回家休息。

返回秋山大公馆的路上,廖云一言不发,脸上堆积着乌云。到了秋山大公馆,她上前而去,我默默尾随。临进门的时候,她突然转身盯着我,凶神恶煞地道:“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我非常非常的痛恨你。”

我立即石化了,长大嘴巴问道:“这,这是为何?”

廖云道:“不为什么,我就是恨你,就是不想见到你。”

我难受地道:“今早,你说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今早是今早,”廖云歇斯底里地道,“现在,我改变注意了。你就是个祸害,谁粘上你谁倒霉,请你从我的生活里滚出去。立刻,马上,走。”

面对突然翻脸的她,我真懵了,呆呆钉在地上,茫然相望。她话里带刺,态度冷漠凶悍,但我并未放在心上。也许,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时激愤方才这样,休息片刻也就正常了。我想着静静伫立,廖云扭头向别墅走去。我继续跟随,她豁然转身喝道:“叫你滚蛋,你还跟来作甚?”

眼中的柔情不见,曾经的廖云陡然出现,绝情绝义,盛气凌人。这次我确定她并非开玩笑,疾步上前拽着她的手说道:“廖云,叶大伟的意外并非我们的过错,他血压本来就高,天天醉酒不断,我劝过亦然无用,方有今日之祸患。事已至此,我们应该做的是,尽快召开股东大会,调整公司高管的岗位,以平衡各方的关系,确保公司的正常运转。”

啪的一声,我挨了重重一掌,捂着脸石化般望着廖云。她气苦之极,眼里全为泪水。忽然,她凄惨而笑,然后咬牙说道:“任鬼,原来你只关心他的财产,好本事,好手段,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现在好后悔。若不是你,我岂会背叛大伟;若不是你,我岂会与他离婚。结局呢,我间接害了大伟,你却只在乎他的财产。我愿赌服输,无话可说。你走吧!赶紧给我走,趁我没动怒。”

我争辩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不要听,”廖云捂着耳朵吼叫道,“我求求你赶紧走,不然我跳楼给你看。”说完,她转身冲向阳台,高高地站在台阶上,恨恨地望着我。

我急忙喊道:“你别干傻事,我,我走还不成吗?”我忍着内心的疼痛,把钥匙轻轻放在台阶,咬牙转身向外面踉跄而去。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太过悲苦,情难自抑,仰天狂啸,如狼嗥,如鬼啸,凄厉悲怆,笼罩四野。发泄完了,一路狂奔而去。

失魂落魄回到别墅,阿姨向我讲述那晚的后续故事。警察果真登门调查,询问我们的去处。她按我们吩咐说了,警察悻悻而回。我对她竖起大拇指,苦笑道:“阿姨,您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实在是厉害。我今晚住在这里,麻烦您做几道下酒菜,我要一醉方休。”

“好,我这去。”阿姨笑眯眯走了。

拖着沉重的步履,心酸地去到鸟儿的闺房,关门跪在相片前,想哭找不到眼泪,痴痴望着巧笑倩兮的她,愈加觉得酸楚无常。我喃喃自语道:“鸟儿,我背弃当初的誓言,没有照顾好你的父亲,不仅没有照顾好他,我还和廖云好上了。他为此伸手打击,中风受伤,成了个植物人。这是非我之罪,实乃天意使然,你应该看得清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最后尽归尘土。鸟儿啊,我身心俱疲,苦苦度日,安能快乐。此刻,悔不该不听当初你之言,堕落于权利漩涡内,沉沦无妄。然则,时光无法倒转,不管如何计算,我还是没有能力把你留下来。你走之后,我心早已死去,貌似会爱,爱亦然变质。貌似会恨,恨亦惘然。”

停顿一阵,叹息一阵,凝眸相望伊人,了无声息,更觉悲凉。

“幡然醒悟,你早就魂飞魄散,化作片片星辰。其实,就在你闭眼之际,我的爱恨皆已入土,灵魂追随你而去,留下酒囊饭袋,皮囊一副。当年,你说死不可怕,仅为寂静之夏夜,能让人安睡无恨。你睡了,我却睡不了。此为天罚,我默默承受之。如今却是厌倦了,打算就此离行,望你见谅。你的财产,我思量以你的名誉捐献,以拯救那些与你相同,被上帝剪短羽的孩子。我想你不会否定,因为你比我善良,比我更懂得什么是爱。我……很傻,亦蠢。”

唠叨诉说,心静人安。风不停地吹拂,纱帘飘飞不倦,松浪阵阵,流水潸潸。找不到语言,静跪于鸟儿的身前,回味往昔的时光,淡然而笑。何必执著,何故纠结,去是不去,全在动静之间。

我打通月奴的电话,说道:“月奴,我考虑清楚了,打算舍下国内的一切,前来与你相会。此后放牛牧羊,悠然垂钓,洒脱而活。”

月奴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没骗我。”

“真的,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古井无波地道。

月奴哭道:“老公,我,我等你。”

“莫哭,我喜欢听你笑,若清泉叮咚,韵味悠长。”

窸窣之音遥遥传来,月奴清亮地笑,我的眼眶湿润了。月奴道:“老公,天明之后,我会这个消息转告妈妈小雨,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我提醒道:“转告老妈,我会叫上老爸一同前来,咱家也就圆满了。”

月奴道,“妈妈一定会开心死的。”

我道:“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嗯,”月奴干脆答应,然后挂了电话。我席地而坐,高声宣誓道,“不玩了,我累了。再见,亲爱的故乡;再见,我的鸟儿,请别怨恨我;再见,我爱过的人们,请你们宽恕我的罪孽!此世界与我无关。此后,远走他乡,放牛牧马,狩猎钓鱼,不再踏足这片土地。”

悲怆激昂的旋律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震碎窗外凋落的树叶,惊得鸟兽四处逃窜。此为贝多芬的《命运》,一个不屈的灵魂正在呐喊。我提着酒瓶,随着节奏翩翩起舞,快活如鱼儿,自由似鸟儿。心情大好,酒量厉害。两瓶之后,醉意全无,意识清晰。孟轲、小黄、娇儿、顾妍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我栖身之处。我望望犹若天空般安静的别墅,笑道:“我留恋于风之云端,翱翔于苍穹之下,徜徉于泪之雪下,安睡于黑色的星空。我收集你们落下的眼泪,编织成串串明珠,赠送给灿烂大地。”

孟轲听闻此言,大骂我是神经病。小黄听后,一味哭泣。顾妍听了,缄默而走。唯娇儿娇笑不休,调皮地问道:“就算你化作空气,也逃不出俺的手掌心。我乃是你的影子,有为你之魂魄,生死纠缠,永不分离。”

“我干吗要逃,你也是我的魂魄,傻丫头。”我开心大道。

娇儿笑得愈发清脆响亮,不再追问琐事,直接掐断电话。这个疯丫头,很有鸟儿之风范,我爱之甚多。其他的女子,还需忽悠解释半天,方才放心挂机。今夜有雨,淅沥,清亮。月亮山的雨充盈古典的意境,好比唐诗宋词,飘散了数千年似的。空濛旖旎,寂寞惆怅,却不见那个撑着油纸伞的红衣女子。

夜已深,雨飘散,希望破灭,手机始终处于休眠的状态,没等来廖云的电话。可是我想她了,非常之想,套用《大话西游》里的俗语,她真的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泪。泪珠是世间最为脆弱之物,极容易消散蒸发,一旦进入心灵,它就强大的诡异,任凭你如何涂抹也涂抹不去。

“她表面冷静坚硬,内心却敏感脆弱,突遭厄运之后,需要我温暖安抚。”说服自己,放弃男人的尊严,战胜尴尬和恐惧,决然按下一串数字拨打出去。铃音不断哼唱,那英低沉的声音持续回荡,像一堵声波构建的防护罩,横陈在我们之间,将心彻底隔绝。廖云不接,我郁闷无比,挂了。抽支烟之后,依然不甘。又打。歌声依旧,照旧无人搭理。

我掐断木然念叨道:“转身,就为永恒。缘分已尽,夫复何言!”惨然干笑,悻悻然而躺,彻底枯萎凋零。沉默许久,握着酒瓶痛饮一气,决定按计划行事,天亮返回孤岛区,解除各种牵绊,彻底与此在的生活作别,然后远走他乡。

忽然之间,手机惊惶失措的铃声打断思绪,我拿起一瞅,真是廖云的号码,赶紧接通。

“救,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令我心惊的是声音并非廖云的,而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女性音调。

我急切地问道:“快说,出了什么事。”

她道:“家,家里闯入两个蒙面男子,打晕了……我,绑走了夫人,快来救命。”

我慌神了,叫道:“你,你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挂了手机,出门下楼进入车库,钻进兰博基尼启动引擎,挂挡冲出别墅。我把车开得飞快,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秋山大公馆。引擎轰鸣咆哮,路码表的指针持续上升,宽阔的公里在视线里逐渐狭窄,幸好环湖公路车辆不多,一路通行无阻。我直接把车开到别墅大门,下车连滚带爬而去,看见台阶上遗落了一只高跟皮鞋,正是廖云早上穿的款式,不详之兆萦绕心头。别墅里,另一只皮鞋静静躺在楼梯的台阶上,阿姨地下呼哧喘气,额头左侧正在冒血,声音微弱断续。我抱起她问道:“廖云人呢?“

她眼睛泛白,断断续续地道:“被,被抓走了,救救我。”

我急道:“你保持冷静,深呼吸几次。”

保姆按要求做了,我轻轻放下她,赶紧拨打急救电话。打完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略微思索,决定不报警。找到廖云的手机,解锁查找号码,果真找到了********秦军的电话,赶快打了过去。电话通了,秦军问道:“小廖,有事吗?”

我道:“秦书记,我是廖云的家人,她,她被人给绑架了。”

“什么?”秦军不相信地道,“你在开玩笑吗?”

我急不可耐地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半个小时之前,她在秋山大公馆被两个歹徒绑走了。”

秦军听了大急,颤声说道:“你,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什么人这么嚣张,省委副书也敢绑,简直是找死。”

我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诚恳地道:“秦书记,我有个要求。”

“说,”秦军干脆答应。

我火烧火燎地道:“您派来的人最好别穿制服,一旦被绑匪察觉,我姐她就危险了。”

“好好,就按你的意思办。”秦军告诫道,“你保护好现场,我们很快就来。”

放下手机,我忐忑不安,身体不停抖动,脚下的大地也在不停抖动。只觉得天空倾斜,日月星辰次序颠倒,宇宙回归混沌状态。恐惧像黑洞,不住地吞噬力量。宇宙存在吗?这是我一直考虑的问题。人类存在吗?这也是我一直不相信的事实。既然否定了世界,还有值的相信的物理想象吗?

“有,”因为敌人存在着,从人类诞生的那天就存在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敌人。他们潜伏在人群,因为他们也是人类,而非异族。我的敌人绑走廖云,目标照旧是我,但手段已经升级,情节无比恶劣。看来,他们打算鱼死网破,困兽犹斗,彻底解决我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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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行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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