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布景:醉生梦死公寓的客厅里,灯光全无,被拉上了窗帘的客厅很是昏暗。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却异常火爆,枪声与尖叫声交织而来,他们观看电影《极度深寒》。屏幕的光亮反射在醉生梦死和柔情似水的脸上,整个人就变得幽光闪闪的,好似两个恐怖的外星生物。茶几上放着一瓶刚开启的红葡萄酒,两只高脚杯里残留着暗红的葡萄酒酒汁。
柔情似水:任鬼,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那些人?游轮上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醉生梦死:你要有耐心,跟随情节的步骤慢慢入境,才能感受的恐怖的威力。我揭穿了导演的鬼把戏,哪有什么意思?
柔情似水:讨厌,端酒给我。(他端起酒杯递给他,自己也端起另一杯。)
柔情似水:(举起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醉生梦死:好,庆祝一下。(他们碰杯喝光葡萄酒,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他又斟酒。音响突然发出巨大的低吼声,接着是冲锋枪持续的射击声,又一个人被不知名的怪物给吞噬。她尖叫不休,钻进他的怀里。)
柔情似水(她闭着眼。):太恐怖了,人死了吗?
醉生梦死:死了,死绝了。海水变成了红色。
柔情似水: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醉生梦死:人鬼乃是国人的传统嗜好,老外不好这一口。
柔情似水:讨厌,快告诉人家,我受不了。
醉生梦死:要乖,比耍小性子。
柔情似水:你守口如瓶的干吗?无聊。
醉生梦死:怕什么?电影全是意淫,都是假的。
柔情似水:可是拍得太逼真了,音效特效又好,让人毛骨悚然。
醉生梦死:那就别看恐怖片,现在的气氛爱情片更为合适。
柔情似水:我偏要看恐怖片,我还要鬼叫,看你受不受得了。
(她真鬼叫了,不过不像鬼,倒像是发春的猫咪。他笑个不停,望着这个花样女子。)
醉生梦死:喔唷!真恐怖呀!我指的不是电影,而是你这美女。谢筱,你快让我受不了啦!要不,爱一下。
柔情似水:想得美。你得来追我,我想重新坠入爱河。
醉生梦死:怎样追呢?古典的,现代的,纯情的,还是下流的。你说,我坚决贯彻之。
柔情似水:(坏坏的)你说的我一票否决,得按我的方式来。一天一束玫瑰,天天接送,风雨无阻。外加给我拖地板收拾家里做饭洗衣服,陪我上街购物花钱,饭菜要做得精细好吃上档次,我的内衣内裤要晒够二十四小时。暂时只有这些,其他的以后再说。我的要求是保证完成任务的前提下,不许抱怨发火耍脸色,你能做到吗?
醉生梦死:(他倒吸一口凉气。)我靠,你是找男人还是找保姆。我完成上面的工作,那你干什么呢?
热情似水:(用手戳了他的头。)我嘛!躺着嗑瓜子监督你。
醉生梦死:(有点想死的感觉。)太难了,但我想尝试一下。只是我有个疑问,你得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柔情似水:说吧!
醉生梦死:老婆,晚上我睡在什么地方?
柔情似水:你就关心睡觉的问题。
醉生梦死:我不关心这个问题,还能关心什么问题?假如我完成了任务,你却让我和你家的狗睡,我还活着干吗?
柔情似水:(嫣然而笑)放心,我还没那么变态。你就和我睡觉,行了吧!色鬼。我有点冷,麻烦你抱被来给我,顺便带个枕头,腰有点酸。你的怀抱甚是温暖,我舍不得离开。
醉生梦死:我也舍不得去,要不你抱我吧!我比枕头强多了,枕头乃是死的,我可是活的,还是你正需要的男人。
柔情似水:(用指头弹下他的额。)你就想占我的便宜。
(她离开了的怀抱,他进卧室抱来新毯子,腋下夹着个枕头。)
醉生梦死:你这么美,我焉能不占你的便宜。
柔情似水:(一脸惊恐)好恶心呀!原来是个八脚章鱼。你快看,那人被吐出来了,好不恶心。
(他无奈摇头,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又把枕头递给她。)
醉生梦死:喂,你不是要枕头吗?现在怎么说?
柔情似水:我要你抱我。
醉生梦死:烦人,你不是怕我占你的便宜吗?
柔情似水:我的便宜早被你给占尽了。从认识的那天起,你绞尽脑汁占我便宜,我都习以为常了。不被你占下,心里反倒不爽。
醉生梦死:(他嘿嘿奸笑,那副嘴脸看上去还真恶心。)别把我形容的那么不堪,我对你可好了。
(他脱鞋上了沙发,她抱住了他。)
柔情似水:这几个人能逃出去吗?
醉生梦死:配角一律挂掉,主角冲出地狱逃出生天。好莱坞的固定模式,越来越没创意。
柔情似水:(好奇的)你想不想当主角?
醉生梦死:除非你是女主角,否则免谈。导演嘛,稍微考虑一下。
柔情似水:(她紧拽着他的手。)那鬼东西像章鱼,又不太像,就是个大怪物。美国佬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换了国人准想象不出来,我们都是行尸走肉。
醉生梦死:说得好。我们是被人控制的行尸走肉。人家设定好程序,你就只能按照程序要求运行。出了偏差,直接销毁。
柔情似水:讨厌,说得那么深刻,叫人怎么活下去。请问大侠,上学时你读什么专业?
醉生梦死:美术。
柔情似水:怪不得这样变态,原来是个艺术家。搞艺术的人要么是精神病患者,要么是疯子。剩下的都成了流浪汉。任鬼,你属于那种类型。
醉生梦死:我属于三者的混合体,既是神经病又是疯子,生活状态嘛一直都是流浪汉。
柔情似水:(娇笑)总之,就是变态。
醉生梦死:你嫁给我,我就好了。美女,别这样来贬低艺艺术家,他们才是真正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小声一些,(他把手指放在嘴边。)书柜里的老人家们都正在侧耳倾听哪!小心他们出来揍你。
柔情似水:我才不怕呢!事实就是如此。搞艺术的人最容易走极端了,所有行业里他们的自杀率最高。相关数据统计,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
醉生梦死(悲叹):他们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真理,他们感受到常人熟视无睹的谬误,他们无法与世俗的生活相融合。因而,最终的归宿便是死亡。
柔情似水:你会自杀吗?
醉生梦死:有你,我舍不得死。
柔情似水:海怪死了吗?
醉生梦死:依照情节的设定,海怪必须惨烈而死,让观众达到高潮。之后,煽情的音乐响起,电影结束,灯光亮起,观众尽兴而归。
柔情似水:多好的一部电影,被你说得毫无乐趣可言。鬼,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过于清醒。糊涂一点,人生或许大不相同。
醉生梦死:糊涂的活着,与死有何区别。
柔情似水:那倒也是,难啊!不说这沉重的话题。我想听歌,放松一下。
(他下了沙发,套上鞋去了电视柜,从抽屉里取出一张CD放入播放机。惠特妮?休斯顿申请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房间,歌名叫《我一无所有》。她赤脚扑在了他的怀里,他抱住她的细腰,伴随着缠绵的音乐轻轻摇摆。窗帘鼓鼓的上升,柔顺的秀发蒙住她的半边脸。她望着他闭上了眼睛,他稳住了她的嘴。曲终分开,她爬他推倒在沙发上,她骑在他的身上直笑。)
醉生梦死:唷嚯!你想压死我啊!
柔情似水:就压死你。
醉生梦死:那你继续。
柔情似水:(她的乌黑的秀发铺在他的胸口,他反复抚挲乌亮细滑的发丝。)只消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就颤抖。无论内心多么苦难,只要与你调笑几句,那就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心静如水。每天,我最渴望的事就是坐在电脑前,等待你的到来。任鬼,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醉生梦死:(他不知道怎么办?爱她,小月怎么办?生活就是这样的让人逃无可逃。没有的时候一无所有,缘份到的时候一来就是两个。)那就嫁给我。真的,我没开玩笑。曾经,我以为你这是一个玩笑。现在,我触摸到真实的你。其实我非常讨厌网络,之所以乐此不彼,是因为我已无聊到了极点。我没有朋友,我没有知己,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只能在虚构的世界里遗忘自己的存在。在陌生的世界与你相识相知,神终究对我敞开了大门。谢筱,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
柔情似水:(她的脸贴在了他脸上。)我也是。你让我重拾信心,找回了逝去的青春。我很傻气,我很痴情,你受得了吗?
醉生梦死:不怕,我也傻,我俩在一起天作地合。(“你这个傻瓜。”小月天天的语调在心里骤然想起,他的心便碎了。)
柔情似水:你为何不见我呢?
醉生梦死: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害怕失去。
柔情似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妇之夫呢?
醉生梦死:我没那本事。再说,也找不到人步入婚姻的猪圈里去。
柔情似水:(捂着嘴偷笑)你特像在猪圈里挣扎的人。
醉生梦死:是嘛!真想。
柔情似水:真想。
醉生梦死:(暗自喟然而叹。)说说我给你的印象。
柔情似水:没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怪可爱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醉生梦死:我可爱?你是第一人用这词评价我的人。别人都说我是混蛋、变态、外加神经病。
柔情似水:谁让你出口成脏,荤话滔滔不绝,把人家吓得要死,敬而远之。(她打哈欠。)任鬼,我有困了。
醉生梦死:那就去睡觉。
柔情似水:(有些羞耻。)你想睡我吗?
醉生梦死:想,做梦都想。
柔情似水:我怕,对我温热些。
生梦死(色迷迷地笑。):好日子真的来啰!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凄美的月光照在床上。他们并排而侧卧,相视而笑。)
柔情似水:月亮真美。
醉生梦死:上面一片寂寞空空如也,静得永恒。星星同样寂寞,望着你我傻笑。
柔情似水:我要你紧紧抱着我,深深吻我。
柔情似水:我,我喘不出气。
醉生梦死:我也是。
柔情似水(她确认):你不要吗?
醉生梦死:生理上很想,心理上却又不想,这样也好。
柔情似水:那你抱紧我。
醉生梦死:美梦成真,云里雾里。
柔情似水:盖上被子,别着凉。
醉生梦死:好。
柔情似水:我被你融化了。
醉生梦死:心呢!
柔情似水:一样。
幕终:她恬静而睡,好似一泓清泉,他支颐身子望着她久久难于入眠。500多个日日月月,她已在他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他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的漂亮,俏脸如花,弯月黛眉,齿若瓠犀,耀眼得好似俗人口中的女神。她就像一个孩子,睡在巨大的木盆内顺水漂进他的世界。他轻轻抱起了木盆里的她,他有些不知所措,继而且喜且忧,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瞟眼窗前的皓月,自然想起那个精灵般的女孩,那个几次与他肌肤相亲的女孩。月色之下,她沉溺于都市的灯红酒绿,与陌生的男人酗酒欢歌。然而,他知道女孩内心的孤寂,她与他是同样的一种类型的人。既渴望被爱,又怕被爱所束缚,更怕失去爱,于是选择放纵自己,迷失自己。只有身心俱疲的时候,才会去尝试与人交流,与人诉说。她就是天幕上的皓月,只在漆黑的天幕上孤独的绽放。小月说过要包养他,这个傻丫头,把他当成了前男友的替代品。
他还是睡不着,只得起身坐在客厅里抽烟。烟卷无声的燃烧,耗尽最后的力气之后倏忽熄灭。他开启手机,红色的提示灯的忽明忽暗,点击进入竟然发觉是小月发来的短信。一行简短的话语:“我是暗夜的幽魂,你能否走入我是世界。”他呆呆望着短信,遥想小月此刻的状态,迷醉而又耀眼,忧郁而又放肆,举杯痛饮,爱恨化作一首淡淡的歌。他快速在键盘上书写:“月亮出来了,就跟你似的在夜空徘徊。小月,少喝点酒,早些回家。”发送出去,很久不见动静。他的心遽然痛了,靠在沙发聆听风摇晃树枝的声响。时间从手指间滴滴答答流走,接近两点的时候,小月仍没回短信。他关机折回卧室,轻轻躺下望着还在熟睡的谢筱。注定无眠,他就看着天花板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