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秦逸凡一出门，就看见守在门外的顾亦诚。
“秦哥。”
秦逸凡对他点了点头：“你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交给我吧。”
“我回医院了。有新进展……通知我。”
“好。”
曲凉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顾亦诚走了进来。
“曲小姐，”他突然对她伸出手，“这段时间请多多指教。”
曲凉笑着看他伸过来的手，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轻轻与他一握：“直到，我说出来那天为止是吗？”
秦逸凡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太紧了，缠得他喘不过气。
开车路过一品粥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记得医生的交代。苏晨现在，只能吃些清淡不刺激的东西。
她本是喜欢吃辣。但现在看来，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和她喜欢的食物绝缘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苏晨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出神。这几天她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跟她说什么，她都会呵呵笑着听着，但是给人感觉她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小晨，饿了吗？我带了晚餐过来。”他把打包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桌上，企图引回她的注意力。
苏晨倒是转过头来了，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嘴边慢慢绽放出一个笑容：“谢谢。”
她打开包好的袋子往里面瞧了瞧，嘴巴微微嘟起来：“怎么又是粥？”
这样子的苏晨给了秦逸凡一种错觉，仿佛两人之前从未发生过那些事。他还是那个肚子里有点坏水的深情男人，而她依然是愿意收敛锋芒跟在他身后的坚强女子。那些他所熟悉的小习惯又都回到了她身上，她向他展现出如昨日一般的璀璨笑颜，甚至偶尔撒撒娇闹闹小别扭。但他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藏在这一层温存假象背后的，到底是什么？
秦逸凡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吃些清淡的食物。你平时喜欢的那些刺激太大，等你好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吗？”
“好吧。”苏晨有些不甘地点点头，从盒子里取出粥来。
秦逸凡把剩下的几个饭盒打开，也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苏晨乖乖地喝掉大半碗粥，又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饱了。”
她食量是越来越小了。秦逸凡看着剩下的饭菜，皱了皱眉：“真饱了？”
苏晨点头：“撑着呢。”
秦逸凡把菜饭收拾了，又坐回床边。斟酌了一会儿，看着苏晨的眼睛认真问道：“小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苏晨眨了眨眼睛，盯着他，“什么心事？”
“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不痛快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苏晨奇异地瞠大眼：“你怎么会觉得我有心事？我现在好好的，每天心情都很好啊。这里条件这么好，慢慢养病，什么事都不用考虑，我轻松着呢。”
“是吗？”秦逸凡目光紧锁在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想放过。
“那当然，不然呢？”苏晨歪了歪脑袋，很想不通他为什么出此一问的样子。
“那就好。”
“逸凡，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苏晨又看向窗外，“你看，花都开了，我也不想老是闷在这儿。蹲这儿种蘑菇呢？”
此时已是初春时节，从窗外看出去，花圃里已经有星星点点的花绽放，光秃秃的树枝上也有了零星的嫩绿。的确是春意袭来，大地回暖。
秦逸凡眼里含了歉意看着苏晨：“小晨，医生说你到病好之前都要住在医院。等病好了我陪你出去旅游好吗？想去哪儿都行。”
“去哪儿都行？”苏晨眼睛亮了一亮，“我想去京都看樱花。嗯，听说日本每年的樱花祭都很热闹。穿着和服坐在樱花树下，吃着美味的团子赏樱花……我想了好久了呢。”
秦逸凡眼神一动，伸出手把苏晨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她感觉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她听见他在她头顶略微沙哑的声音：“这有何难？只要你好了，我就立刻带你去。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听见了吗小晨？你要赶快好起来。”
苏晨的头埋在秦逸凡的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
因为是这个姿势，所以秦逸凡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微微勾起嘴角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何尝不想好起来？
这个梦，听着多美好多惬意啊。
和深爱的人执手，去到那个美丽的国度美丽的城市，穿着那个民族特有的服饰，在樱花树下漫步。风过时，在漫天花雨下听那个人最真挚的告白。
每个女生心底都会有这样一个浪漫的梦。
以前她总觉得来日方长，现在她却是无福消受。
其实她一直清楚。她的怪病，和凌越在她身上动的那几针，和秦逸凡试图隐藏起来的沉郁分不开干系。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无菌特护病房，他小心翼翼躲到走廊上去打电话，每一个细节都昭示着那个最终的结果。
到如今，她已不再执着弄清他口中那份情到底有几分是真。真真假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又有何意义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生尽欢方能死无憾。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她抬起头看向那个紧紧抱着她的男人。
“逸凡。”
听见她唤他的名，他低下头，恰好对上她明亮的眸子。
“逸凡逸凡逸凡——”她一迭声地唤着。
“我在。”他伸出手，和她十指紧扣，“我在。”
女子突然笑颜如花，她对着他笑，然后抬头，吻上他的唇。温温凉凉的温度，让他心悸，也让他迷恋。
那一瞬间他脑袋里出现了短暂的忙音，他突然想到一个词，生如夏花。
短暂的绚烂过后，逃不过永归尘土的命运。
苏晨的唇停在秦逸凡的唇上许久，然后悄悄地探出红舌，舔了一下男人的嘴唇。
苏晨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震了一下，然后把她搂得更紧了。这次他没有继续当木头，而是强势地撬开了她的唇舌，攻城略地。
他缠住她想要退缩的小舌不放，与她缠斗，像在玩儿一场游刃有余的游戏。苏晨最后因为缺氧，一张脸涨得通红，不住一下下的拍打他的背。秦逸凡丝毫不理会她的小动作，伸出手定住她的后脑，纵情深吻。
等到苏晨终于被他放开的时候，她只余力气靠在他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脑子隆隆作响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她气恼地打了他几下，他怎么可以这样凶狠，一点都不顾她是个病人。
头下传来他胸口微微的震动，她听见他沉声笑着：“敢勾引我，就要付出代价。”
苏晨脸微微一红，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勾引。她只知道，她其实一直很想念他。一直口是心非，到头来，只想在死之前顺应自己心底的意愿，任性一次。
她眷恋他怀里的温度，小手悄悄地爬进他的衬衫，抚上他精壮的背肌。
她感觉男人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她捣乱的手指滑到他胸口的时候被他一把摁住，她听见他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调皮，你还病着呢。再乱动，后果自负。”
苏晨抬起头，看着男人点漆般的双眸，轻声呢喃着：“逸凡，我好想你。”
秦逸凡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湿润的红唇轻轻开合，叫着他的名，一双美眸雾气蒙蒙的，眸子里全是他的身影。她的头轻轻在他胸口蹭着，一叠声的轻声说着，想你。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诱惑。秦逸凡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一股邪火在体内乱窜。
“小妖精，你自找的！”秦逸凡一把抱起苏晨将她压倒在床上。
她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他？五年了，他没有一天不在幻想着重新将她拥入怀抱的那一天。每次午夜梦醒，摸着身侧空空的床单，他也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疼。她如果知道他等了多久忍了多久，她还敢这样勾引他吗？想着是VIP病房，不会有人来打扰。不如就给她一点教训，看她还敢不敢不明所以的四处点火。
骗子！禽兽！这哪里是“马上”。
等他终于肯放过她的时候，苏晨晕晕乎乎地在心里咒骂着。
秦逸凡躺回她边，搂着她的腰，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的发心。
他好像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她此刻已经听不见了。她又困又累，一阖上眼，就沉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