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桌上的电话连续响了好几声，秦逸凡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幕工作而已经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接起了电话。
“总裁，这里是前台朱琳。亚辰咨询的卓雅小姐坚持要见您。请问这事怎么安排呢？”
秦逸凡皱了皱眉。这是卓雅第一次找上门来，以前两人都是私下隐蔽地见面。
“朱琳，麻烦把电话拿给卓小姐接听。”
“好的总裁，请稍等。”
“喂，是我。”
“小雅，什么事？”
“急事，我现在，要立即，马上，见你。”
“……你怎么不直接找我？跑到公司来干什么。”
“我给你打了三次手机你都不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手机？秦逸凡拿过一旁的手机一看，没电了。他昨晚一夜都留在公司里审核季度报表，也忘了充电这么一回事。
“好吧，你在出门右转的下一个十字路口等我，我开车过来接你。”
卓雅安静了不短的几秒才说道：“好吧。”
“你在怕什么？选这么远的地方，生怕别人知道我们认识一样。畏头畏尾，可不像你啊。”一坐进秦逸凡的车，卓雅就斜睨了他一眼。
“……”
“若是怕你那个宝贝小晨知道，这你就大可不必操心了，恐怕她早就知道了。”
正在开车的秦逸凡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哦？你不知道么？她不仅退出了亚辰，还顺带撤走了公司的精锐部队。”
“……”
见秦逸凡不答话，卓雅继续自顾自道：“我昨天收到了来自公司美国那边主力团队的八封辞职信。我真是低估了她的行动力。表面示弱，暗中抽空了公司的砥柱中流，佩服。她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嗯。”秦逸凡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还是说，你打算坐着等死？”
隔了许久，秦逸凡才回答：“小雅，你别插手这件事了。”
“什么意思？”卓雅盯着秦逸凡冷峻的侧脸，“哥，我求你，别这么拎不清好吗？就算你打算把公司拱手让出，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给你留活路吧？更何况你欠了她什么？！你可别忘了，是苏家先欠了我们！”
“总之你别插手就对了。这件事比你想象的复杂。”
“哥，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你都熟视无睹。你这样让父母在天之灵何以安宁？”
“……”
“停车！”
“小雅……”
“停车！我和你无话可说。对你还抱着一线希望，是我愚蠢。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从现在起，你要自生自灭是你的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卓雅说着就去拉车门。
秦逸凡一脚踩下刹车：“你疯了？”
“疯的人，是你。”卓雅抛下这句话就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走去。
一个月后。
“总裁，今天公司有几个人来面试投资顾问，您要下去看看吗？”人事部经理到秦逸凡办公室询问他意见。
一般Buckley招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筛简历和前几轮面试都是由人事部全权负责，但最后一轮面试和定人都要征求秦逸凡的意见。
“嗯。面试时间告诉我，我到时候下来看看。”
“好的。上午十点有一批，下午两点有一批。”
“OK，你先下去吧。”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
苏晨在Buckley楼下抬头望着这幢曾经属于苏氏的大楼，从这里可以看到秦逸凡那间总裁办公室的大落地窗。
她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一个月前，她在网上搜索Buckley的招聘信息。有好几个职位正在招人，她本来是想好进了Buckley以后再内部转职的。结果运气好的是，招聘职位里正好有一个是投资顾问，完全是她想要的位置。天时地利人和。于是苏晨投了简历，经过层层面试，终于到了最后一面。
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挂上自信的微笑，走进了Buckley大楼。
下午两点正。
秦逸凡正往举行面试的会议室走，冷不防看见了坐在外面几个面试者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回国了，还出现在了他的公司里。难怪肖盛铭一个星期前说和她失去了联系，还害他担心好久。原来她竟然偷偷瞒着肖盛铭回了国。
还是觉得她瘦了。他不由自主地就立刻会想她在美国是不是心情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总裁。”直到有人叫他，秦逸凡才发现自己已经愣了太久。
这一声不仅叫醒了秦逸凡，还引起了几位面试者的注意，几个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苏晨的视线和秦逸凡的交汇片刻，然后她又低下头去。秦逸凡简单冲几位面试者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会议室。
轮到苏晨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自我介绍，只是目光再也不曾和秦逸凡相接。
面对专业问题，苏晨对答如流，几个面试官频频点头，她的能力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在坐的几位都是明白人，之前亚辰一系列波折都一清二楚，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位小姐和自家上司关系匪浅。公司财务总监看了秦逸凡一眼，眼神里意思是“照常问吗”，秦逸凡微微点点头。
“苏小姐之前自己创业颇有成绩，为什么想到突然退出来我们公司呢？”
“实话说，我自认为之前的创业并不算成功。因为缺乏经验，才会导致后来一系列风波，相信在座各位对此也很清楚。所以重新评估个人能力，我觉得创业这条路并不适合我。我还是适合走传统职业规划路线，从底层做起，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学习，丰富经验，提升自我。而Buckley作为国内的优秀企业，自然是我的首选之一。”
几个高管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秦逸凡，小声问道：“总裁，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逸凡摇摇头，表示没有疑问。
“苏小姐，谢谢你。我们确定结果以后会电话通知你。”
“好的，非常感谢各位能给我这次机会。期待能有机会为公司效劳。”苏晨站起来冲众人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总裁，你觉得？”
秦逸凡沉默了片刻，才道：“媒体那边的新闻你们是都知道的。这次的决议我不参与，你们定就好。”说完也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苏晨出了Buckley大楼，还没走几步，黑色的Porsche已经停在了她面前。
“小晨。”车里的男人叫住她。
苏晨抬腕看了看表：“秦总，现在才四点，上班时间这么跑出来，不太好吧？”
“没关系。小晨，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先上车好吗？”
苏晨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们一起吃顿晚饭？”秦逸凡征求地看着苏晨。
“今天就算了吧，我约了人过来修水管，我要在家等他。”
“好。那我送你回家。你现在住哪儿？”
苏晨报了一个地址。
秦逸凡皱了皱眉：“我记得那里是……”
苏晨盯着他。
“没什么。小晨，你怎么回国也不跟我说一声？”
苏晨耸耸肩：“我也是匆忙回国。你知道，我忙着找工作嘛。”
“你想到Buckley来，也可以直接跟我说的，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靠关系进去，我希望凭自己的实力进去。包括今天的面试在内，希望你不要放水。”
秦逸凡点点头：“你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我就知道你的想法了。放心，这次的面试绝对公平公正。”
车行二十分钟，最后拐进一个小胡同，在一幢外观看上去就很破旧的公寓楼前停下来。
“你就住这儿？”秦逸凡眉头皱得更深。
“不然呢？没工作的人还想住电梯公寓啊？”
苏晨拉开门准备下车，被秦逸凡按住了手：“小晨，你不用这样受苦的。”
苏晨回头看着秦逸凡，逆光看过去，她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小晨，如果你愿意，我手里还有几套闲置的公寓，你可以搬过去。”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我，无功不受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得过符合这情况的生活。”
“小晨！”
“逸凡，谢谢你。”苏晨慢慢抽回了手，“等我拿到offer，有了工资再请你吃饭。”
秦逸凡默默看着苏晨消失在黑漆漆地公寓楼里，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痛恨这种心痛而无力的感觉。
第二天苏晨就接到了Buckley的录取通知。
苏晨其实并不惊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苏晨打了个电话给秦逸凡。
“我被录取了。”
“我知道。恭喜你。”
“你没动手脚吧？”
“当然，我答应过你的。所以放心吧，你是靠自己实力进来的。”
“那就好。那么公司见咯，总裁。”
秦逸凡在电话这边微微笑了：“公司见。”
上班第一天，苏晨就感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无形压力。
公司目前大概还剩一半之前在苏氏工作过的老员工，这些人对苏晨都很客气。除了偶尔看着苏晨的眼光较为复杂之外，大家对苏晨还是很照顾的。
而另一部分新员工，当然也是认识苏晨。但这种认识，就仅限于来自报刊杂志的各种新闻。所以他们看向苏晨的眼光就多多少少带了些敌意。苏晨几次都发现有人在悄悄议论着什么，然而等她一靠近，那些人就停止了议论，转身开始各忙各的。
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
苏晨去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当时她站在茶水间外面，听见两个尖锐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苏晨这只狐狸精，一看就是一副祸水样，先是勾引了凌越不说，现在又跑来勾引我们总裁。”
“就是。我也没看出她有多漂亮，说不定就是骨子里犯骚，床上功夫不错。”
“上次因为那个丑闻被赶出了亚辰，现在居然还有脸跑到我们公司来要饭。”
“也不知道总裁是中了什么毒，竟然看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看总裁也未必是真看上她。”那个女人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吗？苏晨就是之前被我们公司收购的苏氏董事长的女儿。我估计咱们总裁是看她现在太可怜，出于道义赏她一口饭吃。”
“哈哈，我想也是。打死我都不信总裁会迷上这种女人。”
两人说笑着从茶水间走出来，正碰上站在外面的苏晨。
苏晨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站左边的那个圆脸女子愣了一秒，干脆脸一横：“就说你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就是好奇Buckley怎么会招进素质这么低得员工，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影响公司内部安定团结，主管没告诉过你们么。就算你们本身素质低下，前期培训之后你们也应该记住了吧？不过现在看来，连教也教不会，一定是天生愚钝了。”
“你！”圆脸女子气的眼也瞠圆了，“你说谁？”
“说的就是你。”苏晨还是微微笑的样子。
圆脸女子的同伴悄悄拉了拉她：“算了，别在这儿生事。”
她却一把甩开她同伴的手，上前一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
她左手还端着刚泡好的咖啡，手一抬就冲苏晨当头泼了下去。
苏晨反应快，用手挡了一下。脸是没事，但手上的皮肤迅速就红了起来，衣服也被咖啡弄脏了。
这么动静一大，楼道里迅速出现了围观的人。
有些人上前劝住圆脸女子，有些人赶紧递上湿巾给苏晨，或是直接上前帮她擦泼在衣服上，手上的咖啡。
两分钟后，秦逸凡就出现在了走廊上。人群纷纷让道，秦逸凡迅速走了过来，执起苏晨被烫的红肿的手臂看了看，然后转向圆脸女子和她得同伴：“怎么回事？”声音冰冷到极致，看见他表情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总裁……”圆脸女子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总裁，我没事。”苏晨此时镇定地插话，“我刚刚往这边走，正在看手机，没注意到她们从里面出来，一不小心撞了上去，所以才被咖啡泼到了。说来说去也是怪我自己不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