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五年後。
“Jason，我准备下个月回国。”
坐在宽大办公桌後面的男人皱了皱眉：“这麽仓促，小晨，你不再考虑一下麽。你在这边的事业已经开始起步，现在回国，那你之前的努力算什麽？”
苏晨撑著下巴看他：“Jason，我以为你明白的，我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五年前，苏晨卖掉在B市的别墅，给了丰厚的遣散费给家里帮佣的李妈，然後把苏立行的所有个人资产转到美国。之後只身一人，带著苏立行去了L.A。
她把苏立行送到L.A最好的疗养院，那里环境优美，有专人的护理，有专为病人设计的食谱，每天还有医生做检查。
由於之前在校成绩优异，又在各类比赛中获得奖项，加上之前的工作经验，苏晨顺利进入斯坦福攻读MBA学位。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原本以为到了美国苏立行的病情会慢慢好转，哪知却是每况愈下。苏晨只得把苏立行又转入当地最好的医院。因为不是美国公民，没有医疗保险，因此医疗费昂贵得让苏晨渐渐觉得难以负荷。眼看银行存款骤减，她只得被迫中止了MBA课程，开始四处打零工来维持生计和支付医疗费。苏晨一般白天为帮银行的投资分析师打杂，晚上去餐馆做招待，然後11点打完工去医院照顾父亲，顺便自学MBA课程。不到一个月，人就消瘦得厉害，工作的时候还时常出现轻微的幻觉。
肖盛铭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苏晨面前的。他提出为苏立行支付医药费，然後送苏晨回去继续读MBA。
苏晨跟他坐在咖啡厅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搅著杯里的咖啡：“所以，肖先生，你这是来自胜者的同情呢，还是怕良心不安，想弥补心里愧疚的呢？”苏晨眼神略微讽刺地盯著他。对於吞掉苏氏的竞争对手，苏晨自是彻彻底底的调查过。所以自从听过肖盛铭的自我介绍後，苏晨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如果一个人抢光你家所有东西，然後在你落魄街头的时候跑来赏你一口饭，你会什麽感觉呢？
“肖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麽突然来找我。不过麻烦你转告秦逸凡，我就是饿死街头，也与他无关。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肖盛铭耸耸肩：“苏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秦逸凡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我犯不著为了他这麽淘神费力。”
“我凭什麽信你？”
“你不需要信我，你现在需要帮助，不是吗？”
“好吧。我也不追究你是怎麽找到我的了，你们肖家想找个人还不容易。我只问，你为什麽来找我？”苏晨抄起手，一副我看你还能说出花来的样子。
肖盛铭无奈地摊开手：“你就当我是在弥补你们的损失吧。商场杀人不留情，但偶尔，我还是会善良一下的。”
苏晨沈默了片刻。以她现在的情况，在美国无依无靠，又有巨大的开支，入不敷出，这时候装清高什麽的无异於自寻死路。韩信方能忍胯下之辱，她现在这又能算什麽呢。不过她也不会天真到以为天下有白食的午餐。
“我接受你的帮助，你开条件吧。”
肖盛铭很赞赏她做法似的点点头：“我的要求也不高，你读完MBA之後要到我公司来工作三年。”
苏晨满头黑线，这叫要求不高？三年的卖身契，他到底知不知道三年的时间有多宝贵？！
“免费给你打三年工？”苏晨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
“哦，不不，”肖盛铭摆摆手，“这可是犯法的。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想承担这个风险呢。工资照给。”
这就是为什麽今天苏晨会出现在肖盛铭的办公室理直气壮地提辞职的原因。三年之期已满。虽然和苏晨当初设想的不大一样，不过她到美国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父亲的身体慢慢康复，学位拿到了，积累了大公司的工作经经验，有了一定的人脉，然後积累了一定的资金。所有创业的条件都集齐，也是时候回国了。
其实肖盛铭待她也算不错。一直让他父亲得到最好的治疗，供她读完了MBA，工资很合理，她也从这份工作学到很多。
“小晨，”男人的声音拉回了苏晨的注意力，“你名校MBA毕业，又积累了大企业的工作经验，在美国也待这麽长时间了。你知不知道如果现在留下来你就能够拿到美国绿卡了？你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不是吗？”
苏晨摇头：“我现在就是要争分夺秒。抱歉，肖总，我心意已决。”
肖盛铭闭上了嘴。每次苏晨叫他“肖总”的时候，就证明她对那件事是百分之一百二的认真。
看事情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肖盛铭叹了口气：“好吧。希望你一切顺利。不过小晨，如果你在国内遇到什麽不顺，随时可以找我帮忙。想要回来，也随时欢迎。”
苏晨是真的有些感动。她明白商人以利益至上，抛开当初那些恩怨不说，肖盛铭也算是个值得真心相待的朋友。
“谢谢你，Jason。”
“介不介意说说你回国之後怎麽打算，我听说你是要回去创业。”肖盛铭微微笑著说，“你一个女孩子单干，可是会碰很多钉子的。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苏晨也笑了：“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搭档。”
“这麽快就找好了？你动作蛮快的嘛。啧啧，感情你在我这儿工作，一天都不安心啊。”
“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嘛，跟我一起念MBA的朋友，卓雅，之前不是一起吃过饭吗？”
肖盛铭皱了皱眉。怎麽偏偏是她。
苏晨见肖盛铭皱著眉不回答，以为他想不起卓雅是谁。摇了摇头：“这不像你啊Jason，我以为但凡是美女，只要见上一面你都会牢牢记在心上呢。”
肖盛铭挑了挑眉：“我竟然给了你这种轻浮的印象，啧啧，你这麽一说让我有点伤心啊。”
苏晨噗嗤一笑，站起身：“谁不知道你啊，风流倜傥的肖家公子，你早就盛名远扬了。不跟你闲聊了，我手上还有个案子呢。就算是最後一个月，我也会好好为你工作的，肖总。”
苏晨前脚刚走出办公室，肖盛铭就立即拿起了电话。
“喂。”接电话的女孩子声音里还带著浓浓的倦意，显然刚起床不久。
“小雅。”
“Jason啊，什麽事？”
“你要和苏晨一起回国？”
“对啊。”
“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忘了你哥怎麽交代的，让你好好留在这边。”
“Jason，我们都知道苏晨回国是为了什麽，她要去找我哥麻烦，我难道就放任不管？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哥，之前就因为这个女人差点前功尽弃。我现在不回去，难道要袖手旁观我哥是怎麽死的？”
肖盛铭揉了揉眉心：“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你哥自有打算，你去添什麽乱。”
“哼，他打算，他从头到尾就没为自己打算过。你当我不知道，这几年你一直护著这个女人不也是我哥的意思。”
“小雅，”肖盛铭叹气，“你醒醒吧，你还要在仇恨里活多久。上辈子的恩怨，在苏氏被收购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你哥比你清醒多了。”
那边沈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Jason，你这是什麽意思。你也护著那个女人？”
“我是不希望你搅进去把事情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跟苏晨当了几年朋友，难道还不了解她的为人？站在她的立场，她只是回去拿回本该属於她的东西，她那样做也无可厚非。而你根本是无理取闹。”
“哈！”卓雅怒极反笑，“我无理取闹？！肖盛铭，你犯得著这样处处维护她麽？你怎麽不干脆承认你也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然後电话“啪”地被挂断了。
肖盛铭苦笑了一下，他只觉得现在的卓雅和初到他家时那个文文静静，有著温暖笑容的女孩子根本判若两人。只不过转瞬，那人已面目全非。
顿了片刻，他又拨了一个号。那边很快接了起来。“Jason。”
“逸凡，”肖盛铭声音有些疲惫，“苏晨要回国了。”
那边沈默了不短的时间，从电话中能听出变得稍微有些急促的呼吸。那边的人似乎花了些力气才保持住声音的平稳：“什麽时候？”
“下个月。”肖盛铭顿了顿，“还有个不好的消息。小雅会和她一起回去。”
“小雅？！我不是让她待在美国吗？Jason，你答应帮我看住她的。”
“逸凡，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小雅，我恐怕拦不住，不过我会尽力。但是，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而且，她会以苏晨合作夥伴的身份出现。我不知道她又想干什麽。”
那边似乎是叹了口气，“算了，也不怪你。我这几年对她确实是关心太少了。没想到她的个性会变得这麽极端。谢谢你告诉我，Jason。”
“兄弟间，客气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