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其实在帮会里,张锋翼一直是秦逸凡的手下。 绑架案也的确是秦逸凡设的局。他必须以最快的方式得到苏立行的信任。他需要亲自进入苏氏内部了解一下运作机制,为最後一击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分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当他推开家门,面对一室冷清时,他突然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他不知道这种恐慌从何而来。他安慰自己,也许那只是一种习惯。他只是,习惯了有人亮著暖黄的灯光在家等他,习惯了吃家常的饭菜,习惯了工作累了烦了的时侯有人听他唠叨两句,习惯了夜里睡觉身边有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在沙发上睁眼坐到天明。天一亮他就去了苏立行的别墅,告诉他苏晨被绑架的消息,然後共同商讨救回苏晨的计划。
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本上演著,这也不过是一场计中计。只是当他踏入那个阴暗潮湿的小仓库,亲眼看见被绑在铁柱上微微垂著头,脸色苍白的苏晨时,他觉得胸口偏左的位置尖锐的刺痛了一下。然後在苏晨抬起头和他对视的霎那,他竟然在她眼中看到担忧!那一瞬间,什麽台词,什麽伪装,他都忘记,胸口各种情绪翻涌,他只想将这个女孩子紧紧拥进怀里。
之後,苏立行按照计划来了。混战中,他看见有个乱了阵脚的部下举起枪,枪口却刚好朝著苏晨那个方向。身体快过大脑行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飞扑过去挡在苏晨身前了。挨枪子儿的时候,他想,这戏会不会也做得太过了?
由於他舍生取爱的表现,虽然是个意外,但他比计划中还要顺利地进入了苏氏。他本来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毕竟这样一来计划可以提前执行。他等了十六年,终於要亲手将仇人置於死地,怎会不兴奋?可是他却一天比一天浮躁,一天比一天焦虑,而这些情绪,在苏晨给他过生日的那天,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他想,也许他太过尽职地在扮演这个恋人的角色,以至於入戏太深。他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危险,他变得越来越无法掌控自己的感情,所以在还未来得及理清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时就选择了逃离。他想,也许冷静一段时间,自己就能恢复正常。於是,他开始对苏晨避而不见。
他以为这样,他就能冷静下来。却低估了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他工作的时候,会不自主地盯著手机看。苏晨一来电话,他会很快的抓过手机,却总是等响了很多声,才接起。然後说不到两句,就以忙为借口,掐断电话。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越是见不到她,就越想见到;越是想见,就越要克制自己的情绪。秦逸凡最後不得不天天流连酒吧,希望借买醉来忘记那个女人的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不过是不敢承认自己爱了而已。
怎麽敢承认呢?她是仇人的女儿……这是在演八点档苦情剧麽?
也许是酒精的关系,也许是这麽多天压抑的关系。当苏晨来找他的时候,压抑在心中的那些复杂情感终於爆发了。他的确是生气,但他生的是自己的气。气自己没定力,气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气自己像个懦夫一样躲在酒吧买醉,也气自己,用伤害她来转移自己心中的害怕。
他其实早就想要抱她。之前他以为那不过是生理的本能。他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麽一直克制著这种渴望,只是演戏的话,他完全没必要有任何顾虑,顺从自己的欲望就行了。但也许他潜意识里觉得,抱了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所以他之前一直努力克制著这种悸动。但此时,他才明白,他是全身心地渴望著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
他知道他动作粗鲁,他也知道她疼,可是他停不下来,他需要这种强势的动作来掩饰他的紧张和害怕。他知道,他这样做了之後,一切就会发生改变。无论是他的全盘计划,还是两个人的关系。
等他冷静下来,身边的小女人早就疲惫的睡著了。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去阳台上点了支烟。他并不後悔。让他觉得最棘手的是即将要面对的事。
他的复仇计划已经全盘启动,断不可能在此时收手。本来一开始,他是打算收了苏氏之後,亲口告诉苏晨真相,他清楚地知道,这种双重打击,可以让他们苏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但是,他没料到自己会对苏晨动真感情。这样一来,他不仅不能说出真相,倒反得想尽办法瞒住她。他甚至都有想好,苏氏到手之後,他再慢慢想办法把它交到苏晨手里。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萌生了,想和一个人好好的一起过下去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