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早上时间陪着楼兰逛来逛去,已面露疲色的穆总算是将莫名兴奋了一早上的楼兰给哄回了家。可吃了饭还没来得及消化呢,竟又被兴致勃勃的楼兰给生拉活拽的给拖到了市政广场。
走在环境优美的市政广场上,穆忍不住将探究的目光投向走在自己左侧的楼兰,今日的她实在是太反常了,就像服用了兴奋剂似的。穆恍惚间注意到,一向清水洗脸的楼兰今天似乎化了一个略显艳丽的淡妆。
“穆,你看,还记得这里吗?”楼兰清亮的音色打断穆的沉思,顺着女孩葱白玉透的指尖看去,广场一隅的长椅犹如久远的胶带,缓缓放映起了泛黄的记忆。穆怎能不记得,那正是他和楼兰初次相遇的地方。
穆微微点头,“自然记得,你就是从那张长椅上将昏迷的我捡回家的。”
女孩眉梢带笑,拉起穆往那长椅走去,“穆,我突然想起,这么久了我还从未为你画过一幅画,今天就满足我这个心愿如何?”
诧异地扬眉,“画我?”
“嗯嗯!”小鸡啄米的点头,楼兰顺势就把穆往长椅上推,“我想场景重现一下,穆,你就像当初那样的姿势躺在椅子上好不好?”
穆打量着往来路人和冰冷的长椅,眉头微微蹙起,“我不要!况且我也早不记得那天是什么姿势,早昏迷了。”
“哎呀呀,我记得嘛!来,左手垂下来,右膝微微曲起来靠到左腿这个位置。”
有些郁闷的穆抗拒着努力逃脱楼兰不依不饶的拉拽,“这里这么多人别搞怪了,要画我坐着不也能画么,或者回家你爱怎么画就怎么画。”
谁知楼兰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场景重现不可,无意间瞥见先前未喝完的矿泉水,顿时计上心来眼眸一亮,“对了,那天你衬衣湿湿的可好看了,嗯,今天也要浇湿才行。”话音未落一瓶矿泉水就往毫无防备的穆身上泼去。
穆眉头一跳慌忙躲避,楼兰索性穷追不舍,满广场的提着矿泉水瓶对穆展开围追堵截,“穆,不要跑嘛,天气这么热浇点水凉快,咱们要勇于为艺术献身……”楼兰身手敏捷,没几下就命中率极高的将穆给浇了个透湿。
被楼兰追得避无可避的穆无奈至极,看着玩儿得不亦乐乎的女孩和自己滴水的衬衫不禁啼笑皆非,“你个疯丫头,片刻闲不住就上房揭瓦!”
“哟!亲爱的穆哥哥中文水平大涨啊,都知道说‘上房揭瓦’这词儿了。”楼兰的坏笑还没笑完便僵在嘴边,立时一声惨叫转身逃命,原来,穆手中端着一瓶水也追了上来,楼兰边四下逃窜边大叫,“哎呀呀!像穆这样的绅士居然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计较,太有损你光辉伟大的形象啦!”
“哼!你无缚鸡之力?你弱女子?”穆咬牙阴森森的冷笑,硬是奋起反击将作怪的楼兰也浇个透湿才罢休。
楼兰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仰头看向男人,一脸‘全世界都不爱我’的委屈表情,就这么一抽一泣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穆不说话,大有我非要看到你良心不安的架势,透湿的几缕垂发贴着脸颊滴滴答答的淌水。
早已对她随时兴致一来就飚演技免疫的穆脆生冷笑,悠悠哉哉的往长椅上一靠,碧眸斜来一瞟顾盼生辉,果不其然楼兰这个小花痴又呆愣愣的被人把魂给勾了去。
确认此招百试不爽的穆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食指指节习惯性的轻触鼻尖,发出低低的笑声,音色犹如珠玉落盘。
意识到被嘲弄了的楼兰撇撇嘴,爬起来一拐一拐的跑到背包前开始倒腾绘画用具。穆虽不怎么愿意配合,却也无奈于楼兰的死缠烂打,别别扭扭的总是遂了她的愿。
楼兰的画技本已惊艳才绝,似乎明白于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幅作品,更是倾尽心力将自己的技艺提升到了毕生之极致,好似最后一刻竭尽精气赫然绽放的幽昙,那般惊艳只为一生最完美的落幕。舞动的笔尖或急或缓,在女孩灵巧的手中渲染惊奇,这位无名的业余画师,或许在百年之后闻名亦或被遗忘,但至少这一刻,她倾尽爱恋在这个世上留下了一幅足以令世人唏嘘的画作,登峰造极的天赋在豆蔻年华成为美丽的静止,试问谁与争锋?
穆并不是很懂绘画艺术,但当他久久凝视着两个小时以前楼兰为自己创作的画作时,心中那种涌动不息的感觉令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他就这么安静的半倚于客厅沙发上,前方的矮桌上置放的画依旧墨迹未干。
右手无意识的抚上心口,穆无法清楚表达这种感觉,淡淡的、轻轻的、不能捕捉的悲哀,或许…是疼痛吧?
厨房的洗菜池内,突兀的有红色液体滴落,顺着流水被冲散、稀释和流走,楼兰捂着嘴趴在池边隐忍的低咳,殷红的液体不断从指尖渗漏出来。
隐忍调息了一会儿,楼兰一语不发就着水龙头将血迹一一洗净,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镜中映出一面容苍白的消瘦女子,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呢,真丑!”楼兰絮叨着,从柜角摸出一个小化妆包,对着镜子安静的给自己抹上腮红、染上唇彩……
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一直处在发呆状态的穆转过头,刚想开口问一声,却见楼兰双手托菜盘一个旋转蹦了出来,“美味大餐新鲜出炉,某人有口福喽。”
看着满满一桌“稀奇古怪”的菜式,穆眨了眨眼。
“嘿嘿,看傻眼了吧?这是本小姐煞费苦心,特意为今天这个日子而做的傣味大餐,在法国可绝对吃不到这么正宗地道的傣家菜哦!”楼兰嬉笑着拉过穆硬将他按到椅子上坐下,眼明手快瞅准穆开口说话的瞬间,右手闪电出动,一筷食物已塞了过去,差点没把穆给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