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初春,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但当五人慢慢步入四面环山的茂密丛林之后,气温骤然下降,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穆,他的衣服,还是有点单薄了,都怪自己疏忽,应该坚持让他穿大衣出来的。这样想着,楼兰似做无意的边走边贴近穆,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驱逐寒意。
此时的Arthur,正裹着大衣坐在用他那张旧椅子临时改造的轿椅上,亚力斯和安诺一前一后抬着他跟在后面,他则不时的出声指示方向。
时间已经渐渐临近下午,当楼兰第四次在一棵标志性的古树上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之后,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转身太手示意亚力斯和安诺将轿椅放下来,楼兰缓步走到Arthur跟前半蹲下,“伯伯,您再好好想想,路是不是走错了?”
老人嘴里咕哝了几声慢慢从浅寐中睁开眼,晃着头说道:“不会错,不会错,我记得清楚,就是这条路。”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楼兰再一次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既而耐心的上前握住老人的手说:“伯伯,您看,这棵树上有我前三次经过时留下的记号,我们又绕回来了,您再好好想想,路应该怎么走?别着急,慢慢想。”
穆缓缓走至树干前,抬手抚上楼兰之前留下的三道刻痕,无奈的回头看了Arthur一眼,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老头不是很可靠,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70年前走过的路?
老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树上的三道刻痕,有些烦躁的挠了挠本就不多的几根头发,自言自语的嘀咕,“明明就是这条路嘛,迎着太阳滑动的轨迹一直向着神子峰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人的话顿时令楼兰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哗”的站了起来,仰起头细细打量四周的环境以及太阳的方位,隐隐的,有什么答案在呼之欲出,楼兰抿唇一笑,心中已有七分把握,再次回头面想老人,楼兰的笑容已经浮现了然,“伯伯,您当时来的时候可是立夏?”
老头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向楼兰笑意盈盈的脸庞,有些发愣的回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对了。”楼兰“啪”的打了个响指,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伯伯,请您告诉我,这几座山峰,哪一座是神子峰?”
虽不明所以,但Arthur还是抬起自己干枯的手指一指前方,“山顶还积雪的就是。”
“楼兰,想到什么了?”见楼兰一脸欣喜之色,穆缓缓走至身边,刚好接住了楼兰差点被脚下树枝绊倒的身子。
在穆的搀扶下稍稍站稳身体,楼兰说话都显得有些眉飞色舞,“我明白我们为什么总是走不对了,Arthur先生的指路没有错,错的是时间!”
秀眉微微一簇,“什么意思?”
“你看,假设我的左手是神子峰,右手是太阳,当我的右手以椭圆为轨迹绕行左手的时候,我两手间形成的角度有什么变化?”楼兰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握成拳给穆打比方,“遗址的建筑地,是以神子峰为直线基准,然后和太阳在黄道上45度的夹角呈垂线所设立,我们换个角度来看,二十四节气是根据太阳在黄道(即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轨道)上的位置来划分的。视太阳从春分点(黄经零度,此刻太阳垂直照射赤道)出发,每前进15度为一个节气;运行一周又回到春分点,为一回归年,合360度,因此分为24个节气。所以当太阳到达黄经45度为“立夏”节气。而现在,我们的时间刚刚过立春,立春时分,太阳到达黄经315度,也就是说,当我们迎着太阳滑动的轨迹向神子峰走的时候,方法没有错,错的是时间,因为这个时候和Arthur他们当时走的时间,太阳运行轨迹根本不一样!这样说明白了吗?”
看着楼兰神采熠熠的眼眸,穆忍下了说:理论明白了,可究竟方向怎么确定还是没明白。只好稍稍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需要怎么调整方向呢?”
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楼兰确定了一下时间,想了想说道:“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的4点,时间有点晚了,估计走到遗址的距离还需要2个小时左右。这样吧,穆,你和Arthur、亚力斯、安诺三人一起留在这里,我快去快回,晚8点在这里汇合。”
“什么?你要一个人去?”穆心下一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要跑的楼兰,“不行,我和你一起去,这样比较安全。”
看了一眼穆已经被冻得失去鲜红的唇色,楼兰有些心疼的苦笑,“乖啦,你看,这里再往前的路更加崎岖难走,我是从大山里面走出来的孩子,爬山过沟比你利索,你要是和我一起去,估计3个小时也到不了,这样的无人区丛林,天黑了以后是很不安全的。”
执拗的不想放手,可是当穆抬眼看看前方已经没有可供行走的路时,心下明白,楼兰若带着自己,只能是个拖累,还不如她一个人走得顺畅,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担忧的嘱咐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到了时间,即使找不到也要赶紧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你,你不来我们不会走的。”
用力的点点头,楼兰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在这里,等我回来。”说罢不再停留,迅速连跳带跃的向前跑去,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深处,看着她灵活行动于山间树缝的身影,穆却无法放下心来。
卸下担子,亚力斯和安诺寻了一处裸露的大树根坐下来歇息,而穆,却始终注视着楼兰消失的方向忧心憧憧,知道楼兰从小习武,身手很好,可毕竟是个女孩子,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儿,穆只能烦乱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对楼兰的在意,已经超出了预期。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也在两个小时前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以下,记不清自己第几次看手表,此时的时间已经临近8点半,可楼兰……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