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栋跑下楼一看，好几个老师已经围在了方大爷的躺椅周围。
此时的方大爷平和的靠在躺椅上，已没有了气息。
刚刚路过方子栋还和方大爷打了招呼，就这一会人就没了。世事无常，看着方大爷的神情，应该是在幸福中老去的。
这样的人是幸运的，年老的人，没有多少人是真正老去的，大多的人都是在病魔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只是在看到依依跑出来撕心裂肺的喊着，“爷爷，爷爷。”
王芳华在一旁温柔的哄着满脸泪水的依依，小丫头依然抱着爷爷得手不肯撒去，一遍又一遍的爷爷，爷爷……
方子栋也不忍滴出了泪水，王芳华已经双眼通红，小丫头在她的裤脚留下了无意间的脚印。其余的老师也在一边打电话通知者校领导过来。
方大爷不同于其他人，他的小儿子儿媳早年已经在一场空难中去世，方大爷还有一个女儿和儿子，这些年也很少来往。
方大爷虽然退休，但是一直住在学校里，并不是没地方住，他的小儿子留下了一套房子，他自己也有一套老房子。只是在学校工作了一辈子，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地方了，他喜欢这里的学生，喜欢这里的读书声，喜欢这里的热闹，也就一直住在这里，毕竟学校也不差一间房子。
刘战雄和张云鹏以及其他几位校领导都赶了过来。
依依毕竟是个小丫头，哭累了，在王芳华的怀中沉沉的睡着了，脸上还隐隐泛着泪水的水渍，王芳华温柔的用手爱抚着依依的脸颊，轻轻地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下午，就在方大爷住的房间里学校为他简易的布置了灵堂。毕竟是学校，不是私人地方，学校能做到这些，在方子栋看来已经很好了。
方子栋整个下午都没去上课，也没人说什么，好像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他是上京华的苗子，对他也比其他学生宽容多了。
下午快吃饭的时候，方大爷的儿子和女儿也来了，之后又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也是方大爷一脉的亲戚。
等到晚上，几个亲戚就在方大爷的灵堂前高声喧哗，大吃大喝起来。方子栋看的十分不爽，但是也没啥办法，毕竟人家都是带着孝布的正儿八经的亲人。
方子栋来到王芳华的房间，看到王芳华陪着依依，正在给小丫头讲故事。可是看依依的表情好像是兴趣不高。或许是王芳华讲得不好听，或许是依依还沉寖在爷爷离世的悲伤中没走出来。
自己放在柜子旁的盒子依然静静地躺在哪里。现在也不可能在提起自己来是跟王芳华表白的，显然不合适。
听着王芳华讲的故事，是森林王国。方子栋看过，还挺有意思的，但是瞧见依依根本就没听进去的样子。
方子栋走到跟前，说道：“王老师，您休息一会吧，让我给依依讲个故事。”
看着方子栋不断地对着自己眨着眼睛，王芳华小声道：“，她现在连饭都不吃，你好好哄哄她，正好我出去给她弄点吃的。”
王芳华出去后，看着依依靠在床头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墙上的天花板，方子栋润了润嗓子，说道：“依依啊，哥哥给你讲个人老去以后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方子栋的话成功惊起了依依的好奇心，看着依依转头好奇的盯着自己。
方子栋开口道：“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冲灵山，那里住着很多很多的老人，这些老人都是像你爷爷一样，从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老去，等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回去冲灵山。”
“子栋哥哥，你是说爷爷过一段时间就回去你说的那个冲灵山吗？”依依终于开口说话了。
方子栋欣喜地说道：“是啊，我告诉你啊，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冲灵山的，必须要过了七十岁的老人才能去冲灵山。你说，你爷爷多大了，能去吗？”
方子栋引导者依依一步一步的说着她爷爷的美好生活。
果然，依依撅起了小嘴说道：“我爷爷当然能去了，我爷爷都七十三了。那你说我以后还能见到爷爷吗？”
“当然了，只要依依乖乖听话，每天开开心心，等你十八岁成人的时候就能见到爷爷了。但是你如果不开心，整天哭哭啼啼的，爷爷不高兴，他就不想见你了。你想想，平常爷爷是不是喜欢你笑，不喜欢你哭啊。”
依依俏皮的点了点头道：“是的，爷爷平常最喜欢我笑了。每次，我高兴的时候，爷爷也会高兴。”
“那就是了，你不吃饭，爷爷会高兴吗？”
“哼，谁说我不吃饭，我现在肚子都饿了，你听，都咕咕的叫了。”小丫头拍打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方子栋一看大功告成，就说道：“王老师去给你弄吃的去了，待会就让你吃个饱。过几天哥哥带出去玩好不好。”
“嗯。”
王芳华去饭堂打回了饭菜，看着房间里方子栋和依依温馨的场面。暗自佩服，这家伙哄起小女孩到时一把好手。
三人一起吃了饭，又聊了很久，方子栋看时间不早了，就下楼给方大爷上了三炷香，就回宿舍了。王芳华就和依依晚上就待在自己的办公室，这几天也不打算回去了。
第二日，按照规矩是要停灵一天的，到第三天才去殡仪馆火化的，可是方大爷的一众亲戚都坚持要今天就去殡仪馆举行葬礼。其他人没办法，也只好依着他们了。
早上十点，殡仪馆的灵车还有专门雇佣的大巴车都来到了学校，载着方大爷的遗体和一众亲属以及相送的老师们赶往殡仪馆。
汽车驶出了校门之后，大巴车里就乱糟糟的。众多的亲属和极个别的老师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大声的闲聊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婚礼现场呢。
“我跟你们说，你们当老师的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我在秦川那里一个月至少都一俩万，而且还轻轻松松的。”一个带着孝布的男子说道，这人正是方大爷的大儿子。
“是呀，当老师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就五千块，有啥意思。”有一带着孝布的男子说道。
“你们别在这吹了，就你们这样连个车都没有，还一个月一俩万。”张晓玲挖苦道。
“不是没有，你们在县里生活不懂，秦川的车太多了，整天堵车，现在有钱人谁还买车呢。”
“也对，我家小区哪里有人前几天刚买了个车，放炮的时候，竟然把车给炸了，你说好笑不。”张晓玲哈哈大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有完没完，知道咱们是去干什么吗！”
王芳华抱着依依坐在司机的旁边，方子栋紧跟着坐在了后面，刚开始听着后边的人刚开始在哪吹牛皮，方子栋就看到王芳华的脸色不好，到后来直接大半个车厢都哈哈大笑起来，王芳华才忍不住大声怒斥道。
“你说谁呢你，就你王芳华知道干什么吗？”张晓玲立马反击。
“我懒得理你。”王芳华头也没回的说道。
“嘿，你是谁呀，关你什么事，你挺能耐啊你。”一个带着孝布的男子说道。
“别吵了！”司机大吼一声。
“我觉得这位女士说的没错，咱们又不是去参加婚礼，你们至于这么高兴吗？我也拉过很多向你们这样去殡仪馆的家属，还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司机说完之后，张晓玲不服气，还待继续，被旁边的一名老师给挡了回去，其余家属也不吵吵了。只是偶尔的正常说话，那也没什么问题。
车子终于到了殡仪馆。
一整套的流程有条不紊的慢慢的行使着。
“依依呢！”王芳华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一位头戴孝布的女子惊慌的说道。
听到王芳华的声音，方子栋赶紧四下搜寻起来，没有，根本没看到依依的踪影。此刻所有人都急了，殡仪馆里到处都是寻找依依的人。
原来刚刚从火花室出来的时候，王芳华去上了个厕所，将依依交给她的大姑看着，没想到就这一会依依就不见了。
王芳华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我应该带着依依的，……”
方子栋急忙跑过去扶起王芳华做到一边的台阶上，“王老师，你别着急，我去找，我一定能找到依依的。”
“嗯，快去，快去。”
方子栋看了一眼王芳华发白的脸颊，就迅速的跑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