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庭家的菜总是做得特别精致。
“思姨的手艺堪称绝妙!”罗瑟尔看着一桌菜,瞠目,“这都是怎么做的?可以做到这么精致?”
桌上摆了六个菜,五菜一汤,色彩斑斓,香味扑鼻。金黄色的包子?火红色的玫瑰花吗?还有这个……透明的布丁吗?
“想吃就吃!反正你在别的地方吃不到!”堂庭笑着,假意轻斥。
斯姨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态度亲和:“罗小姐,你要是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就常来,还能陪陪我家小姐,给我家小姐解解闷。”
堂庭笑睨了斯姨一眼:“斯姨,罗瑟尔可是大律师,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来陪我,她可是按小时收费的,我可付不起!”
罗瑟尔抗议:“堂庭小姐!你什么时候付过我聊天费?你有没有良心?”
斯姨看着两人拌嘴,识趣地退下了。
“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罗瑟尔大口扒饭,“思姨来了多久啊?以前也没发现你家的饭菜这么好吃啊!”
“斯姨是我哥从本家请过来照顾我的。”堂庭慢条斯理地边吃边说。
“对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之前情绪这么低落?”罗瑟尔津津有味地吃着,问。
“啊呀!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堂庭脸色一沉,扔了筷子,“我吃饱了!你吃吧!”
不知道哪里惹了堂庭的罗瑟尔对堂庭的突然发作一脸茫然:“你怎么了啊?”
堂庭又窝进沙发,重新刷起之前看的片段,瓮声道:“不用管我!你先吃饭!吃完了再聊!我先一个人待会儿!”
罗瑟尔没空理会堂庭的突然炸毛,斯姨的手艺着实让她沉迷,就差想把盘子也舔了。
“!”终于吃饱喝足的罗瑟尔震惊地发现,盘子全都空了:“堂堂堂……堂庭!我我我我我我……我什么时候这么能吃!我我我……我把饭菜都吃光了!”
堂庭坐起身,对罗瑟尔的食量很是惊叹,上下打量了罗瑟尔一番,嫌弃道:“罗大状,你的当事人是没付给你钱把你穷死了还是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看着你这么瘦,这么能吃!”
罗瑟尔捧着肚子欲哭无泪:“真的是斯姨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好撑啊!不行!我要起来走走!撑死我了!”
堂庭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那你起来踱踱步吧,太撑了可不好。”
罗瑟尔腆着肚子哼哼唧唧地在客厅里打转,锲而不舍地追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嘛,生这么大气,来和我说说呗!也说点不开心的事儿让我开心开心嘛!”
堂庭一个沙发抱枕甩过去:“我才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很生气!”
罗瑟尔灵巧地接住,抱着抱枕继续转圈圈:“好好好,你没有不开心。没有不开心也不用生气嘛!来跟姐说说,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把我们堂庭小姐惹怒了。”
堂庭瞥了罗瑟尔一眼,态度明显软了些,换了个姿势躺着:“回头想想,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啦,就是挺不爽的。我们家现在不是让我相亲去吗?”
罗瑟尔疑惑:“你哥不是不需要你相亲吗?”
堂庭无奈:“我哥是我哥,我哥不需要我相亲,只要我找到真心人。不代表本家不需要我相亲啊。我不想让我哥为难,所以本家那边说要为我介绍对象,我也没拒绝不是。”
罗瑟尔“哦”了一声,道:“那既然你也没拒绝相亲,那有什么好为难的。”
堂庭不屑道:“可是我的教母大人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罗瑟尔疑惑:“教母?”
堂庭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只是个称呼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教母嘛,和你们这里的‘寄娘’差不多意思。”
‘寄娘’,在宜兴方言里,是干妈的意思。
堂庭道:“那应该也挺亲的嘛!那你教母怎么了,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堂庭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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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庭没有告诉过罗瑟尔,她的本家在哪里,是做什么的。罗瑟尔是个知情识趣的,从不会问多余的问题,口也密,这也是堂庭愿意和罗瑟尔交往的原因。
本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传统、古板、守旧、规矩森严。杻阳是本家现任的家主,有杻阳护着,堂庭才得以享受如今的自由和任性。
本家以有能者居上位。堂庭的双亲原不是本家的直系。前任家主乐游推演出杻阳的命数,自杻阳出生后,乐游就把杻阳从双亲身边抱走,当成继承人培养,是以杻阳与双亲感情不甚亲厚。杻阳自小聪慧、懂事、深沉。杻阳十八岁的时候,对乐游提出继任的条件,只有妹妹留在他身边,他才会继任,否则,本家就另择明主。
乐游当即就懵了:“你哪有妹妹?”
杻阳笃定:“我二十岁生辰那天,将抱着妹妹走上家主的位置。”
乐游感觉到了冒犯:“你小子……迫不及待赶我走了?你妹妹?”乐游怒极反笑,“你哪有妹妹?”乐游暗忖,从未听说涿光家的小媳妇儿再孕的消息啊。本家也从未有过怀孕还要偷偷摸摸的事。本家对于新生代可是欢喜的紧。
杻阳哼了一声,没理乐游,不耐道:“你别管,就说答不答应吧。”
乐游垂着眼瞪他:“行啊,只要你有这个能耐,你把你妹妹培养成下一任家主都行。”
杻阳“嗯”了一声,转身就走,留给乐游翩然潇洒的少年背影。
乐游没有生气,眯着眼捻了捻几根山羊胡,眼里有激动的泪光:“你可快点长大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卸任了!这家主的位置可真不是人坐的!”
二十岁生辰的杻阳,抱着堂庭顺顺当当地坐上了家主之位。
抚养堂庭长大的,是本家指定的沙棠,也就是堂庭的教母。堂庭十分尊重沙棠。本家也是凭借这一点,才把唆使堂庭相亲的任务交给沙棠。
沙棠对安排堂庭相亲的事十分上心,偏又没有做红娘的天分和经验,这不,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沙棠一出手嘛……就把堂庭惹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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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沙棠就给堂庭打了个电话:“丫头,下午你嘉荣姨给你打电话,有事找你。”
堂庭现在的主业是生物学家,副业是“欢唱”的大神级歌手。堂庭前晚开直播到很晚,沙棠打电话的时候,堂庭还没睡醒:“什么事啊?”
沙棠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开口:“你的事啊。”
堂庭耿直道:“我?我没事啊。我很好啊。”脑子吃力地转了转,“啊,给我找对象的事儿吗?”
沙棠对堂庭的坦白很满意:“哎!对!”沙棠犹犹豫豫,“那个,你嘉荣姨说下午会给你打电话,说有个小伙子,挺好的,你可以先聊聊嘛,是吧,先见见面吃吃饭嘛,觉得合适了咱们再处处,好不好?”
堂庭对本家半开放了允许给她安排相亲的权利,便也没有拒绝:“可以啊,那嘉荣姨给我打电话好了。”
堂庭白天忙了一天,一直没等到嘉荣的电话,快下班的时候,堂庭打电话给沙棠:“教母,嘉荣姨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沙·第一次做红娘就惨遭滑铁卢·棠颓唐地支支吾吾:“那个……那个……这个吧……”
堂庭不耐烦:“您别吞吞吐吐的,直说到底什么情况!”
沙棠闭着眼,一口气说完:“嘉荣本来说她同学的儿子很好准备介绍给你然后那个同学儿子结婚三个月然后新娘子就说她要丁克然后公婆肯定不同意啊然后就要儿子和媳妇儿离婚然后他们就离婚了!”
堂庭深吸一口气:“说人话!”
沙棠唯唯诺诺道:“你嘉荣姨本来想把她同学的儿子介绍给你的。她同学的儿子结婚才两三个月,结了婚以后,公婆肯定要催生的嘛,谁知道女方说她要丁克。那公婆肯定不能接受嘛,说自家讨的媳妇儿肯定是要传宗接代的嘛对不对。然后老两口就跟儿子说,要儿子离婚。所以后来这个儿子就跟自己媳妇儿离婚了。”
堂庭冷哼一声:“所以,他们到底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