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抽丝剥茧,把复杂的东西,去掉,让它露出本来面目。
他把简单变成复杂,我们就得把复杂变简单!反其道而行之!
有了这个思路,王生反复考虑,什么才是最简单的:那六如果贪污库银,必定会在自己来前补充到位了。
库银,不是民间散银,是有规范的足银,有制式,有印字。
而这陕甘地区的库银,都是山西铸造的,只有去山西取经。
正好,山西府尹正是自己好朋友,必须去一趟。
王生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就叫王林带他再去存放银两的仓库,说是点个数,封存起来,就回京城复命,把这件事了结。
那王林一听非常高兴,经请求他的主子,就带王生再次去了仓库。
王生在仓库仔细了察看了银两的特征,暗暗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出仓库,就叫他们贴上封条,说是清点正确,只等回京复命后,为那总督洗清冤枉。
封门后,他就叫王林带他去与那总督那里,辞行回京。
去了后,把来意一说,那总督也非常高兴,一番客套后,就叫王林他们送他,出了陕甘地界。
一进山西,他就没了这些尾巴,办起事来方便多了。他找到老友,说明来意,请求老友帮助。老友帮他找来铸造银两这方面技术高手,王生就铸造官银请教了他。
高手就是高手!两句话就让他有了定心丸。一是如果是新铸造银两,不管怎么打磨,一定包浆不好。
二是贪污银两,再铸造,必会惨杂其它金属进去:如果与原来大小一样,必定重量不一样。反之,重量一样,大小就不一样。
这一解释,结合他看到的仓库银两,可以肯定那总督贪污了。虽然没称重,但其它几条都符合。
王生马上写了一封密函,八百里加急,直送主上,一方面陈述了事件的调查经过,和极大可能的结果,另外是要求派兵增援!
办完这件事,他就和老友喝酒,等回信。
只两天,批复就回来了,除同意他的观点外,另着山西府派兵协助他。
他们不敢耽误,当即点兵起程。进入陕甘地区,早有人报那总督知道,听说他们带兵过来,那是满脸不高兴。
他们带兵直接去了仓库,经过清点,查看、测量。确定了那总督贪污的事实!当即就把他抓起来。
在那总督解往京城时,王生没有随行。他也没有闲着,他调来那总督这么多年来,有争议的案卷,一个一个审起来。
又把那六受贿后,颠倒黑白,错判漏判的案子翻了过来不少。为冤枉的人平了反,把案子办成了铁案!当地的官场风气,也为之一振!人们欢呼一片,说他是最好的清官,好官。
至于丁家丁杰那个案卷,经过反复查看,和调查后,证明是诈骗案。就给丁家平了反。田地财产,由刘家返还给了丁家。
刘家也相应受到制裁。不提。
丁杰冤案,案卷有十几本之多,但真相特别的简单:丁杰和刘老头,本来是生意场上朋友,一天,两人喝酒后,刘老头向丁杰借钱,他推说自己喝多了,叫丁杰写借条,自己签字。丁杰不知有鬼,又得意自己字好,就写好借条,但他没忘记叫刘老头签字。那刘老头装喝多了,先写丁杰名字,看看不对,划掉,再签上自己名字。
本来,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知道,这刘老头早就和那六勾结在一起。他一告,证人都证明是丁杰借了刘老头的钱!其中,就包括赵伟。
当然,赵伟出这个证明,肯定有他的苦衷。在强大压力下,他估计也是没有办法。
可怜的丁杰,不但借给了刘老头一大笔银两,现在,刘老头不但不还,反而说他欠了银两,告到官府,证据都是不利的。果然,官司输,自己也活活气死。
办完这些事,王生又手痒了。他想起了那个妇人。他独自骑马,凭记忆,又去了那间农舍。倒不是他邀功,他确实想全力下一次棋,看看那妇人到底有多高水平。
然而人去屋空。门上没上锁,他走进去,桌上,有一大坛酒,洒香扑鼻。原来挂着的棋盘摆在桌子上,上面黑白子摆了小半盘棋。
王生也不客气,打开酒坛就喝,并开始研究这盘开局。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奇妙!这个开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从没想到能有这么奇妙的开局。
他回想自己第一次来下棋,饶天下一先,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自己太不量力了。他认真研究,记录下全部谱子,再算算自己棋力,初步估计,自己与她相隔十目以上!人家每次只赢一目,实在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而且,开局打翻了现在流行定式,他努力把这个学习下来,并把这个开局,定为长安流!以地点来命名!
王生回到京城,已经是几个月后。
刚到家,就有人来,说一青年人,长得极其标致,已经在京城最大的棋院,摆下擂台,战胜了京城不少高手,无一败绩。
他知道,是她来京城了,但不是为他王生而来。
好多棋友,都来家里,劝他去,挫挫对方的威风!他都以刚出差回来,精神不佳为由,推脱了。
话说赵高父子,近期正在家里生闷气,因为丁家彻底平反,那个案子还是牵扯到他家,作了假证。虽然主上开恩,没有处罚,但还是从原来实权职位,换到现在特别清闲的职位。明眼人一看一目了然。
听说了有人摆下擂台下棋,赵高也没有多大兴趣。但天天听说京城高手败下阵来,心里也想去试试,到底是真是假。
那一天,他收拾一下,想想,就当是去散心吧,决定会一会那个高手。
去到擂台,见到一年轻人,中性打扮,极其标致,已经等在那里,守擂台。赵高报上姓名,坐上去攻擂。
二人也不打话,就下起来。开局,赵高觉得这人水平并不高,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并且,下棋模式,自己很熟悉。他想半天,原来是自己小时候,经常跟丁嫒下棋时定式。
他不禁偷偷仔细地观察对手,没有丁嫒一点影子,他放下心来。
丁嫒,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怎么会是她咧!他不胡思乱想了,就专心下棋,把自己水平全部发挥出来。
旁边看棋的好事者,看到赵高与对手不相上下,就高兴地叫起好来!
来到中局,那人棋风突变,一改开始的不温不火,而是紧紧咬住赵高的一条大龙,赵高拿出浑身解数,想做活,但没有成功。
大龙被对手歼灭,赵高也投子认负。众人也照例婉惜一番。
下完这盘棋,第二天,那人也不打招呼,就撤下擂台,人影儿也不见了。
京城人都觉得奇怪,这人既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不知道向何地去,就这样在京城闹了一阵。只有王生明白,那妇人,情事已了,不会再见了。
若干年后,某一天,狐狸界。早上,明光明媚,屋子前,一个三、四岁小女孩儿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棋子认真地打谱。
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带着微笑,说道:“小朋友,我这有本长安流棋谱,要不要?只收十块钱!”
“我要!我要!但是我没有钱啊,只有两颗糖,阿姨要不要换?”
“好!”那阿姨收下糖,剥开,把一颗塞到小女孩嘴里,一颗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把棋谱给小女孩,说道:“好好练习,我过段时间来检查!”
“谢谢阿姨!”聪明的读者看到这里,应该知道那个小女孩就是杨柳青了,而那个送棋谱的,就是丁嫒。